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制限(二)
北地,在地緣上來說,它所處的位置要比並州,幽州,這些地方靠南一些,不過由于從北地向上,卻是靠近河套,陰山一帶,這些在草原民族的眼中最好的放牧之地,加上北地這些地方的附近卻是廣布著羌胡之人,使得北地一郡,總是不能平靜,就說後漢之際,自安帝之後的好幾任的北地郡守,不是被當地的羌胡之人造亂給丟了性命,就是被匈奴犯界,害了他們的前程。當然由于北地軍常常失陷,使得北地一郡不得不僑置他地。
不過以往時常需要僑置的北地郡,而今雖然被夏侯淵給攻破了,可是劉備一方可沒有要將北地郡僑置他所。
北地郡作為邊疆的郡治,因為其安全得不到太多的保障,往往這里的民戶自然不多。想順帝之時,北地一郡不過也才有戶三千一百二十二,人口一萬八千六百三十七。當然這些年中由于在劉備的治下,因為有了馬超所部的震懾,當然使得北地郡的安全有了很大的保障,也讓那些還生活在北地郡附近的羌胡之人,也沒有做出什麼造亂的事情。
雖然當年的曹操遷走雍州之民的舉動,使得這里的百姓人數更行稀少,不過在後來劉備從荊州,漢中等地遷來了更多的百姓將這些地方充實,卻也讓北地郡的民事很有起色。
出身荊州的狗賤兒,本姓郭,從荊州遷居到北地這里自是有些年份了,盡管他對于北地這里略顯干燥,和他老家那里的氣候大有不同的天氣,多少還有些適應不了,不過這些倒也不能阻了他享受如今那雍州官方一視同仁的政策,鼓勵他們在北地等其他地方開墾荒地,獎勵耕織。憑著這幾年的努力,倒也讓原本在荊州他這個沒有幾畝田地的家伙,在北地這里開墾出一大片屬于他們一些同鄉的田地。
當然這不過是他明面上的身份,那些和他一起居住的鄉鄰中,卻也有不少和他一樣原本也是荊州的預備役出身的。原本他們在荊州得見無法充入正規軍中,而在雍州被劉備拿下之後,有些頭腦如狗賤兒他們這一伙人,倒也想要到了雍州這少有人煙的地方,另開一片天地,畢竟雍州的守衛終究會從雍州人中抽調病員的。想他們這些最初投身到雍州的人,當然也就能夠多幾分機會的。
不過他們的這種小心思,卻是沒有如願,只是因為,雍州這些年中,更多的是忙著建設和恢復,而不是忙著以軍備為主,而雍州這些年的守衛的兵士也是原本的關羽領來的漢中兵馬,以及後來從其他地方抽調而來的人馬。
雖然這樣的結果對于像狗賤兒這樣的人的心思,多少有些悲催,不過好歹,對于這些人本來就在荊州受過整訓的外遷人員,在如今的雍州自然也算是領先了一步。不論怎麼說,若是臨到戰事的時候,他們便有很大的可能受到征召的。
就像此時,身在北地郡的夠賤兒,他們雖然並沒有接到往日里和他們有過接觸的亭上的長官們的通知,不過多少有些警覺之意的這些人,卻也在打著和他們荊州劉備麾下人馬的旗幟迥然有異的夏侯淵所部進入北地的時候,讓這些人卻是感到危險的時候,也有著某些小小的振奮。
他們只是稍微的收過整訓,不過這卻是不會阻礙了這些人那份求取荊州軍高額軍餉的渴求。
這不,就在他們還限于自身的見識,不知道在這個情況下如何舉動的時候,卻是有人持著荊州中司馬府的令牌的人,來到他們的身邊。
盡管像夠賤兒他們這些人的身份本來在一般情況下是接觸不到中司馬府這樣的情報機構的,不過他們經過了作為預備役的整訓,相比較一般人自然也就稍微的有些靈通的消息。
在那來人的帶領下,和夠賤兒住的相鄰的數亭之內的預備役的人都被集結到了一處。當然盡管是數亭之內的人馬,也不是什麼多大規模的戰力,而那人當然也沒有將這些人領著去送死,和夏侯淵的大軍硬磕。
所謂上行下效,有鄧瀚給這些中司馬府的人擔當上官,當然不會讓這些人吃虧的。
于是乎,由于中司馬府參與到北地的事務中,卻是讓夏侯淵原本還夸獎過的,雍州的道路建設是如何的便利了他麾下大軍的進軍速度,畢竟從蒲阪津進入雍州之時,從左馮翎到北地被攻破,也不過花了短短的三天時間。這一路上,夏侯淵自是也覺得他行軍的速度更勝以往。
