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換衣。」小丫鬟直接無視冬梅的怒氣，手中的衣服，向著白靈兒遞了一下。
「你……」冬梅伸手就去抓小丫鬟手中的衣服，卻見小丫鬟身子輕輕一晃，就避開了冬梅的攻勢。
「怎麼？為瑤兒披麻戴孝，覺得委屈？！」陰冷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一身青衫的宮雨澤不知何時出現在小丫鬟的身後，一臉的冰霜。
「不是！」冬梅猛地把衣物放在一邊，扶著白靈兒坐了，聲音陡然高了起來。
「為什麼？難道代王府的人侍候不夠盡心？」白靈兒心中的疑問更大，回想起自己在瑞王府中的兩年，似乎慕景天出門，並沒有從府中帶人的習慣，那麼冬梅口中所謂的每次……
「什麼事？」白靈兒一怔，急忙伸手拉住了冬梅︰「你與我之間，現在何須說一個求字！」
「你不是說本王認錯人了嗎？那麼白瑾瑜的消息，與你何干？」慕景天看著白靈兒淡淡一笑。
「冬梅，你告訴我，為什麼府中會有瑞王府的丫鬟？」難得現在沒人，白靈兒終于把心中的疑問問出口了。
「冬梅，你在這下去，這件衣服，我就不能穿了。」白靈兒伸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笑著開口，不論把她當成什麼，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白靈兒還是懂得。
「名節？你還知道名節？！」一身白衣的慕景天，負手看著白靈兒，嘴角露出的那一抹近乎殘忍的笑容。
「哼！」宮雨澤走過白靈兒的身側，冷冷的哼了一聲，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
「好！不錯！」慕景天的嘴角勾起一個殘酷的弧度，向著白靈兒走進幾步，在白靈兒的身邊站住了，微微的俯，聲音冰冷︰「靈兒，本王的王妃，其實本王對王妃還真的想念的緊。」
「妾身不知道王爺再說什麼？這世間，哪一個女子不重名節？」白靈兒抬頭，毫不退縮的看著慕景天，一臉的平靜，她已經不是當初瑞王府中，那一個看著他都能嬌羞半天的弱質千金了！現在的她，也已是滿手的血腥，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娘娘……」冬梅看著手中的麻衣，有些不好意思，放輕了手腳︰「只是……」
「娘娘。」冬梅抬頭，看向白靈兒，眼眸中帶著一抹乞求︰「奴婢求你一件事。」身子一矮，跪在了地上。
「娘娘，……」冬梅見白靈兒不應聲，頓時有些著急起來，拉著白靈兒的手，不肯放。
「娘娘，他們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一側的偏房內，冬梅替白靈兒換衣服，滿腔的怒意無處發泄，把衣服撕扯的十分用力︰「他們把你當成了什麼？」
「娘娘，你怎麼……」紅玉听見聲音出來，一見白靈兒的模樣，吃了一驚。
「娘娘，你的身子……」紅玉急忙上前，扶住了白靈兒，轉身呵斥侍立在一邊的丫鬟︰「還不快去給娘娘搬把椅子過來！」
「娘娘，奴婢就當作你答應了！」冬梅高興起來，白靈兒只能苦笑。怎麼也想不到，冬梅，竟然也有這麼純真的一面！
「娘娘，對王爺好點。」冬梅身子一沉，依舊跪在地上︰「自從王爺出外開府，奴婢就一直呆在王爺的身邊，知道王爺並不快樂！王爺心里其實……」冬梅的聲音頓了一下，「奴婢發現，只有娘娘你在王爺身邊的時候，王爺身上那深深的孤寂感才會消失。」
聯們保我能聯我。「娘娘，衣服換好沒有？」門外傳來那個小丫鬟的聲音，平靜，清晰。
「小心侍候差使，若是辦砸了，你也不用在這里呆了！」慕浩天狠狠的瞪了白靈兒一眼，轉身看著宮雨澤，臉上恢復了平靜︰「宮將軍，請。」
「怎麼會？」白靈兒秀眉一挑，微笑著開口︰「向來是死者為大，只要王妃不嫌棄，妾身自然甘願的很！」說完，一把拉住冬梅，伸手從小丫鬟的手中接過了麻衣。
「怎麼穿這身衣服？」慕浩天出來看見白靈兒，劍眉猛地蹙了起來，「成何體統！」
「怎麼？瑤兒因她而死，既然不讓她償命了，讓她盡盡孝心，難道王爺也有意見？」宮雨澤跟在慕浩天的身後出來，聲音冰冷︰「瑤兒好好的嫁給王爺，結果死的這麼冤屈，難道王爺不應該給本將軍一個交代嗎？」
「我來守靈。」白靈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著紅玉淡淡一笑，舉步進了靈堂，找了一塊墊子，跪了。
「是。」白靈兒急忙斂身低頭。
「梅妃死後，先帝對王爺極不待見。」冬梅的聲音有些幽幽的，帶著極力的克制︰「當時王爺才剛剛五歲，要在那個地方活下來……」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靈兒……」一個清越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白靈兒驀地抬頭，正好對上慕景天的黑的深邃的眼眸。
