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掉了當天下午的課,季亞楠去了墓園。
這個時候墓園除了一個留守的管理人員外,就只有她了,她獨自一人跪在墓碑前,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跪著。
墓碑上是一個中年男子溫和的笑,深邃的眼眸有著身為長輩才有的慈愛。墓碑上還刻著一排字,煙霞市特警隊隊長——溫如海。
是的,她和溫昦然的父親,是一名特警隊隊長。若不是這身份這職位,季亞楠也未必會踫上他,與之有了一家人的名分牽系。
每一次來到墓園,季亞楠都會想起爸爸臨死前握著她的手時說的話——「亞亞,忘記你過去十年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忘記,也要閉口不提,不要……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是個不一樣的孩子。」
是啊,她是不一樣的孩子。父親接她回去,悉心照顧,讓她上學讀書,過一般同齡人該過的日子,卻始終無法改變她早已經被雕琢好的不一樣。那是已經被訓練到成為本能的不一樣,不是不去提及,不去正視就能夠讓它消失不見的。
季亞楠的臉上有著自嘲的笑意,對著墓碑磕了幾個響頭後便離開了。班主任的電話打來時,她正通過中介找新的租房地點,「亞楠,剛剛學校來了一大批凶神惡煞的人指名要找你,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要不要報警?」
「不用的,老師。」她不想給警察找麻煩,也不想被警察找麻煩。
隨口找了理由敷衍了比她還緊張惶恐的老師,季亞楠原想著繼續找房,卻有四輛面包車包圍了她,領頭的是個身形極為高大的黝黑男子,粗噶著嗓音沖她道,「季同學,我們老大有請。」
齊標的人,來得倒是挺快,而且表現得比她料想中的要「斯文有禮」多了。加上又是在大馬路上,季亞楠無意惹出太大的動靜,也就聳聳肩跟著那人上了面包車。
可跟著那人到了目的地季亞楠才知道,「邀」自己來的人壓根不是齊標。以往雖沒見過齊標,但好歹听過他的相關訊息,齊標現年五十一歲,很胖,倒八眉,鼻端一顆大肉痔是他的標志,而此時端坐在沙發上的人,顯然比齊標要年輕一些,身板有些瘦小,正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吸食白粉。
男子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大肉痔,只是膚色黑了些,眉尾有一小道疤,看著有點像是閃電,這會兒因為毒品的作用五官全都興奮得扭曲了,看著是有一些些駭人。
季亞楠皺眉,不太確定的喚了聲,「雷神?」
雷神這才笑著扭頭,抽搐著眉眼問,「小女圭女圭,你也來一點好不好?」
季亞楠懶得回答他,轉了身作勢要走,卻被陡然拽住了手腕,「小女圭女圭,就算不吸毒,陪我坐會總可以吧?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找你來這里嗎?」
那人看似只是輕松握著季亞楠的手腕,但指間力道卻極重,若不是季亞楠忍痛力佳,只怕這會兒已疼得哭出聲來。一直到她抿唇乖乖坐到雷神身側,他才松手,「我听說,玫瑰和她兒子被你殺了?」
季亞楠又恢復了冷冷淡淡的樣子,張嘴就問,「怎麼,你找我來,是跟他們母子倆有交情,想替他們報仇,還是跟他們有怨,專門請我過來表達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