思千萬重,靜心凝思卻最終惹來更多牽扯。
不消一會兒便復又昏昏沉沉睡去。
夜里,總有一段兩段可怕的夢境纏繞。那無依的魂魄穿梭于古今之間,時而回到帶給她無數噩夢的現代家里,又時而飄到帶給他甜蜜又心酸的軒轅朝。她心思苦痛,被如此高負荷的壓力折磨之下夜里又起了高燒,久久不退,痛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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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有清才能吹出這樣的笛聲,只有清才會。」她難掩喜色,緊張又興奮地朝承歡大聲嚷著︰
「不,就是清,我不會听錯的,我听了他十年的笛聲怎麼會听錯呢,怎麼會……」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虛弱的身子竟將承歡給大力地推了開去。
「你若求死,朕會成全你!」冷冷的男音接過了話茬,軒轅烈放下手中的長笛,轉而執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
「承歡,清回來了,清回來了。」她驚喜地抓著承歡,興奮地手舞足蹈,竟連折磨了她一整夜的病痛都不覺得。
「清……」
「清……」
「清……」未曾想,強裝淡定的心緒竟被吐出來的顫音所出賣。
「清……是清……是清……」
「清他一定回來了,一定回來了。」
「清,你在哪兒,我是嫣兒,我是嫣兒啊……」
「郡主。」她急急走過去將她攙扶起來,可納蘭嫣卻執意地甩開她的手朝窗戶奔去。
「郡主。」承歡驚呼一聲,忙不迭地追出去,卻不曾想納蘭嫣竟又站了起來,一路小跑地順著聲音跑了出去。承歡無奈,卻也只能跟著她顛簸的步子一路隨行。
「郡主……」承歡抱住她欲往外跑去的納蘭嫣,哭求道︰「郡主,沒有大皇子,郡主你听錯……」
「郡主,大皇子已經死了,他不會回來了,真的不會回來了……」
「郡主,我們回去好不好?」
一路跟著笛聲跑了花園一圈,白皙的皮膚被花睫上的刺滑了無數道傷痕,鮮血直往外滲也在所不惜。她流著淚,顛著步子,心里默默地祈求上蒼讓她見到他,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偷偷地望向男人那冷漠的面龐,軒轅璟忽然變得有些茫然。
興奮地推開窗戶,那輕揚的笛聲魚貫而入,每一聲都滌蕩著她脆弱的心靈。
幾個下人又領著太醫們陪著照顧了很久,到了半夜才稍稍緩和,高燒也有退下的趨勢。眾人稍微安下心來,又退到了外間守候。
喝了一口婢女遞過來的酒,他繼續說道︰「不過,孤王記得軒轅王可是極其厭惡這琴棋書畫的,怎麼這麼多年不見,竟連口味都變了?」
圍牆上的背影回過頭來了,卻不是心心念念之人。
圓石桌上,三盞茶杯並排鋪陳,三個大男人以三角之行坐著。
夜涼如水,冷風呼嘯而過,似是急于證明這場不幸。
她呢喃著坐起身,強忍著滿身不適跳下床。
她寧可用一生的壽命去換那寶貴的一面。
她驚喜又害怕,腳步微微朝前卻又很快地收了回來。
她踉蹌地朝門外跑去,可腳步剛跨出門檻另一只腳卻又被絆倒,直直地摔了一圈,就這麼對著石階滾了下去。
面尚化和荷面和。如此熟悉,如此溫暖。亦如她听了十年的聲音一般。
安公公隨侍左右,偶爾亦拾起酒壺小心伺候著為他們斟滿酒。
安靜的璟王府,微風拂過的聲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害怕驚擾了他,害怕他再度消失不見。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外屋守夜的承歡,當她跑進來的時候卻見到納蘭嫣倒在地上,額上起了一個大包。
很害怕……
來人亦將她旋即冷卻的表情盡收眼底,苦澀地扯了扯嘴角,道︰「是我……」
渾濁的塵世間,輕揚的笛聲仿若那清泠的水洗滌著滿世塵埃,深情地呼喚著沉睡的疲憊的心靈。
璟王府的圍牆上,那個清瘦的背影是誰?那個手握長笛的人是誰?
由婢女伺候著捶腿的蕭棠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調笑道︰「孤王是真沒有想到,堂堂軒轅暴君竟會吹的一手好笛聲,軒轅果然是人才輩出啊。」
皇兄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樣的?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若愛的只是念慈,如若把嫣兒當做替身,那大可只禁錮她的人而不必做這麼多討好嫣兒的事情。
笛聲……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停了下來。
納蘭嫣垂下眼簾,偷偷地掩飾住內心的失望,道︰「是你啊。」
納蘭嫣慌了,腳步再度變得急促,也不管地上的磕磕踫踫,狂奔著,哭喊著︰「不要停,不要停……清……」
納蘭嫣沉重的眼皮,卻在听到笛聲之後,無神的雙眸倏地睜圓睜大,透著難得的光亮。
納蘭嫣淚眼朦朧地看著圍牆上那瞬間僵直的背影,小手不安地,忐忑地糾纏著衣角,打著圈。
花園的另一角
軒轅烈把玩著手中的長笛,深沉的眼注視著,大掌撫模著,若有所思。
軒轅璟低低嘆了口氣,道︰「沒想到皇兄的技術竟精進的如此之快。」只是風格與清兒如此之象,實在無法讓人不去聯想他的動機。
長久不曾行動的雙腳一軟,她踉蹌地跌倒了地上,額頭踫到了桌腳,瞬間紅腫。
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蕭棠揮開伺候捶腿的婢女,端起酒杯,邪笑地聞了聞,「帝王的心思若會如此輕易地被看穿那就不是帝王了,璟,試問身為軒轅國君最疼愛的弟弟,這麼多年你幾時看穿過他?」
軒轅璟羞愧地低下頭,因惱人的事實而慚愧不已。
蕭棠淡淡一笑,眼波在另外二人間流轉,最後定格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眸光一沉,調笑之意倏地變得嚴肅,「愛情,果然是個惱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