不過正要繼續夸贊雍州人好客的時候,夏侯淵卻是發現他們來時走過的道路,卻是在很短的時間內,變得崎嶇不平了起來。
不僅如此,原本夏侯淵大軍作為先鋒大軍進入雍州,自然是要將雍州月復心地搞他一個天翻地覆,當然夏侯淵自然也是覺得他的大軍相比于塞外聯軍雖然人數少,可是那戰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當然對于原本的勾連遼東人馬和北疆的鮮卑人助拳的意見,夏侯淵卻也是看不上眼的,不過他卻是不會管那麼多的,作為武將,他只需要做好他的本職便好了。
故而在馬超那邊剛剛和塞外聯軍干了一架,正要休整的時候,夏侯淵這里便出動了。
原本夏侯淵的目的,便是要通過他們這支部隊的騷擾,好將關羽再長安附近的兵馬調動起來,以便于給曹操的司隸軍團等部隊,打開西進雍州的通道,最開始的時候,夏侯淵如此輕易的得手在北地郡,倒是讓他覺得此次功勞確實與他有種唾手可得的感覺,畢竟憑著他麾下的十萬軍馬,這下子自然能夠或者東向回軍,擊破上郡,左馮翎這些雍州的地盤,或者南下直接開打到渭河沿岸,引動關羽再長安附近的大軍,再或者是西向安定郡,騷擾一番涼州的境內,再在之後,或者可以鼓動當地的羌胡之人和劉備等不怎麼對付的人,一並起來和劉備為難。若是到了那個時候的話,于雍州而言,北面的馬超卻是人馬經過一番大戰之後,自是大為勢弱,聯合從由周而來的曹彰,姿勢可以輕易的給他們一個結果的。然後在夏侯淵和曹彰兩方將雍州北面的場面給打開之後,自是可以輕易的南下進軍,與此同時,從並州方面自是可以持續的讓曹軍的後援,絡繹不絕的涌入雍州,不需要再在潼關等地勢險絕處,為難自己,畢竟那些關隘若是對付雍州關內的人的時候,那便是沒有多少威力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夏侯淵自己設想好的劇本,卻也是他原先自覺的憑借著自己的軍力能夠輕易達到的。
不過可惜的是,經歷了快捷輕松的初始階段,在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北地的郡治泥陽縣城給攻破,並讓麾下的騎兵迅速的巡列了一番附近的城池,在短時間將雍州方面的人都給震懾了之後,夏侯淵不過稍作休整,為了下一階段能夠從容的將他們的勢力和影響擴張開去。可是就在他這稍稍的休整之後,他居然覺得他的大軍再出擊的時候,便像是進入了一塊泥沼一樣的困擾中。
當時是,北地周遭並沒有雍州方面什麼強力的大軍,卻也沒有什麼別的勢力來為難與他,而他和步度根方面的聯系也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他指令著手下的偏將,副將們去攻略周邊的城池,不單單是為了打開自己的局面,也是希望能夠不將自家的軍馬積聚在一點,便利于地方的包圍。也是為了能夠從這些地方能夠搶掠一些糧食的,對于糧食的需求,不管是他們臨來的時候,已經準備的足夠充分了,這東西,可是戰事的必需,己方多存儲一點,自然相對的留給敵人的那就相應的少了。
奔著這樣的目標,再次開拔的夏侯淵麾下的兵馬卻是便進入了那種讓人無從著力的感覺中,一路上的道路總是崎嶇不已,于他們的奔馳戰馬總是不利,沿途上原本也是少有人煙,而今卻是轉眼即變成了沒有人煙,至于大軍所行之時不可或缺的水源,不說那河流,單說那水井等水源處,不是被人堵塞,便是上面覆蓋著一些個死物將水源給污穢了。
在夏侯淵佔據了泥陽之後,他身邊的諸多地方,卻像是被什麼猛地給驚醒了似地,短時間內便成了一副堅壁清野的架勢,當然還有許多來不及讓雍州軍士們撤退的軍屯,等等地方,卻是也多是付之一炬,永州方面對于夏侯淵他們不僅是堅壁清野,還有焦土作戰的策略。
對于北地這里來說,雖然依附于涇河建成的鄭國渠已經能夠保證他自身功能運轉了起來,不過源于北地人口少,經過了這兩種未傷敵,先傷己的狠招,卻也損失的有限。
