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郭淮很郁悶。
出身並州的郭淮,雖然其父祖都是文職,其祖父為朝中的大司農,而其父卻是雁門太守。不過連帶著他們的陽曲祖地,常年卻都是處于像匈奴,鮮卑這樣的異族之人的侵襲之下,這樣的生活之下的郭淮,自是從少時對于兵法多有研究,被舉為孝廉之後,又被征闢為五官將的門下賊曹,自是更添其閱歷。
不過如今的這種狀況,卻是讓他沒有經歷過。
不管是什麼樣的攻城戰,郭淮自信以自己的統軍能力,以陳倉城中的幾千精銳兵士,縱使面對著三五倍的敵人,也是能夠在援軍來臨之前,保證城池的安危。
可是眼下的這些敵軍的舉動卻是讓他多有疑惑。
城外的荊州騎兵卻是打著一面魏字大旗,從往來的軍情之中,郭淮自是知道這位同樣也是紅臉大漢的將軍,卻是喚作魏延,雖然其聲名不顯,不過想來以劉備的眼光,這位魏延卻也不是凡夫。
當然對于這一點,郭淮卻也稍有了解。在那些先前肆虐雍州的馬家軍到來之前,趁著荊州軍人少,不能將城池完全圍困的時候,郭淮卻也領著城內的騎兵,或是分路出擊,或是聲東擊西的對荊州軍的營寨做過攻擊,以期在魏延立足未穩之時給荊州軍一個下馬威,好讓曹軍能夠在隨後的守城之戰的時候,更添些自信。
不過交手之後的郭淮,得到的卻是一片狼藉,但有兵士出城,得到的結果終歸不祥,即便是他趁進攻時的混亂,派出去向著外面送信的兵士,雖然到現在並沒有收到什麼情況的回傳,可是依據眼下的舉動,那些斥候想來也被其給攔截了下來,卻是因為從他有意如此之後,到現在為止,外面的敵軍兩方都已經合兵一處了,他期待著的援軍卻還沒有趕到。
當然郭淮也知道,此時除了大軍在北原城的戰事之外,在其余的要點城池,卻也需要留有足夠的兵士守城,以免被敵軍所乘,又或者被那些趁亂而起的亂民土匪之輩給擾亂了地方的管理。
尤其是長安城中,卻是更該小心的守護,輕易不能出兵為敵所乘。可是到眼下為止,連就在雍州一帶游騎的曹彰和夏侯淵還沒有听聞趕來,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的。由此可見,城外的那些敵軍將領卻是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加的厲害一些。
而且,如今看來,後來的那些涼州騎兵的將領卻也不差。
守城,圍城自是最忌悶戰。
而此時圍困著陳倉城的荊州涼州的騎兵合兵之後,卻是在安排好了每天必備的陣勢之外,其余的輪休的將士們,卻是在各自的將領下,彼此切磋著戰術戰法,自是為了更好的了解彼此的優劣,互為補充,協調一致,演練兵法之道。
恍然間,竟是將此時的戰場看做了他們平日里的訓練場,不過對于這樣的情況,卻是也讓郭淮看在眼里,心里雖急,也只能干等著,想做些什麼,卻是沒有那個可能。
當然,在看到涼州兵打的旗號雖然是馬字為首,初始時郭淮還以為來人可能是馬超,倒是後來也給打探出來,不過是馬岱和龐德領著騎兵前來劫掠雍州。
相較于荊州兵全是輕騎兵為主,雖然涼州騎兵中重裝的也不少,可是他們的構成卻是不單單是重騎為主,他們的裝備卻是多種騎兵混合,輕騎兵,弩騎兵等等卻都按照合理的比例構成。
在郭淮的所知中,當然明白眼前的這兩只打著不同旗號,裝配都各自不搭調的部隊,卻是第一次合兵,不過看著短短數天內,竟然配合的十分默契,足以說明兩下里的軍士,既是有心配合,下面的兵士卻也彼此之間多有好感,並沒有因彼此的統屬和地理上的差異有多少的歧視。可見兩下里的統兵大將平日里隊部隊的掌控力十足。
而且,這些軍士們在平日里表現出來的那種張揚和彪悍,倒也讓郭淮暗自里和曹操軍中的諸多騎兵部隊相比較。
郭淮自是知道魏延等人明白他每天都在觀察著這兩只部隊的訓練,畢竟他們的整合訓練卻是全然不避諱,不過他在佩服敵軍戰力的時候,卻也知道了這或許也是魏延等人想出來的攻心之策。
不攻城,不放棄圍城,卻是要將陳倉城完全的孤立起來,盡管城中的曹軍部隊糧草無憂,卻是每天見到城外敵軍熱火朝天的自顧自的軍訓整備著,視周圍的人卻如無物,曹軍自是精銳自持,卻也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這麼一直的無視下去,無奈之余卻也只能變的人心惶惶,士氣低沉,即便是郭淮自是四下里的鼓舞著軍心士氣,卻也有些徒勞無果的感覺。
想打,卻打不出去;想躲開,卻是無處可藏;再想其他出路,圍困著城池的敵軍卻又將他們放在一邊完全無視,實在是無奈。
