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歡宴很快便隨著那炎炎的夏日,被涼爽的秋風一吹,消逝于人們的記憶中。可是鄧家小公子多年痴呆而一朝被怒雷驚醒卻被人們當做奇事印在了記憶深處,又或者可以茶余飯後對來往的人們瞧得上眼的便吹噓一番。
八歲的孩童應該過怎樣的生活,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自然古今不一,窮苦之家和官宦之間也是不同。不過不論是何等境遇下的孩子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個好的生活,好的前程。
此時的鄧瀚亦然八歲了,或許是五年來痴呆的生活給了父母太多的遺憾,所以這段日子里,總是寵著他,他想吃雞,絕不會做鴨,他想喝蓮子羹,絕不會給銀耳湯,他想騎大馬,父親鄧羲怕騎真馬危險,硬是不顧自己的顏面,在下人面前趴在地上讓兒子騎自己,反而弄的內心里早就知禮的鄧瀚深感愧疚,可是他還得扮好這個還世情不懂,恃寵而驕的角色。
「哎,好累啊!」無人時,鄧瀚吶喊道,身後卻又突然冒出幾個或家丁,或僕婦上前來,問好到︰「少爺,您那兒不爽利,要不要喝酸梅湯,冰鎮的哦,歇息一下可好?」
真是不想當個小霸王,奈何家里人不給機會啊!要是一般的孩子,這樣下去,自然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紈褲子弟。以孩童之身,重溫父母的寵愛,自然是很幸福的事情,可是凡事都有個度。
不能再這麼過下去,太麻煩了!小鄧瀚卻是也不敢再喊出來,只是內心做著決定。
這一日,吃飯之時,小鄧瀚開口對著鄧羲道︰「父親大人,我想上蒙學!」
「我兒怎由此念頭?」鄧氏夫婦听聞便覺有些詫異,鄧氏卻是先張口問道。
「前些天德大爺陪著我出去游玩時,我曾見許多如我一般大小的孩童,在前街的一個處所內跟著一大人吟誦,是德大爺告訴我說那是他們在上蒙學!」鄧瀚接口道,「我見他們念得有趣,而且還可以一起作伴玩耍,孩兒卻是想去!」
不管是什麼理由讓鄧瀚想著去上蒙學,在鄧羲夫婦的眼中,都為兒子感到高興,畢竟小鄧羲雖然長了八年,可是畢竟有五年的時間內混混傻傻,卻是神志不清的。
心疼孩子的鄧氏,撂下手中的碗箸,探過手來輕輕的撫mo著孩子的頭,道︰「我兒想去上蒙學,為娘的自是高興,可是我兒還小,再過兩年去,可好?」
雖然說孩子初始恢復靈智那天的表現讓鄧羲甚為驚訝,可是隨後這孩子的表現卻又如常,貪戀父母的寵愛,原本還想著在這樣下去實在不是愛孩子,等受苦五年的兒子放縱一段時間後,要找個機會和夫人好好的商量一下,今後孩子的事情,卻沒想到兒子卻是如此的知事。
「好兒子,不想我兒有如此心思,為父自然高興,不過身為荊州治中的兒子,卻也不需要到平常的蒙學去求教,」鄧羲可以與下人們為善,可也不會自降身份與他們平等相處,「我兒待過段時間,為父便安排你去上蒙學,卻是州牧大人所設立的官學!我兒卻也不必著急啊,听你娘的話,先在家里好好的玩耍,若是上了蒙學,你可有的苦的,我兒不怕麼?」
「會有什麼苦,父親能先告訴孩兒麼?」鄧瀚眨巴著眼楮,好奇的問道。
「那里邊的老先生可是很厲害的,不听話,不好好學的人可是要拿竹板打手心的!」
「哦,孩兒只要听話,老先生不就不會打我了,你說,是麼,母親?」
「哈哈,我兒說的是!」卻是鄧羲見兒子如此作答,不高興都不成,邊上的鄧氏,也是含笑看著這一對父子。
隨後的幾天內,鄧瀚卻也不再像前段時間那樣貪玩,倒是時不時的竄到鄧羲的書房內,翻弄著屋子里那些他能夠得著的竹編和書籍。不過遺憾的是,雖然他不能說不識字,可是這個時代的字,卻與他記憶中的印記大相徑庭。
