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依偎在一起。他聞著她的馨香,她听著他的心跳。
這一刻,難得溫馨,那熟悉的龍涎香傳來,白靈兒忽然有些恍惚與迷茫了,恍若以前的所有齟齬和心結,都是不存在了,天地間,就只剩下他和她,這樣靜靜相依相偎。一直到地老天荒。
許久,她搬開他的手,起身,再次去倒茶。臉上的柔情慢慢的散去,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裝作不在,它就不在的!
「不知娘娘還有何吩咐?」沈從文站住,回身看著白靈兒。
「不論如何,好歹,他還活著,不是嗎?」白靈兒,笑,笑容淒涼。
「從文,這不能怪她。」慕浩天開口解釋,「你也知道,最近府里……」
「你可知,本王為什麼要瞞著你?」淡淡的一句話,讓白靈兒的心徹底的冰冷,她慢慢的搖了搖頭。
「你可知,白瑾瑜中計被秦國所俘,現在已經投誠,秦國正準備重用白瑾瑜!」慕浩天的聲音有些陰森,看著白靈兒的眸光,陰冷至極。
「你就是狂醫?」白靈兒突然想起白偉成送來的那一瓶傷藥。
「你來了。」慕浩天抬頭,看了沈從文一眼,起身想要下床,卻發現自己的衣擺,被白靈兒死死的拽著,微微一笑︰「從文來了,讓他幫你好好看看。」
「嘶……」慕浩天痛的倒吸一口冷氣,卻怎麼也扯不開她,只得任由她死命的咬著,牙齒切入肌膚。
「外面傳說白瑾瑜機智無雙,以本王看來……」慕浩天嘴角的嘲諷更濃,身子一歪,靠在椅子背上,語氣散漫,帶著一貫的冷冷嘲諷︰「不過蠻勇而已。以為降了秦國,就能為家人報仇了,真的異想天開!」
「好。」白靈兒應得很干脆,她原本就是一個棋子,就應該很好的發揮棋子的作用,低頭,看著慕浩天,一雙流光瀲灩的美眸,氤氳著一絲水霧︰「妾身听說我大哥有消息了,還望王爺明示。」
「如假包換,童叟無欺。」沈從文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手腳俐落的幫慕浩天包扎好了,轉身看著白靈兒︰「下次如果再咬,一定咬這個地方……」說著,指著慕浩天手臂關節的內側︰「這里的肉質比較鮮女敕,柔軟,咬起來,不牙。」
「娘娘,你……」一直侍候在門外的冬梅听見聲音不對,急忙沖了進來。
「放開我!放開我!!」白靈兒激動起來,使勁的掙扎著,尖叫︰「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聯們保我能聯我。「是。」沈從文從善如流,這次真的轉身出去了。
「沈太醫……」白靈兒終于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開口。
「沒事,那在下就告辭了。」沈從文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模樣,轉身,剛要離開,突然開口︰「這兩天你們兩個都不適宜劇烈運動,稍微克制一些。否則留下後遺癥,就麻煩了。」
「滾!」慕浩天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沈從文,從牙齒縫里,吐出了一個字。
「靈兒……」慕浩天吃了一驚,身影一閃,伸手抓住了白靈兒。
「王爺。」沈從文開口,打破了屋內的靜謐。
「等白莊主到了,你就跟著他離開。」慕浩天干淨而修長的手指,在茶盞上緩緩的揉搓著,仿佛這是極精致的瑰寶一般,聲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緒。
「那麼王爺為什麼還要讓那些人騎在你的脖子上,卡著王爺的脖子作威作福?寧可眼睜睜的看著妾身差點魂歸黃泉,而不肯出聲?」白靈兒的聲音淒厲起來,身子因為激動而不住的顫抖著,身上的傷口再一次迸裂,滲出隱隱的紅色。
一抹心疼掠過慕浩天的眸中,一伸手,抱住了白靈兒︰「你不要激動……,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白靈兒失去了力氣,才松開了嘴,滿嘴的血腥氣傳來,胃部一陣翻騰,身子,一軟,差點癱軟在地……
他就這樣的默默看著她,眼眸的溫情不知何時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薄唇慢慢的抿起來,又一次掛上了那種似有若無的嘲諷︰「明日出殯,後日白莊主就到了。」
大哥逃到了秦國,苟延殘喘求得性命,憑著大哥往日里的名聲,他只要肯出力,必定能取得秦皇的重用,那麼,大秦和大周之間遲早,都會爆發戰爭!
家人,一直是她心頭最不能踫觸的地方,每一次觸及,都是如挖心挖肺一般的痛!痛徹心扉,深入骨髓!
