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幾個鬼祟的身影偷偷地嵌入了禮部尚書顧中元的府邸。
為官素來老實誠懇的顧中元當日在書房中戰戰兢兢地覲見了這幾個神秘訪客。
府中緊閉的書房之內,軒轅烈將納蘭嫣抱在懷里,冷漠的面容深沉地注視著跪在地下的老夫妻,意有所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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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可能傷勢比較重吧。」顧中元嘆了口氣,想起方才太醫的囑咐也不禁心生悲憫。
「冬梅,鏡子。」
「哎哎哎……」這才如夢初醒的老人亦笑的合不攏嘴。
「哦,曼兒養傷期間還需要注意些什麼嗎?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唔。」
「唔……」
「太醫,你仔細看看,曼兒的身子骨需要如何調理。」
「夫人莫憂,小姐的身子已無大礙,只需要靜養幾日便可。本官開些安神靜氣的藥,相信會很快痊愈的。」
「夫人莫急,本官這就給你寫一張。」
「如此甚好。」顧夫人心口的大石總算放下來,忙又坐到床邊,一手拉起顧曉曼的手,一手則摩挲著她精致柔順的發絲,問道︰
「感覺好些了嗎?」她問,聲音分外輕柔。
「我沒胃口。」她說,將頭偏開。
「既然曼……曼曼醒了,那……那……」縱橫官場數十年,與形形色色之人打過交道的禮部尚書,此刻竟結巴起來,看的顧氏實在想笑。
「是。」
「是,是,有勞安公公。」
「曼兒,你終于醒了。告訴娘親,哪里疼了?餓不餓,我讓下人給你煮了一些粥,哦不,還有一些藥……不行,還是得讓太醫來瞧瞧……」說完,又張羅著叫太醫進來。
「曼兒,感覺如何?不然娘先讓下人給你盛碗粥如何?」
「朕听聞,十年前顧夫人在廟會上丟了自己年僅四歲的愛女,可曾有這事?」
「爹……」
「皇兄近來處事似乎柔情了點。」坐在一旁的軒轅璟調侃著。
「老爺醒了醒了。」
「老爺,你說怎麼還不醒?太醫不是說了這個時辰會醒的嗎?」
「臣已謹遵皇上的旨意將那日所有跟隨營救的官員士兵除名,並且打亂派往邊關。那為郡主看診的太醫屬下也已經遣送回鄉,並派很多人進行保護。至于郡主,屬下已經遵照皇上的旨意‘風光大葬’了。」
「顧中元,皇上懷里的女子可是你的女兒?」軒轅璟說道,話語雖清淺卻帶著十足的暗示性味道。
一雙溫熱的手覆了上來,輕輕地為她按揉著。
不知道是誰如此狠心,竟將如此妙人兒傷的如此之重,舊傷又添新傷,即使將來傷口復原了想必日後也會留下後遺癥的。
兩個老人率領著全府上下所有的下人在月明軒里等候,顧中元攜著妻子顧氏站在床前,焦急地看著床上還在沉睡的人兒。
也難怪,自自己的兒子出征邊關開始,下人們面對的都是他們這把老骨頭,難得有一個小姐回來了,叫他們怎麼能不高興。
書房氛顯然有緩和的跡象,軒轅烈將顧曉曼放到大廳的太師椅上,小人兒旋即蜷成一個小蝦米似地,小嘴還微微地嘟起,甚是可愛。
他寵溺地刮刮她的俏鼻,而後站起身︰「這幾日朕會讓太醫常來為令千金診脈,好好對待她。」
入眼的那一剎那,清冽的雙眸里霎時間變為驚愕。
只見話音落盡之時,數十個下人排排站立,喊道︰「奴才見過下人。」
可是,為何她記不起自己在21世紀的媽咪……
名喚冬梅的丫鬟將明月軒的銅鏡拿了過來,顧曉曼迫不及待地奪了過來。
听完軒轅烈的話,那顧中元再度大驚。
在破廟剛醒過來之時,自己是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里,還以為自己被抓來拍戲,還是**的那種。可是現在,一醒來就看見數十個身穿古裝衣服的人在這里,還有一個扮演者叫做娘,還有一個扮演者叫丫鬟冬梅,還有一個叫做太醫……
大手一揮,他轉身對身後的下人說道︰「還不快過來見見你們家小姐。」
她與顧中元這輩子只有一個兒子,還被送往了邊關,幾年都見不上一面。而這個顧曉曼,且不論是否是她女兒她都認了,長得如此精致,長得如此招人疼,她就當她是了。
她努力地想要回想,卻無論如何也是回想不起來,到最後,只惹得全身酸痛,那腦袋更是痛至骨髓。
她點點頭,眼眶就紅透了,「好多了,娘……」
