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艘錦船之後,卻是突然冒出不少的斗艦,赫然是荊州的戰船。
戰船中,卻是有五艘巨艦當先而行,居中一艘上掛著一「張」字大旗,那旗幟雖仍然迎風飄起,但仔細看來,卻是有些不正。鄧瀚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這是誰在統領著這對戰艦,當然他也不識當下的荊州諸將,畢竟他父親鄧羲平日里來往的多是文臣,即使偶爾武將有交往,鄧瀚卻又全然不在家。
巨艦上卻是不時的有大石擲出,遠遠的拋向前方迤邐而行那艘錦帆船,不過,那錦帆船卻是身形詭異,使得大石多有不中。
而在那巨艦周圍,卻是擁著不少的蒙沖,因其船小,倒也快捷靈活,看上去倒是能夠很輕易的追上前邊那錦帆船,不過卻都只是跟在巨艦的身邊,緩緩而行,並指使者各自上邊站著的兵士,奮力的射著箭,但是迎風射箭的威力,可想而知,雖然數量不少,可能射到前船上的,自是寥寥無幾。
而那正在前方的錦帆船,比之前其下行時,樣貌卻是變了許多,想來是已經遭受了什麼損傷,以至于那船上掛著帆布的桅桿都已經立不直了。不過,船上之人倒也不是毫無反擊,偶爾飛出一箭,總能將後方戰艦上那些叫囂不已的露頭出眾者命中,倒也頗有些震懾。
此時,大江之上,來往的船只尚有不少,不過一見此等形勢,自是不敢招惹是非,均將各自船舶靠向岸邊,以免給殃及池魚。
雖說鄧瀚還有些想要觀戰的念頭,可是轉頭一看船上的徐母,倒也釋然,船上的船家自是將船駛離江中心,不過由于這艘船卻是體大,倒一時之間有些調轉不便。
古代艦船,多是靠風力而行,自然水戰之時,需要站得上風處才好,以順擊逆,以大欺小,借勢壓人,這些都是常識。不過現下,雖然那錦帆船佔得上風,可是和它身後的荊州戰船相比,自是勢弱之極,想來那船上之人此時不過是要月兌離戰陣罷了。不過,那人卻必定是個熟悉水戰的人,不然若是其在一遭重創,便順水而下的話,即使能有一時之快,可是大江上,水流速度一定,而其船帆有礙,而荊州的戰船必然能追得上它,到時候,不用費工夫,只需一撞了之。
看著那入眼雖有些散亂卻依舊燦然的錦帆,加上那時而輕絲般穿過的鈴聲,鄧瀚自是想到了一人,便是那「錦帆賊」甘寧,但是他卻沒有想到甘寧怎麼會在這里,而又為什麼會被荊州軍所迫?
前行的錦帆畢竟勢孤,若是其帆布和桅桿皆安好的話,想必甘寧早就能憑著他的駕馭的技術逃之夭夭了,可是事實如此,也只能盡力支撐了。
大江之上,卻是一望無垠,加上天清氣爽,自然是視野極大。鄧瀚自是見到,後邊的荊州戰船陡然間陣型一變,卻是齊齊的加速,想來是那統帥之人已經有些惱怒了,試想以如此眾多的兵士和艦船,去對付一個被砸了桅桿的小帆船,竟能遷延至今,身為統帥自是有些拉不下面皮,現下看樣子,自是準備一擁而上。
先是那幾搜巨艦上同時打出數發的大石砸向了前方,然後稍頓,又是一次大石的群體發射。這兩次的發射畢竟不同之前,這次發出的大石的落點都是相互校對好的,又是近乎連續的,卻是終于使得前方的錦帆徹底的降落,那船邊上的倉板倒也被重重的敲擊了幾次,木頭撕裂的聲音確實傳的極遠又極短。
巨艦四面的蒙沖們,此時卻是一片的嘶喊聲,嗷叫著奮勇向前,能夠痛打落水狗而又不濕衣服自然是人人樂意的事情。
善舟楫者必然能水。已經近乎癱瘓。卻見不少人傲立在即將翻覆的船板上,指了指後方的巨艦,卻是不見紛亂,大笑聲中,先後跳入了水中,激起一團團的水波,而又消失不見。
遠處的鄧瀚也只是在那群人中,隱約看見一人頭頂著片片鳥羽,當先而立,落水之前,倒是輕輕的將那鳥羽甩到了水中。
