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情小言的網言。是紀邵,不是煙霞黑道揚名的軍師紀少,也不是最初季亞楠認識的那個純良少年紀步清。如今的他,僅僅是季亞楠手下的手下而已。
他的提醒在季亞楠听來更像是一種諷刺,她斂眉,忍不住開口解釋,「紀步清,你知道你怪我不听你想法就與你媽做了約定,三言兩語就完全否定了你的付出跟努力,可是,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更好一些。」
這一生,能讓季亞楠在乎的人太少,也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要怎樣去守護一個人。她只是憑借著本能和自以為是的分析,去決定做什麼是對紀步清好的。
可紀步清二話不說來西羅,甚至放棄與蘇媚的母子關系,這樣的做法已足夠讓她明白,她所謂的對他好,其實是自欺欺人而已。
之前兩個人都還別扭著,太多話說不出口,可如今看著眼前少年微微蒼白的臉露出一貫的微笑,以及他染血的手臂,季亞楠壓在心底的話,就不自覺的往外冒。
「其實你做得很好,我甚至也很習慣身邊有個你幫我做事分憂,只是,我不希望僅僅是當時救了你和莊帥而困住你的一世。你知道的,那個時候,我只是需要錢,救你們只是順便,不是好心。」
她眼底隱隱的愧疚和不安像根針猛刺在紀步清的心頭,他不自覺斂了笑,抽紙巾擦去季亞楠手指沾染的他的血。季亞楠沒有躲,只是垂了眼簾不再看他。
許久,才听紀步清幽幽一嘆,他的聲音又低又沉,「楠姐,我不是因為感恩才堅持留在你身邊。」
也許一開始他和莊帥都是抱著報恩的心態接近季亞楠,但相處久了,這份感恩其實就已經徹底變了味。若僅僅是感恩,他也不會堅持與母親鬧到這一步。
「我堅持走黑路,是因為,我想走。」
「我想走」,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卻表明了他的決心也卸下了季亞楠心底無形的枷鎖。她忍不住抬頭看他,而紀步清勾了唇淺笑,「人就活一世,按照自己的心意前行,不是很好嗎?現在的生活,就是我所追求的。」
最後,季亞楠嚷著老鼠扛來醫藥箱,她親自幫紀步清的傷口重新上藥包扎。
這一次對話,讓兩人的某些心結解開,又可以像以往一樣輕松談笑。而老鼠也是在那一天才完全肯定,紀邵這孩子在楠姐心目中不一般,非常的不一般!
再後來,紀步清順其自然被提升到與老鼠平起平坐的「哥」字輩,大多人不知道他與季亞楠之間的關系,所以對于他的平步青雲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埋怨。
而這種時候紀步清最需要做的,其實就是建功立威。
說起來,季亞楠在西羅的勢力遠比不上煙霞。原因有二,一是她在西羅沒有絲毫根基,二是西羅本身就夠大夠復雜,除了靳如琛和一些排得上號的大哥外,還盤踞著不下百個大大小小的幫派組織。
想要在這樣一片疆土開拓出自己的地盤,光是膽大是遠遠不夠的。
可紀步清不這麼看,帶著一眾小弟先從一些三不管地帶掠奪起,短短三日倒也搶了不下二十個場子。只是這個場子大多是處于兩個甚至數個幫派之間的臨界點,不是不賺錢,只是,地點太敏感,稍微風吹草動就容易引起兩幫不滿,從而引發激烈械斗。
底下小弟多的是人不屑他的做法,就連老鼠也無法苟同,背著他跟季亞楠告狀抱怨,說是紀步清賭著弟兄們的性命在做一些無用功,卻被季亞楠一記冷眸瞪了回去。
別人不懂紀步清的心思,不了解他的能力,可季亞楠懂。她靠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問老鼠,「听過小石頭的故事沒?」
什麼小石頭的故事?老鼠搖頭,滿臉的疑惑。
季亞楠顯然也沒指望老鼠能多聰明,換了個姿勢後,道,「一個杯子里放了好多石頭,從表面上看,已經滿了,你塞不下更多的石頭,可是其實杯子還有很多空余。石頭放不進去,但可以放細沙。等到細沙將石頭間的空隙填滿,你會發現原來空間還很大,而且,細沙的作用一點都不比石頭小。」
紀步清接手那些三不管地帶,其實就是將細沙滲透到石縫里,表面上不足為懼,卻可以不動聲色攢起自己的勢力。就算哪個石縫里的細沙引起不滿,那也只是小部分損傷,總不至于因而將杯子里全部細沙倒出,重新洗盤整個黑道,即便真如此發展,那對他們來說,也是機會而非厄事。
三言兩語解釋完紀步清的行徑,老鼠因而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夸紀步清聰明,而季亞楠伸了個懶腰,再一次覺得,身邊有紀步清,真好。
她因而身心愉悅,臉上總帶著笑讓靳如琛都忍不住調侃,「小野貓,最近是天天撿到錢了?」
季亞楠賞他白眼,「錢算什麼,老娘自己就多的是錢,還不屑撿呢。」
煙霞的毒品生意,在花旗的掌控下也已經陸續重上軌道,季亞楠的卡里金額幾乎每天都在無聲增長。那數目已是不容小覷,更別提現在西羅的地盤也在陸續發展著,保護費什麼的,雖然還不算非常可觀,但怎麼著也是與日俱增。
勢頭如此好,身心真的很難不愉悅啊。
靳如琛卻看不得她那得瑟樣,把她抱懷里一陣狂啃,逗得她雙頰紅女敕、氣喘吁吁了才咬著她耳朵提醒,「小野貓,做人要低調。」
他這一說,倒讓季亞楠想起了連長青,當初就是他第一個提醒自己要低調的。想起了,她也就順手去翻電話簿,給連長青打了個電話。
誰料到時間把握得正好,手機那頭連長青在一連串的三字經後沮喪了語氣道,「老子被踢出軍隊了,小丫頭,你肯給口飯吃不?」
因為和某個剛入營的紅二代起了沖突,將人打進了加護病房,連長青也被軍隊除了名。正惆悵著未來怎麼辦呢,季亞楠的電話就來了。
季亞楠對他還是挺欣賞的,自然樂意給他飯吃,而性子耿直的連長青也壓根不介意走上黑路。某種程度上,軍營和黑道一樣,養的都是打手和流氓,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適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