慕浩天一伸手,把白靈兒抱在了懷中,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底的堅硬,猛地坍塌,嘆了一口氣,柔聲安慰︰「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慕浩天忽然抬頭,看著白靈兒,眼眸的譏誚越發的濃郁︰「你想知道什麼?」整個人,突然凌厲起來。
慕浩天死死的把白靈兒扣在自己懷中,朝著冬梅怒吼︰「快,去叫太醫!」
慕浩天的目光讓白靈兒的心,忍不住「怦怦」的亂跳起來,一種不安的感覺,緊緊的拽住了她,臉上卻露出了淒楚的笑容︰「我,我自小與大哥……,感情甚好……」
慕浩天退了一步,看著白靈兒,聲音冰冷︰「你太高估本王了。」
沈從文仿佛看見了白靈兒心中的疑惑,一邊幫慕浩天探脈,一邊開口解釋︰「在下出身鬼醫門下,江湖人稱狂醫,偶然與王爺相識,便托庇在王爺門下。」
沈從文卻似沒有看見白靈兒的錯愕,仔細的幫白靈兒診脈,開了幾劑安神的藥房,就要轉身離去。
沈從文笑笑,看了一眼白靈兒身上被血色滲透的衣服,臉色有些難看︰「娘娘,在下的叮囑,娘娘全都忘記了嗎?」
沈從文轉頭看了慕浩天一眼︰「王爺的手臂流血了,還是讓在下先幫王爺看看吧。」
沈從文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情景。
白靈兒一番反詰,讓慕浩天突然說不出話來。
白靈兒倚在床上,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與平時所見到的不同,疑惑閃過心間。
白靈兒對有些事情,突然不確定起來。
白靈兒就如一只受傷的貓一般,蜷縮在慕浩天的身邊,不住的流淚。慕浩天目光復雜的看著她,眼眸中難得一片溫柔。
白靈兒松手,抬頭看了一眼沈從文,臉上的淒楚早已經散去,換上了一臉的淺笑,掙扎著坐了起來︰「讓沈太醫見笑了。」
白靈兒死命的掙扎,猛地掙月兌了他的一只手,轉身向著門外跑去︰「我要去……殺了他!」披散的發絲,遮住了蒼白的臉頰,整個人看上去,就如瘋魔了一般。
白靈兒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一愣,頓時蒼白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白靈兒沒有說話,只是轉身,把茶水遞到了慕浩天的手中,朝他嫣然一笑,長長的裙裾,被風吹起,飄蕩著,空空的,恍如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白靈兒渾身不住的抖動著,想要掙月兌慕浩天的鉗制,可是那手臂,就如鐵扣一般,任憑她用足了吃女乃的力氣,也掙月兌不了,怒極的白靈兒一張嘴,猛地要在了那只手臂上,狠命的。
白靈兒猛地抬頭,看著慕浩天,一臉的陰森︰「妾身以為兄長並不魯莽。當初父親兵敗身亡,難道就只是因為父親決策錯誤,沒有其他的原因?」
白靈兒的臉騰的就燒紅起來。
白靈兒看著沈從文的背影,無由的寒意,從心底猛地涌了起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沈太醫,竟然與他是這種關系,那麼上次搜查擁翠閣……
白靈兒看著沈從文,已經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搖了搖頭︰「沒事。」
白靈兒瞪著慕浩天,逼近一步,看著他,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淒涼︰「所以,王爺要讓妾身離開,去尋找那傾國的財富?就因為秦國對大周虎視眈眈,不知何時,他們就會驅兵直入?」
白靈兒臉寒如霜,盯著慕浩天,聲音凌冽如秋風︰「我兄長中計被擒,難道就沒有背後的陰謀?我一家被囚,如今生死不明,他若不是不降,難道回到大周引頸待宰嗎?」
自從上午從慕景天口中知道了大哥的消息,她的心一直在翻騰,她不信,慕浩天會對此一無所知,但是他卻隱瞞了她!
若是一旦……,她身處大周,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這番文縐縐的,要酸掉大牙的話,讓白靈兒無端的感到一身惡寒,怎麼也不能把眼前的人,與那個狂字聯系起來。
燭火搖曳,月色清亮,白靈兒縮在床上,一臉的呆滯。
慕浩天心底那微微的痛,再一次絲絲縷縷的疼了起來,多少年前,母妃也這樣的蜷縮在床上,目光呆滯的看著他,哆嗦著向他伸出那一只枯瘦如爪的手︰「浩兒,記住,記住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你不用心焦,一切都會過去的。」慕浩天起身,挨著白靈兒坐了,伸手把白靈兒攬在了自己的懷中,幽幽的開口︰「不論前面有什麼,我都會陪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