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前線的戰事,此時身在長安的郭嘉雖然也是關注,不過終究也只能關注而已。畢竟如今的丞相卻已經不是當初的曹操。
隨著曹操位高權重,如今雖然曹操也依然是愛財如命,求才若渴,可是那份周公吐哺,想著天下歸心的對象卻是變了不少。
至于一戰而定雍州的謀略,至少到如今卻已經是一些空話,而對于如今雍州的態勢,至少目下按照郭嘉看,前線軍議之時,楊修所提議的未嘗不是一個妙招。
以往之時,雍州本來也不過是名義上歸屬于曹操的多,其地面上的錢糧賦稅更多的是化作了韓遂麾下精騎的衣食餉糧,對于朝廷卻是沒有多少的奉獻。當然原先是名義上歸屬,而如今韓遂已經放下了身段,想將雍州交給曹操,不過是不想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境地。
當然劉備自是有意雍涼,然而以當下的情勢看,這雍涼之地,相對于曹操而言卻是沒有多少的實利,而即便是劉備獲得這些地方,對于曹操一方來說,倒是可以在劉備佔領的這些廣大的地盤上,尋隙而進。
畢竟像劉備其根本之地,如今還是荊州,而以這短短數年之功,便以一州之力揮鞭南北,進佔了交州,漢中,而今還有雍涼,這麼長的防線,對于劉備來說終究是個難題。
對于劉備勢力的急劇增長,或許天下間最不能容忍的該是江東,要不然此時交州的戰火卻也不會燃起。
而曹操此時卻也該當機立斷,不以麾下精騎浪費在這雍州之地,或可讓熟悉地理的韓遂領兵機動而行,而他卻該趁著關羽領著荊州大軍被牽絆在雍州,而孫權又兵出交州之時,荊州內部空虛的機會,進兵荊州。
不過如今看來,對于楊修那份軍議,曹操卻是沒有采納。
看著此時碗內竟然露出一塊雞肋,想著雍州的戰事,郭嘉不由言道,「雞肋,食之,無多少滋味,棄之,雖有些可惜,不過可惜了眼前的,何妨從別處再撈一撈!」
「撈什麼呢,奉孝,」開言者,卻是鐘繇,兩人自是同鄉,卻也相識多年,故而彼此之間自是熟絡,「這兩天,吃的可還順口!知道你無酒不歡,不過這個時候,你還是講究些好啊!」
「呵呵,又擔心那陳長文說我壞話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從來都是那般古板無趣的!我不過是見你這段時間操勞過甚,還是少酒多肉點好!」
對于朋友的關心,郭嘉自是坦然受之。當然以鐘繇的才智,卻也多少能夠猜到郭嘉適才所言定然不是單單因為那塊雞肋。
「都說,肉食者鄙,我如今卻也是這一類人了!」郭嘉言說道。
「呵呵,不都是為了博個封妻蔭子!」鐘繇卻是回話道。
「大軍這兩日所需的糧草,運送的時候還要小心些啊,元常兄!」郭嘉將手上的碗擱過一旁,接過下人們準備好的茶水,讓過鐘繇之後,端起手邊的一杯說道。
畢竟曹軍和荊州的兵馬在北原城外已經經歷了一場大戰,兩下里損傷的兵馬加起來已經不下于十萬之眾,荊州方面自然會做出相應的變化。
而今明面上表露出來的靠近雍州的除了已經由曹彰和夏侯淵兩路人馬監控在側的西涼馬超大軍,剩下的自然便是這段時間以來在子午谷和斜谷一帶很是活躍的魏延的兩萬人馬。
雖說到現在為止,已經坐鎮前沿的張既和曹洪兩人,這連日的探報中,對于魏延軍的情勢,一如既往,不過這些情況未嘗不會是魏延故意為之,以麻痹這兩人,好乘機取事。
況且荊州軍雖說此次大軍所向乃是雍州,不過明眼人都知道,若是單單據有了雍州,而不進展長安一線如武關,潼關等要隘,對于便利騎兵作戰的雍州之地,以荊州當下的軍力構成,卻是不好守御。即便是有了涼州軍的協同,畢竟一馬平川之地,自是會給了曹軍更多肆虐的機會。
故而對于如今的情勢,郭嘉自是覺得先前楊修在軍議中所提之建言,十分之精當,大軍如今雖有困窘關羽之勢,然而北原城的地理形勢,以及南來的涼州騎兵卻是不會讓曹軍從容逼迫關羽的時機。
而且雖有曹彰和夏侯淵應付馬超所部,不過如今的馬騰在西涼卻也已經安穩了,自然是隨時可以再發兵以援助。
不過既然曹操那邊到如今,並沒有什麼回軍的意思,即便是郭嘉覺得恰似雞肋,卻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同患難共富貴之事,以郭嘉對曹操的了解,到了如今這個地位,卻是不說也罷。
「奉孝,卻也不用憂心太甚,張既這人畢竟多年來為我帳下的錄事參軍,其才略不凡,張德容如今已經坐鎮陳倉,獨守陳倉古道,卻是不會給那魏延絲毫機會的!」