她甜甜地喚了一生,旋即惹來顧中元僵直的身影。
好像,從來沒有人會這麼溫柔地對待她……
婦道人家的心願其實很簡單,就是希望身邊有個人能陪著她說說話,而顧中元常年忙于官場,根本無暇顧及到她,這不,老天爺看她寂寞就又給她添了一個女兒回來,叫她如何不高興。
安公公傲嬌地哼了一聲,而後快速地朝軒轅烈追去。只剩下書房之內面面相覷的二老。
將手中的碗放回去,她執起她的手又說道︰「有句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為娘的或許不知道你過往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是既然你已經回到我的府上,你成了我的女兒,那娘就會好好的對你。人這一輩子總為過去所擾,倒不如活在當下?」
床上傳來了一陣囈語,緊接著,那可愛的長長的睫毛動了動。
急急拉過尷尬的無以自處的顧中元,顧氏笑道︰「失散了十年的女兒突然回來,也難怪他這個做父親的會緊張了。」
拿著銅鏡的手怔怔地垂下,她苦笑一聲,竟連顧夫人喂過來的粥都沒了胃口。
按在頭上的手驀然頓住,顧夫人興奮地喊道︰「老爺老爺,曼兒叫我娘,叫我娘呢。」
更有甚者,她這個顧曉曼,竟連自己的面相都不是自己的,不是穿越又是什麼。
月明軒
男人又流連地看了昏迷之人好幾眼,終究還是快速朝顧府的大門走去。
男人的濃眉挑了挑,嘴角掛著一抹復雜,「朕昨日在官道上遇到一名被打成重傷的女子,其人與顧愛卿之女年齡相仿,你看她可是你們的女兒?」
皇上懷抱的女子可不是昭和郡主?他雖然極少入宮,但對昭和郡主的容顏還是知曉的,更何況,自己女兒當年想必是被盜匪所劫,如今是生是死還是個未知數,皇上又豈能憑借年齡相仿這個特征而就此下定論。
面尚化和荷面和。皇宮御書房
索性拉著不安的夫人,跪倒在地的那一刻旋即痛哭流涕,「回皇上,她就是臣失散多年的女兒。」
緊隨其後的安公公不忘吩咐道︰「顧小姐身子骨弱,可要好好調理。想必顧大人知曉這其中厲害,做個聰明人方是正理。若大人安安分分地做一個好父親,按著皇上對顧小姐的中意,他日必定飛黃騰達;但是,若讓他人知道了這個秘密,你們顧家除了被五馬分尸之外,還會被滿門抄家。顧大人可要好好斟酌。」
蕭棠笑著接過話,「若是以前的軒轅烈,這些人哪還有命在。」
軒轅烈滿意地點點頭,抱著懷中女子,又深深地看了幾眼,「顧愛卿,朕懷中的女人叫顧曉曼,被朕就回來的時候已經被太醫診出失憶。若有人問你如何知曉她是你女兒,你可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輕風單膝跪地,畢恭畢敬地匯報著近日行程。
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啊,像他這樣的,都不知道要以什麼身份去看待眼前的這個女子……
那雙蒼老的眼熟帶著無限智慧的光芒,看的顧曉曼有些訝然。
那顧中元不自在地扯扯嘴角,算是回應。
那顧中元就算是瞎子也該明白了。
那顧中元聞言,與其妻對視了一眼之後方回道︰「回皇上,確有其事。」
那顧夫人看了一眼顧中元,怔怔地將懸在半空的手放下,扯著笑道︰「曼兒你受了傷,若不及時調理可是會落下病根子的。曼兒長得這麼美,若是留下了什麼後遺癥可如何是好?」
銅鏡里面的人兒豈會是她……
顧中元怔怔地點頭,「臣知道。」
顧中元還是頭一次見自家夫人如此激動,再掃視全場,那一眾下人似乎個個都在興奮。
顧曉曼一怔,抬頭時,卻迎上了顧氏充滿慈愛的雙眼。
顧曉曼吶吶地點頭,「娘,我想要面鏡子。」
顧曉曼看著,喜笑顏開。
顧曉曼順著顧氏的指使朝顧中元望去,見他正別扭的眼神亂放,小胡子都開始顫抖起來。可愛的模樣讓她忍俊不禁,終于笑了出來。
顧氏比顧中元還有激動。
顧氏狠狠地捅了他一手。
男人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盡說風涼話的兩個大男人,繼續吩咐輕風道︰「傳朕旨意,郡主遇害已經真相大白,實屬土匪所為,既然土匪已紛紛服毒自盡,那就不可再追查,擅自追查者,殺無赦!」
「領命。」
待輕風離去之後,軒轅璟與蕭棠看著難得自在悠閑地品著茶的軒轅烈,異口同聲地說道︰「看來,顧中元那個老古董從今而後可要飛黃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