「靈兒，你要記住，本王手中，沒有漏網之魚。」慕景天退了一步，看著白靈兒那熟悉的臉，心中的悸動還在，可是……。看著白靈兒那婀娜的身影，慢慢向著殿內走去，眼楮微微的眯了起來，一股極細微的疼，從心底慢慢的泛了起來，原本平靜的心湖，突然生出一絲絲的焦躁︰「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大哥的消息？」
「王爺，你認錯人了。」白靈兒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抬頭，冷冷的看著慕景天︰「妾身還要進去盡孝，若是王爺沒有別的事，妾身告退了。」
「王爺，妾身與王爺無親無故，還望王爺莫要直呼妾身的閨名，與名節有礙。」白靈兒雙膝一屈，低頭行禮。
「稍等，立刻就好。」白靈兒伸手按了按冬梅不住抖動的肩膀，應了一聲。
「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了。」慕景天看也不看白靈兒，轉身翩然去了。白靈兒看著那個白色的背影，猛地咬住了朱唇，狠狠的，知道血腥味充滿了喉嚨。
下面的話，不用說，白靈兒也能夠想的出來，在那種情況下，慕浩天要活下來，會有多麼的困難！怪不得慕景天不把他放在眼里，怪不得宮雨澤竟然敢這樣對待他！怪不得自己昨晚上會在慕浩天的眼中，看見那種恨入徹骨的眼神！
傳說……
傳說梅妃姿容絕代，恍若天仙。
傳說梅妃狐媚功夫了得，不可一日沒有男子。
傳說梅妃被先帝抓奸在床，先帝震怒，關入暴室，最後死狀極慘。
冬梅會意，看了門外一眼，聲音低了下來︰「娘娘有所不知，奴婢是從小跟著王爺的。」
冬梅沒有說話，只是上前扶住了白靈兒，向著靈堂走去。
冬梅臉色一沉，神情再一次憤慨起來︰「他們每次上代州來，都會帶上自己的丫鬟和小廝。」
冬梅說著看了白靈兒一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王爺的母妃梅妃，是辛者庫浣衣女出身，偶遇先帝，結果身懷龍種，生了王爺。由于梅妃姿容絕代，深的得先帝的喜愛。結果觸怒了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百般刁難不說，最後，最後……」冬梅眼眶一紅，說不下去了。
宮雨澤沒有想到今日白靈兒竟然如此的好說話，一時倒愣了一下，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庭院中，一群群的和尚，道士，還有尼姑，正在各自做著法事，一見白靈兒過來，齊齊的讓出一條道路來。
想必那梅妃的死，一定也有蹊蹺！或者干脆就是太後的手筆，說不準連慕景天和當今聖上都有關聯！
慕浩天的手，再一次緊緊的攥了起來，猛地轉身看著宮雨澤。
慕浩天轉頭，冷冷的看了白靈兒一眼，眸底陰寒刺骨︰「既然宮將軍這麼說，你就要好生侍候著，萬不可讓瑤兒在黃泉路上覺得不安。」
白靈兒伸出的手，猛地僵住了，看著冬梅，笑的有些尷尬︰「冬梅，我……，你是不是看錯了？」
白靈兒伸手指了指門外，然後拉著冬梅坐了。
白靈兒怎麼也想不到冬梅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怎麼可能？若是他真的心中有自己，他怎麼可能任由他們把她打成這番模樣？怎麼可能任有慕景天這樣的欺辱她？！
白靈兒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慕浩天︰「王爺，王妃姐姐在世時，待妾身不薄，王妃姐姐去世，妾身為王妃姐姐披麻戴孝，也是應該的。」
白靈兒的心微微的一顫，關于這位梅妃娘娘，雖然大家誰也不說，但是官宦人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白靈兒的背脊猛地僵住，驀地轉身，盯著慕景天，眸色冰冷︰「王爺，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白靈兒看著冬梅的模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點頭。
白靈兒頓時臉色鐵青，眸色冷然︰「你到底知道什麼？！」
穿上麻衣孝服，冬梅扶著白靈兒向著擁翠閣的正殿走去。
看著丫鬟轉身急急的去了，紅玉才看著白靈兒開口︰「娘娘，昨日嚇死我了，你沒事吧？」
白靈兒跪在地上，笑著阻止紅玉想要扶她起來的意圖︰「我還得跪著吧，免得多生是非。側妃娘娘今日已經不同往日，不用跟在我的身邊，身份規矩擺在那里，不好逾越。」
「娘娘，我……」紅玉一愣神，臉色白了白，雙腿一軟，也跪在了白靈兒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