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也拍過抗美援朝的電影,雖然都是些黑白老片子但水準都很高。看小說就到~像你這樣認真演繹交戰雙方的卻完全沒有,美國人在戰後也曾拍攝過幾部,也有很中肯的展現戰場的反思片,不過美國社會很快就遺忘了這場戰爭,那些影片在國際上的影響則微乎其微。恐怕誰也沒有想到,你卻用動畫電影的手段來揭開這個傷疤。」電話另一頭的徒弟一邊向我匯報著工作,一邊用感嘆的口吻說著︰「只是這個傷疤不僅屬于美國人,你真的是不分敵我」
這話說得很正確,嚴格的說任何一場戰爭對交戰者來說都是無法忘記的傷痛。除了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也就只有當權者會去鼓吹戰爭的光輝。所以在地球上大多數神智正常的國度里,戰爭題材的任何作品除了要展示恢宏龐大的戰場之外,對人性、血腥與道德的各種描述也是重要的素材。很多時候這些作品還是那種會引發社會反思的力作。我以前就曾經說過,自己並不是一個反戰人士,如來佛座下還有五百羅漢當打手呢,可見以人的天性來說,有時候暴力是解決某些紛爭的最終也是最有效的途徑。所以我拋棄了原先主旋律電影中常見的那種說教式的旁白,也沒有狗血到家的高大全似的角色,在我的片子中只有那些在歷史上也許籍籍無名可是卻有血有肉的普通士兵,沒有高呼著口號的英雄造型,也沒有永遠偉光正的領導人物,有的只是那些想活下去卻又不得不拿起武器戰斗的真實的人。
也許是老百姓看膩了千篇一律的劇本,也許是觀眾們真的為那場戰爭而自豪,反正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站出來說我「歪曲」歷史,也正因為如此,國外的觀眾在看到如此真實的朝鮮戰爭之後,再去對比一下美國式的主旋律影片,其中的差異便顯而易見。美國主流社會對這場戰爭的「健忘」也就很好理解了。我想沒有人會喜歡那些嘲笑自己是「傻蛋」的電影。而他們的所作所為也的確當得起愚蠢二字。
徒弟依舊在電話中喋喋不休的說著︰「所以,我們不要指望美國市場會對這部續集抱有多大的興趣,你在第一部中也只是宣傳了志願軍天下無雙的作戰意志,他們至少還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輸給這種軍隊並不算是太丟臉。可這次他們發現你充分的嘲笑了聯合**,其實也就是徹底的鄙視了一下美國。他們僵化呆板缺乏智慧的指揮水平成了世界的笑柄,所以現在就算是一個比較冷靜的普通美國人也不會公開的去贊揚你了。」
「你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不就是想告訴我北美市場不用指望了嗎,其他地區呢?這場鐵源阻擊戰可是還牽扯到英國人,尤其是加拿大士兵也在那里廝殺過,他們對這部影片的反應是什麼?」
「比美國強一點,他們至少還能接受自己沒能取勝的事實,尤其是有美國人墊底,他們也不算是太丟臉,心態上還算平靜。反倒是韓國人的反應比美國人還激烈,他們現在都在各種場合公開的討伐你,說你是鼓吹戰爭的危險分子,是阻礙當年聯合**收復全朝鮮的絆腳石」
「五十年前的戰爭我能下絆子?他們這是無處發泄自己的郁悶心情而已,便只好咒罵我這個出版商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次在網絡上和韓國人論戰的主力肯定是日本人」
「對,小日本對自己之外的歷史到還研究的透徹,所以幾乎不用我們動手,他們就先在網上打了個熱火朝天。尤其是在一群歐洲軍迷攪進來之後,論壇里就更熱鬧了。」
其實,據我多年的觀察,雖然各國的網民素質不一,但是能打起嘴仗的人卻基本一樣。如果還是那種跨國的大型口水仗,則說明正在參與的人無論國籍是哪都屬于同一水平。就以這次的事情為例,韓國憤青發泄一下不滿,日本的憤青馬上就群起而攻之,等他們吵的差不多了,一直看熱鬧的西方軍迷們一腳攙和進來,把本來降溫的帖子再次炒熱,而無論是哪國的網民,真正作為主力辯論的大多都是「憤青」一級的年輕人,有點生活閱歷的或者真正懂得軍事的,最多也就是說兩句公道話之後便都沉默不語了。因為和這種人辯論即便你手握著真憑實據,他們也能死皮賴臉的就是不承認自己的錯誤。說起這個問題來,我倒是很佩服國家對日韓侵佔我國文化的處理方法,不僅是韓國人,想當年日本人也沒少干這種齷齪事,但每一次咱們國家都是將自己的證據往國際上一亮,便再也不理會對方的聒噪,反正你說的越多就越丟臉。