眼見得就要大功告成的巨艦上,卻是一陣的氣急敗壞。然而荊州水軍自也不是全然的廢物,當下便有指令安排下來。
卻是叫眾多的蒙沖們分別向著大江上下駛將開來,便欲封鎖附近的水面,要讓那些跳水之人無處可逃,還排有不少的小舟,巡游附近的水面,或有人在水面下閉不住氣上來時,自有那弓箭伺候。然後,卻是派遣軍士對在範圍內的皆以靠向岸邊的大小行船進行搜查。
這一番的布置自然也算的精妙,即使此時的鄧瀚易地而處,想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鄧瀚對著這等場面看得自然是余興不減,自是他人小鬼大。可是其余人等則不盡然,盡管此處水域卻是靠近江陵,平日里也甚是安靜,眾多來往于此的行商們卻是很少見得如此場面,又眼見得水面被人封鎖,畢竟此時的天下爭論不休,于是便有人還以為此行將財務蕩盡,人命缺缺,當有兵士上的船來時,盡然有人哭出聲來。
不過,這些上的船來的荊州兵士並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每上得一艘船來,都鬧得是人仰馬翻,男人惶惶,女人戚戚,偶有更過的,自是心動身動手動,甚是無禮,但鄧瀚自是無能為也。
待檢查到鄧瀚所乘的船上,鄧瀚自不願身受這些疲賴的兵士攪擾,更何況還有徐母在側。于是便讓管家德叔上前交涉,德叔上前卻是言道︰「各位軍士,這是我家少爺的一點意思,」說著便將手上之黃白之物叫到了領頭的兵士的手上,「請各位買些酒喝,船上有老夫人在,不喜煩擾,還望各位給些薄面!」
那人群中,卻有些憨貨,叫嚷道︰「什麼狗屁少爺,管他作甚,我們就是錢照收,事照辦!趕快給老子們讓開!」
「各位,還請慎重,我家少爺乃是荊州治中鄧羲的公子!」德叔見事不諧,自然就搬出了鄧羲的名號了,當下卻倒也震懾了這般兵痞,下的船去,卻未遠離,想必是要等等上邊的命令。一時之間,船上倒也安然。
俄頃,不想竟有一巨艦駛向鄧瀚等人所在之處,然後有一人,樣子像是個軍官模樣的當先登上了船,卻有些指高氣揚,雙目流轉,卻是一副賊眉,言道︰「恩,吾乃是水師張允將軍帳下都尉,不想卻是小公子在此,不過嗎,今日我等卻也是為了軍務,奉命搜查!還請公子配合配合!」言下之意,自是不把鄧羲看在眼里。
「哦,不想卻是都尉大人親自前來,」鄧瀚自是笑著上前奉承,又從身後德叔那里取過些銀錢,不經意塞入那人手中,「我等自當配合!」
那人卻是暗暗的掂量了一番手上的分量,眯眼笑道︰「小公子果然配合,此船卻已檢查完畢,可以通行了,呵呵!小公子,告辭!」
「大人慢走!」卻是雙方都笑意妍妍。
等送走了這些討債鬼,鄧瀚等人的大船自是開行。不一會兒,便遠離了那封鎖的水面。回到艙內,鄧瀚自是將事情大概的言講給徐母听。
只見徐母在內言道︰「哎,荊州雖被言傳為一片樂土,不想卻也有這等樣人!上梁不正下梁歪,這部下都貪鄙若此,自是那將軍也定是個貪財無義之輩!」
鄧瀚正聞言感慨之際,卻是艙外傳來了一陣掌聲,「不想此船上就有一位如此伶俐的小公子,還有一位如此世事洞明的老夫人!」
聞言之下,德叔和徐康自是起身面向艙門處,一臉的緊張,徐母卻是穩坐而不動顏色,
「哦!既然有客人到此,何不進內一敘,」鄧瀚則回應著,雖是童聲,卻端莊自然。
應聲而入一昂藏大漢,雖衣服盡濕,卻絲毫風度不減,只是看著鄧瀚,俄頃問道︰「小家伙,你不害怕麼,我可是那軍士口中的水賊啊!」
「哈哈,君既有如此風采,豈能是賊,」鄧瀚含笑答道,「況且,甘興霸,只為的紈褲,我又是衙內,咱倆俱是一般,我又何必怕你?」
來人頓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