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從前面隆隆而來，白靈兒猛地挺直了脊背，抬起來頭，一臉的僵硬。
囚車中，她的母親，滿臉憔悴，靠坐在木柵欄邊上，一頭烏發，已經花白染霜，神情木然，仿佛蒼老了二十年……
囚車外，她的堂兄，鐵鐐加身，滿面血污，腳步沉重……
白靈兒張了張嘴，腦中一片空白，淚如雨珠般，連串落下，渾身再沒有半分力氣，倚在慕浩天的身上，十指幾乎生生的掐進慕浩天的肌膚里。
囚車轟隆著，漸漸遠去，白靈兒就似被扔進火里之後，在扔進水里，渾身發軟，無法移動半步。
「娘子，我們回家吧。」慕浩天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攬著白靈兒就要離開。
「不，不！」白靈兒像是突然之間夢醒一般，使勁掙扎起來，「不，不應該是這樣，不！」白靈兒想要喊叫，想要大聲的告訴別人，但是喉嚨火燒火燎的，怎麼也喊不出一句話來。
春日午後的陽光，是一天里面最暖和的時候，可是白靈兒不但感受不到一絲絲暖意，反而感到陰風陣陣，冷徹骨髓。
仿佛天公也感覺到了白靈兒心底的悲傷，原本還是風和日麗，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之間陰雲密布，豆大的雨點，從天下砸下來，一滴又一滴，最後連成一片。
路上的行人早已經走的干干淨淨，偌大的一條街市上，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
「娘子，我們回去吧。」慕浩天看著倔強的站立在雨中的白靈兒，柔聲開口。
白靈兒恍若沒有听見一般，挺直著脊背，站在雨中，仿佛傻了，痴了，呆了，貝齒緊緊咬住唇瓣，任由鮮血和著雨水，淌落下來，殷紅的，妖艷的有些刺目。
「娘子，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希望？呵呵，哈哈哈……」白靈兒突然縱聲大笑起來，笑聲淒厲而帶著慘烈，「你以為我母親還會有活路可走？你以為我堂兄能活著走到漠北那苦寒之地？！」
笑聲戛然而止，一雙眼楮，在雨霧中，明亮的有些驚人，募得抬頭，任由千萬雨絲打在臉上，緊緊握起粉拳，看著瑞王府那邊的巍峨高牆，咬牙開口︰「蒼天在上，我白靈兒在此發誓，我若不死，必報這滿門血仇！」
「慕景天，我若不死，必定讓你血債血償！」
「杜無雙，我若不死，必定讓你一命抵一命……」
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空，回蕩，盤旋，久久不曾散去，白靈兒卻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隱沒在雨幕之中。
「娘，娘子，等，等等我……」直到白靈兒已經離開許久，慕浩天才回過神來，喊叫著，追了上去。
「你跟來干什麼？」白靈兒猛地轉身，看著緊隨其後的慕浩天︰「你走吧，我欠你的，來生在還。」
「娘子，你，你要去哪里？」慕浩天對上白靈兒一雙紅的就如厲鬼一般的眼眸，心底再一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要報仇！」她回頭，朝著慕浩天，冷然一笑︰「傾盡我一生，我也要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