但是這種做法不能被商業競爭所復制,因為顧客都是盲從性的,很多時候一個綜合實力強大的企業很容易被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作坊擊倒在地。因為你不能指望著顧客都理性的看待價格與質量之間的關系,也無法杜絕各種抄襲創意甚至就是假冒的事情發生,等你通過法律途徑終于阻止對方的侵權行為之後,你會發現本該屬于自己的市場份額已經被瓜分殆盡。所以說在商業領域不能太清高,不能任憑別人對你說三道四,在做好自己的內功之後,接著就是要主動出擊的主導社會輿論。二十一世紀那些著名企業之間的罵戰也是在這個邏輯下誕生的,只可惜我們的那些民族品牌很多時候只是在互相攻擊,真要是深究起來誰的都不干淨。
「別擔心。」我繼續抱著電話和徒弟聊天︰「這種事情最好讓日本人和韓國人互咬,然後你只要有選擇性的翻譯一些內容貼到國內網站上就行了,我們甚至連煽動性的評論都不用發,就能引起中國網民一致的憤慨。只有讓他們永遠在談論我們的作品,才能在統一民眾認識之後賺到更多的錢。」
「那你用來討好歐美玩家的游戲怎麼辦?這個電影系列擺在那里,豈不是讓那些‘重要戰場’黯然失色?」
我知道徒弟指的是《使命召喚》系列的資料片,如果說我以前制作的游戲大多有某種傾向,那麼這部作品則完全是為了賺錢。我才不在乎什麼歐洲戰場的重要程度,我只知道既然白人們想玩到這個內容,那我為什麼和錢過不去?
「失色的榮譽畢竟也還是榮譽,我們可以將一些知名的戰役做的更血腥一點,讓他們感覺自己更勇敢一些,只要能將他們的積蓄吸收到咱們的賬戶上來,就算稍微夸大一點也沒有關系,反正就是再夸張,也不可能比志願軍更艱苦。」
放下電話的我感到有些疲憊,現如今整個天下集團已經是龐大的無以復加,可在這種特殊題材作品的重要決定上,他們還是習慣先詢問我的態度。哪怕制作人員有著更好的創意,他們也一定會一絲不苟的听從我的指導。這可能對許多人來說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畢竟能讓這麼多專業人士心甘情願的執行自己的意圖。可對于我來說卻不是一個值得高興的事情。假設有一天他們無法再得到我的建議,那麼天下集團豈不是要分崩離析?無論是古今中外,有著太多的例子告訴我們,一個依靠領導個人能力與魅力凝聚在一起的團隊,雖然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可是一旦這個領導人沒有了,那麼這個集團就會因為內訌而迅速瓦解。看小說就到~相對來說,一個擁有健全的體制與科學的升遷制度的團體,存活的時間也相對的會更長久。也就是說在創業時我們能搞個人崇拜,一旦事業的上升曲線變得平緩,那麼我們就必須制定相對完整的制度來保證穩定。
就在我苦苦思索的時候,某個俄國的前間諜滿面紅光的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知道了我的家里。
「你現在不缺制度,但是沒有一個繼任者能比你做的更優秀」精神煥發的基里楊諾維奇捧著一杯咖啡很優雅的坐在我對面︰「以我們俄羅斯人的眼光來看,反倒是你這種可以開拓進取的領袖更難尋覓。」
我到現在還是沒有搞明白這家伙跑到遠山來干什麼,他為了從政已經辭去了某個經貿公司總裁的位置,可以說現在和我之間的關系已經不再是商業往來這麼簡單了。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這才戀戀不舍的放下杯子︰「別擔心我的朋友,我只是以私人的名義來這里做客而已。比如你這極品的咖啡豆就讓我欲罷不能。」
「你欲罷不能的應該是魚子醬。」我一語雙關的給他提個醒︰「如果你想和我商討一下咖啡的貿易問題,恐怕就讓你失望了。因為中國人很少會消費那麼昂貴的黑魚子醬罐頭。」
他沖著我點點頭︰「別這麼緊張,我們共同的朋友還是很敬佩你的,他不止一次和我抱怨過,為什麼在二戰後的幾十年里,就沒有出現一個你這樣的俄國人。或者說他覺得很遺憾你為什麼不是俄國人。」
「所以呢?你這次就算是為了新主子來和我討價還價的?」