當然他所看到的自然不是什麼鬼畫符般的象形文字,自桓、靈帝已降,出現並盛行了隸書。
隸書的出現,是書法史乃至文字史上的一次重大變革。從此,書法告別了延續三千多年的古文字而開端了今文字,字的結構不再有古文字那種象形的含義,而完全符號化了。漢代隸書蘊含著一種博大的氣勢,充溢而涌動著雄健的力量。這股雄強樸茂之風與當時的社會風氣有關,大漢天威,卻是武帝時犯我強漢雖遠必誅所鑄就。
而現下鄧瀚翻到的自然多是漢隸書就的文字,雖比前代的文字更符號化,可是依然是繁體字,有的在鄧瀚的眼中卻是偏體,少旁之字。
「誰說穿越者,就不用讀書,誰說穿越者,就是萬能人,歷史經驗害死人啊!要不經過學習,穿越人士大多數都會是擺胡先生!」
雖然鄧瀚不可能認得此時的很多字,可是卻也在那字里行間體味到字體的剛健。不過他翻書的場景,在父母的眼中,卻是一心向學的征象。更是讓鄧羲覺得要給兒子找一個好老師,免得耽誤了孩子的這份悟性。
可是近來,他卻有要事在忙。
原來是正在官渡對峙的曹操和袁紹兩大勢力,此時都派使者前來聯絡交好劉表,都希望將劉表拉入自己一方勢力,以保證自己的勝利。
雖然前段時間,荊州文武在那次議事後,都按照州牧大人所命,不結盟,不選邊,可是你不動,可是交戰的雙方哪一邊能將劉荊州這個此時已經能夠左右大局的勢力置于腦後。
兩方的使者都已經先後見過了州牧大人,紛紛的擺出了各自的條件,不過,或許是劉表的年齡漸長,以往的殺伐果決卻是早已不見了蹤影,又或許是什麼其他原因,遲遲不見他有什麼決斷,使得使者們和荊州的屬下們都是心思難安。
作為治中的鄧羲自然也是常常的神思不屬,整天的拉著劉先,或是應對使者的宴請,或是二人在家中的書房分析時局。
近來常常出沒書房的鄧瀚,從父親的言談之中,自然了解到了,原來此時卻是要打官渡之戰了,不論誰勝,那就是一統了中國的北方,不過歷史上卻是曹操得勝,雖然勝的有些驚險,不然怎麼能夠成為古代最著名的以弱勝強的三大戰役之一呢!
看著父親和劉先伯父兩人,每天為了選擇支持那一邊而焦灼,自己小小的年紀,說出結果,豈不被當成妖怪?再想想,也剩不了幾年,眼前看似安穩祥和的荊襄之地,轉眼間就成為戰亂之中心。真是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小鄧瀚,此時正為自己內心的孤悶發愁。可是他卻怎麼能體會到那些當事人的種種難處!
州牧府。
正獨處一人的劉表也是思緒萬千,自他被何大將軍以荊州相托,自己孤身一身,多賴當地大族蔡蒯二氏之力,終得以掌控荊州,又勵精圖治才使得如今的他,劉荊州也成為一處勢力雄厚的諸侯。
想象今日議事堂上,別駕劉先勸柬道︰「主公,今日天下,群雄並起,眾多諸侯自令其勢。袁曹二雄相爭,當此時,我荊州則握天下之重,若主公欲有所為,便可尋隙而出兵以爭,若是不願,也應選其一而從之。」治中鄧羲所言︰「莫結袁紹!」而又有治中鄧羲直言,「主公,切不可蛇鼠兩端,坐觀成敗,不然兩軍必然都深怨我荊州,怕是從此我等不得中立!」
如今曹袁相爭,他是左右為難,「曹操有天子大義,挾天子以令諸侯,助曹,待曹勝,又怕使得曹操威權日重,更加的欺凌天子,若曹敗,怕是袁紹也不會好好的奉迎天子;袁紹兵多將廣,已然延有四州之地,勢力為天下之冠,勝面卻是具大,我若助他,得到的好處自然是不及曹操所許。可是現在,荊州的宗族勢力已然強大,這些人多是些只顧眼前之人,唯一的蒯良也病了,,蒯越雖也有見識,可是卻不如其兄那般正氣。若是自己能年輕十歲,或者自己還能壓服他們,也會趁亂出兵,奇襲許昌以迎天子,哎自己還是老了。」
「袁曹,哎,我劉家何其多難!莫不如,先派人去許昌一觀天子行至,再做區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