不過,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郭淮倒是沒有什麼動搖。雖然他對于如今的天下大勢也很是清楚,于曹于漢之間,他的選擇卻是讓他得享知遇的這一面。
好馬不配雙鞍,誠如是
對于陳倉城中的情形,城外的魏延和馬岱等人多少也知道些,畢竟這麼些年來,荊州中司馬府的存在卻不是什麼只知道拿錢不辦事的機構。
每年在雲漢貨棧等荊州諸大依附于劉備這位主公的豪商,在貢獻給荊州的賦稅中卻是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直接給分配給了中司馬府,當然以鄧瀚的身份,卻是能夠從雲漢貨棧的利潤中得到更多的補充。
而有了這些錢財的中司馬府自是能夠逐漸的支撐起鄧瀚為了掌控各地情報往來而組成的情報網絡,當然發展到了如今的中司馬府卻也不再是單純的荊州財富的吞噬者,憑著借此而組建的各地托名為酒樓,商肆以及其他應時商人,卻又可以反哺給中司馬府,自是漸漸的有了一個良好的循環形成。
幸運的是,即便是向陳倉這樣的小城,然因為鄧瀚的先知先覺,卻也讓人在這樣後世有名的地點上布置了一招暗棋,雖說此時郭淮于內把守嚴密,不能有什麼搶城門,暗自奪城的大功,倒是能夠給魏延他們透漏些消息。
當然魏延和馬岱,還有龐德此時卻也沒有攻打城池的想法,這卻是因為魏延的圍點打援的戰術。
另外從現實的情報分析來看,即便是此時的魏延他們攻城得手,其後的手諭卻也是個問題,畢竟以這個時候,攻城略地之功勞甚大,到了那時候,為了不讓這座雖小卻很是關鍵的陳倉城再次被曹軍拿回去,卻是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德爾人力物力才能將它給守住,畢竟他們兩方在雍州地域上都是客軍,這個時候的雍州百姓對于荊州方面卻也沒有什麼,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心情奉送。
而以他們這三萬多人馬全是騎兵的戰力,對他們來說更適合還是野戰。故而此時看著好整以暇,每日里荊涼兩州的騎兵在圍城之余,除了時不時的休整切磋之外,各自麾下的精干斥候等卻是將他們的偵測網絡散布的很是密匝。
魏延和馬岱等人卻是在陳倉城外的大寨中靜等著各處的回報。
說起來,或許是因緣所致,魏延平日里在荊州時卻是少能結交于人,來到這里倒是能和馬岱看得上眼,一個是恰好在出子午谷一事之中得到了閻圃于人事上的指點,多了些世事洞明,一個是前期多次征戰而來,除了往日自身秉性中的穩重之外,借著意氣風發的所向無有不成,卻也正在自己的氣勢張揚上升之時,倒也讓兩人看著彼此很是投緣。
「這兩日有勞馬將軍,還有龐將軍不吝賜教,讓在下對于騎兵戰法卻是多有增益啊」魏延卻是謙虛道,若是讓一般人看到此時的他,卻也會覺得他是個平易近人,知禮之人。
「客氣了,前為友軍,今後卻是將要成為袍澤,眼下的這些,不過是彼此切磋,共同進步,也好讓我們在今後能夠為劉皇叔,為大漢天下盡更多的力量啊」馬岱言道。
能說出這番話的馬岱卻也讓一邊的龐德看的想笑,畢竟往日的馬岱卻是穩重兼謙虛謹慎的人,「魏將軍麾下的兵士,雖然于騎術上還略帶幾分不熟練之感,不過在團體協作之時,卻是優勝于我們從涼州帶來的騎兵,在這一點上,倒是讓我有幾分期待,在我們兩下里協作之後,我們兩軍的戰力定然會有大幅的提升的」
「龐將軍卻是一針見血,我荊州本就少馬,于戰馬的熟練上,自是遠不及涼州的諸位將士,如此一來,單騎不能敵卻也只能通過大家的配合,在局部或是通過幾位兵士之間小範圍的協作,以這樣的方式來迎敵。」
「確實如此,魏將軍提及單騎為兵,雖然我們涼州人卻也算得上勇士,一個人,兩個人在和荊州的友軍對陣時,倒能勝出些,不過若是數十人,或者百人為陣時,卻是只能平手,若是再多時,恐怕荊州騎兵卻是要高出些的」
「兩位卻是過譽,不過西涼騎兵戰力為重者,卻在鐵騎,而今俱在馬超將軍的麾下與關君侯幾位在北原城下與曹賊作戰,若非我們還要在這里助威,以截斷曹軍的糧道,在下倒是想在北原城下能夠好好的見識一番的」
「呵呵,我大哥卻是,我也不好再做吹噓,等今後有機會,魏將軍自能見到,如今我們還是好好的在這里,等著曹軍來送死吧」
正待魏延回話之時,卻听見,寨外傳來一聲長長的呼聲,「報有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