「沒你說的那麼難听。」作為一個中國通,他對漢語詞匯的理解還是很全面的︰「真要說起來這也只能算是私人性質的擺放,因為我們共同的朋友對與你合作的各種生意都感興趣,所以他想知道你願不願意追加對俄國的投資?」
「還追加?就你們那些喜好酗酒鬧事的產業工人我可是受夠了」
早就鍛煉成奸商的基里楊諾維奇,現在卻拿出一副真誠的面孔看著我說︰「他們雖然愛喝酒,卻也是一流的技術工人,況且你也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們那位共同的朋友希望讓一些秘密的合作盡可能的正當起來,這樣才能為俄國的復興發揮力量,而不是將你的錢裝進某個蛀蟲的口袋里。」
「你確定這些蛀蟲之中不包括你嗎?再說那些秘密的交易不正是因為需要保密而保密的嗎?」
他並不想和我辯論這種是非問題,同時也不想掉進我的邏輯陷阱︰「有些事情也已經沒有保密的必要了,我們現在更關心的是你這個采購商還能為俄國貢獻多少個就業崗位」
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剛擺月兌商人這個角色沒幾天還跟我打起官腔了︰「說到底你和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麼多年和我接頭的人也沒換,就說明你也是隨時會被犧牲掉的棋子,不過你比一些同行精明很多,找了我這個實力雄厚的代理人。你放心,想指望我再開設幾家全資工廠是別指望了,我真的已經受夠了你們那些蘇聯時期的遺老遺少。組織機構官僚拖沓,產業工人吃得多干得少,還有事沒事的酗酒行凶,不時還能踫上幾個種族主義份子,要不是我的保安隊伍比較專業,恐怕就是這些小流氓都能讓我血本無歸?」
他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有時候中國人嫌自己的政府黑幕太多,可是放到俄國去對比一下,估計很多俄國人都會認為中國的管理水平處在能讓人忍受的範圍內這倒不是我給自己臉上貼金,而是俄國的情況太糟糕,原先我以為通過一些官方的渠道加上我扶持起來的華人社團,在遠東地區找個小城開設個工廠應該問題不大。可誰知當我真的這麼干了之後才發現,那些剛剛能吃飽飯的老毛子們馬上就會提出各種匪夷所思的要求,大到住房小到副食補貼,就沒有他們不要的東西,當我們質問他們的時候,得到的回答卻是︰「中國也是社會主義國家,理應負擔這些」
他皺著眉頭伸出中指撓了撓眉毛︰「我知道有些工人受到了某些人的挑唆,以至于給你造成了一些麻煩。但是你要知道我們這邊也盡了最大的努力,畢竟要養活這麼多張嘴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現在俄國的工農業生產剛剛從金融危機中緩過一點力氣,我們需要你這個朋友所擁有的經驗技術與巨額的資金。」
「東西我是一定會買的,不過我不想再和你們那些享受慣了的工人階級打交道,不如我就直接訂購成品與原材料,至于你們怎麼去完成訂單我就不管了。」
老間諜微笑著點點頭︰「我就知道你是一個高尚的人,只是我們現在很少有那種工業品能讓你看上眼,原材料的出口問題則完全不用擔心,只要你能幫我們的朋友挺過剛上台的這段時間,以後他一定會重重的報答你。」
等那個白眼狼坐穩了位置他肯定會翻臉不認人才對同樣是間諜,我眼前這位考慮的只是自己的前途與錢途,而克里姆林宮里的那位,心中卻裝著一個俄羅斯。他現在只是缺少資金來穩定社會,過幾年等國際油價大幅飆升的時候,他手頭資金一寬裕就開始朝那些黑心的資本家下手,想到這里我突然有了主意。
「這樣,我知道克里姆林宮早就不滿霍多爾科夫斯基,現在沒有辦法懲治他,也只好順著他的想法同意安大線的鋪設談判,如果這時候有個外力介入,比如我們的共同的鄰居日本要攙和一把,那麼我們那位共同的朋友一定會將我的祖國棄之不顧,所以為了證明我們之間的友誼是禁得起時間考研的,不如由我提出另一個方案,我僅代表我的天下集團向貴國采購石油,並保證至少連續的采購十年,而運輸方式可以選用更為靈活的鐵路運輸,至于你們的賣給我的商品是從安加爾斯克開采出來的,還是其他某個油田出產的,這和我都沒有任何關系,我只希望這筆合同可以設定采購下限但不要設定上限,並且當我們的朋友想整治某些不听話的家伙時,能保證優先向我供應。」