「確實!張既卻是有才,不過我等如今身居大軍後方,為大軍計,總是需要多費心就是!」
「其實,你的性子,更適合去前面為丞相臨陣決計啊,何必要在這後面勞心勞力!」
「呵呵,這不是什麼事情也想試試,」郭嘉卻是這般說,「說笑了,不過是因為我覺得這次荊州方面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以雍州為目標的,畢竟只要佔有了長安,先謀得這大漢之故都,更有意義,故而才這般向丞相要求!」
「既然如此,我自是唯你馬首是瞻,你有何吩咐,我便如何行事了!」鐘繇卻是坦言道。
兩人自是一笑,一切不必多言。
不過隨後的長安城中,卻是有軍隊開拔,不過他們前去的方向卻不是西面,而是出長安,過渭水,進抵藍田,自是郭嘉未雨綢繆。
此時的子午谷中魏延卻也是早就得到了荊州軍和曹操兩軍于北原城的交戰情報,雖然荊州軍人馬受損不少,不過有城池為依托,後路糧草源源不斷,而又有援軍從涼州而下,故而魏延這一路卻也沒有多少硬性的任務時間限制,況且自從閻圃給他分析了之後,他卻也會稍稍的收斂一些爭功的念頭。
知道了張既來到了陳倉,雖說這人的名聲不顯,不過魏延卻也沒有多少的輕視,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將進攻的目標放在了曹洪所把守的子午谷一線有過,他根本對于斜谷道就沒有什麼想法,故而對于張既卻是不需要了解那麼多。
用漢中不斷運來的糧草為本,魏延自是從附近的縣治之中招徠了大量的民夫,已做修繕棧道的勞役,雖說這行走于群山蜿蜒之間的活計本是艱險,不過這些當地的百姓卻也是見慣不慣,卻也被魏延引來了不少的人手。
對于修棧道的民夫,魏延在子午谷和斜谷中投入的人力卻也是相差無幾,不過比較子午谷更是艱難一點,相對的荊州軍在斜谷中出現的時間倒是更多一些。
對于這樣的情況,魏延倒是沒有做出什麼措施,自然是讓曹軍的斥候以及探子們盡量的打探。
不過當北原城的消息傳來之後,雖說兩條山道中依然有民夫們修繕棧道往來的身影,可是斜谷中曹軍的斥候們確實發現這個時候他們竟然不再如以往那般能夠輕易往來。甚至還有荊州的斥候開始了對他們的襲殺。
明修棧道,這句話的前半句,卻是人人都看到了,荊州軍每日里都在光明正大的修繕著斜谷和子午谷中的棧道,不過這接下來的事情卻會如何,自然是讓在陳倉城中的張既和在子午谷北口處的曹洪有些傷神。
「魏延的兵馬不過兩萬之眾,雖說都是騎兵,可是要通過這長長地斜谷道,卻也會變作疲兵,我已經在五丈原和散關兩處都布置好了防守各安置了五千人馬,,卻又抽掉了渭水北岸的精兵萬余人以逸待勞,于谷口處布防,即便是魏延兩萬人馬襲至,縱不能殲滅之,卻也足以將之封死在斜谷之內,不得出山。可如今,瞧著魏延的架勢,竟是要真得暗渡斜谷道,難道我這布置還有些不妥之處!」
張既卻是這般分析著,畢竟此時的他,近來從斥候們口中得到的情報越來越少了,雖然張既也是才智過人,不過他卻終究是少于軍陣之上的歷練,而這些年雖然在長安的他也算是臨近和雍州勾纏的前線,不過戰場和其他的場合還是有些不一樣,故而能夠大略得展的張既,在此時還是少了些歷練,更是沒有像郭嘉那般屢經戰事之後練就的果斷。
故而,他這邊在遲疑中,慎重起見的他,一方面將自軍的布防做出更加嚴密的調整,同時卻又將斜谷中的情景迅速的向子午谷的曹洪以及長安方向傳去。
得見張既的傳信,曹洪自是和此時子午谷中的情形結合分析,這些時日中子午谷中棧道的修繕事宜,卻是沒有發生什麼異樣的地方,而且隨著漢中百姓的數量和人數的增加,似乎他們修繕棧道的速度倒是有了一定的提高。
故而見到斜谷中情景的曹洪,多少對于子午谷中的氣氛有了些放松和樂觀的看待,除了加強了斥候們出去哨探的力量,其余的竟是沒有做什麼變化。
「待這些漢中的蠢夫們,將棧道修好了,老子卻又能從漢中得到更多的好東西,真不知道漢中的那些物事竟能值那麼多錢,看來這守隘口的事情還真是美差,除了不能像在長安城中那般自在,這里倒是很有油水的!」把玩著手中的一件新到手的琉璃雕飾的逍遙馬,曹洪卻是這般想到。
「稟將軍,谷口處有一隊商人來了!想讓將軍放關!」一名侍衛卻是這個時候進來打斷了曹洪的思量。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