基里楊諾維奇面無表情的看著我,那樣子就好像我們之間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如果我們不是朋友,我一定會對你這種離間俄國高層的言論提出嚴正的抗議」
「得了我們不是三歲的小孩子,那種騙人的鬼話還是不要說了。除非是你的級別太低,根本不知道普京先生對那位俄國首富的憎恨。別忘了俄國和中國一樣,從根本上說就沒有出現過真正的民主政權,這兩個國家的人民都習慣了一個強勢的中央政府。那麼一個高度集權的政府最痛恨什麼?當然是為富不仁的資本家了,這就和資本主義國家痛恨**是一個道理。」
被我拆穿的前間諜同志只好搖頭嘆了口氣︰「難怪他總是對你的國籍感到遺憾,還曾經問我為什麼俄羅斯就不能誕生一位你這樣熱愛祖國的富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只要這筆交易簽署了合同,你馬上就會拿著副本找到貴國的能源部門,要求和他們共享這一成果。」
「我有這麼高尚嗎?」
「不,你只是很聰明,在明知道安大線將成為泡影的時候,卻努力的為其制定一個補救的計劃。你看的很透徹,這筆交易從一開始就不太可能成功,談判能拖多長時間,完全取決于我們能用多快的速度解決掉某個人,至于將他踢走之後,石油賣給誰不是賣。而屆時你就是這個國家的功臣,就算有些內幕不能公開,可你的國家也不會讓你白忙一場,這種名利雙收的好事只有你這種人才能干得出來」
這家伙在商場上模爬滾打這麼多年,看來是變得聰明了不少。事情還就如他所料,安大線這種戰略工程我是插不上嘴的,國家為其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而我卻未卜先知的看到了令人遺憾的結局。雖說過不了幾年,等俄國增長乏力世界被經濟危機攪得雞犬不寧的時候,他們必然會上趕著推銷自己的資源。但那時候的油價也不是現在這麼便宜,所以我就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來。
「你也知道這種事情肯定不是我們之間就能達成的,所以你還是在中國等著我的消息,如果在這期間你有空閑的話,歡迎來俄國投資一下電影產業,我想莫斯科的那些藝術家們會很歡迎您的到來。」
他這是在變相的給我提醒呢,就算我們之間有什麼秘密協定,那也要討好一下那位剛得到權力的人,俄國影視界也如同他們的經濟一樣凋敝了不少,僅僅是我用來拍攝《朝鮮戰爭》系列的預算就超過了他們全國電影投資的總和。去幫普京安撫一下藝術家們想必也是一記恰到好處的馬屁。等送走了俄國人之後,我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有門。輸油管道在效率上並不比鐵路高,只是它受到天氣的影響比較小而已,既然所謂的輸油管鋪設計劃被扣上了各種政治因素,那麼我們不如干脆采用一個較為中性的辦法,等普京收拾完不听話的富翁之後,用這種並不敏感的做法來達到我們的目的。于是我沒有耽擱馬上就撥通了趙宏林的電話。
等我說完了構想,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然後才是趙宏林充滿無奈的聲音︰「如果不是我完全相信你的預言,現在我就已經放下電話了。真讓我想不到,你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也敢插手。」
「你不能排除我所設想的最糟糕的情況,也許這個談判還會持續幾年的時間,但是很顯然某些人並不喜歡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尤其是日本自己也需要大量的石油。你也知道和這種國家談生意,有時候不能用國際準則來進行考量,依我看只有獲得了某些真正的領導人的支持才能有最大的保障。」
電話那邊還是一陣沉默,我感覺過了很長的時間趙宏林才緩緩的說道︰「茲事體大,這件事我要上報之後才能進行下一步動作」
他會這麼說就意味著已經相信了我的預言,而且這的確牽甚廣不是我們就能決斷的事情,看來我不僅要到莫斯科去討好普京,還要在國內做點有意義的慈善事業給自己加分,看著書房一角擺放的地球儀,我知道自己的超長假期結束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