此時雍州的北地郡各處的人口當然要超過三千多戶,畢竟因為這幾年雍州方面的有效發展,多少也從絲綢之路上,獲得了一些便利,加上因為恢復鄭國渠這樣的大工程,也是讓一些人對于這塊土地有了些感情。
因此將三千多戶的平民百姓都堅壁清野了之後,留下來的自然便是由中司馬府的那些個精英猛士帶領著的由那些預備役的戰士組成的游擊隊,當然這個稱呼,便是鄧瀚當仁不讓讓費耀傳明于這些參與其中的預備役人的自稱。
對于這些預備役身份的民兵,他們自是極為渴望參與到正規軍的戰事當中。之所以如此,卻是從劉備入住荊州之後,有感于當是荊州的文風太過,武風不振,卻是和手下的一眾謀士文官,借鑒了當初先秦的軍功授田,結合了荊州以及時下的一些政略,鼓舞老百姓們當兵,當然對于其他方面的有才之士,有功之人,也多是有著不菲的獎勵的。
這樣一來對于原本那些涌入荊州的逃難的流民自然是一個極大的沖擊,卻是為他們的前途開了一個新的方向。而這些年中,荊州卻也漸漸的將原本的軍功制度作了完善,對于原本那種獨尊儒術的局面,卻也多有改變,要不然豈不是讓鄧瀚在上庸和漢中大力推行的那些匠作工人的辛苦白費。
卻是讓不管是憑軍功受封,或是文臣所長治政,又或者是發明了發現了于荊州有利的技術和事物,卻都可以憑借這些給荊州帶來的好處獲得一定封賞,以及地位上的抬升,自是讓一些匠作之人,也有了不低于文官的身份和地位。
總之,不管是劉備治下的任何人,只要能夠做出對于他們的勢力發展的事情來,荊州已經成型的授功制度,都會給他一個比較公平的說法,這樣一來,自然讓荊州的勢力發展的大勢一如野馬月兌韁不可阻擋。
當然對于那些身無一技之長的人,當兵便是一條捷徑了。
這便是狗賤兒他們這些人的期望所在,而今雖然還沒有讓他們加入到了正規軍中,只是跟著那些身份比較神秘的中司馬府出身的人員,做些在大路上,挖坑,設置些絆馬索,或者在那些山野林間以及田地中布置些足以傷害到戰馬的陷坑的事情,再或者只是填滿一些水井,或者污穢一些水源的事情,在他們看來並不是神麼大事情的小動作,不過隨著他們跟著那些神秘人東奔西走于他們的鄉里,在這些過程他們多少也能看到那些為他們這些布置著怒的曹軍將士。
當然這些預備役的人員自是受過整訓的,好歹也是有些戰力的,他們在這一行中,當然並不單單局限于東奔西走的忙著設置陷阱,卻也會在偶爾的時候,踫上那些曹軍中倒霉透頂的小分隊,或是十數人,或是數十人的人馬,給他打個伏擊,弄個套子等等,卻也是打的悠閑自在。
「狗賤兒哥,你說,咱們打的這仗怎麼就跟小孩子們玩一樣的?」此時北地的一個無名的山坡上,卻是一幫子打扮的就跟土包子一樣的雍州的預備役積聚在一處聊著天。
就在適才,這些人卻是用他們手上握著的木棍,鋤頭等等農具搞定了幾十人的一個曹軍巡視小部隊,這會兒正在這里休息著。
此時坐在人群最中央的便是那姓郭的狗賤兒,別看他在這一群人中年齡不算長,不過因為這小子在這一行的戰事和行動中,最有眼力勁,倒是讓那中司馬府的來人很是中意,由著這一點,便為這四里八鄉的預備役推舉了這麼一個頭,當然都是預備役,也就稱呼一句哥,表達了彼此之間的尊敬罷了。
「你們以為打仗有什麼難得,別看當了兵,進了正規軍,好多人一起在戰場上廝殺,那是打仗,我們這也是打仗,我們這麼個打法,可是要靠腦子,比那些大戰,可要更比較考究心思的這就是,那個游,游什麼打」
「呵呵狗賤兒哥,叫游擊吧」一個鄉人止不住插口。
「去去,老子又不是不知道,擊和打還不就是一個意思,老子只是怕你們這些家伙,听不明白,才這麼說的游擊,游擊,這就好比掉在遠處的那些個狼一樣,人多的時候,我們不動手,只要我們弄些小手段,將他們給引出一部分來,不斷地引,引得一部分能夠給我們打的,我們就動手,就是這個道理」
「喂,你們說什麼呢,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趕路吧」一句話,猛然間插了進來,此時倒是不見那狗賤兒有些什麼不服。也是跟著身邊的一眾弟兄,聞聲而起,紛紛的拍打著上沾滿的灰土,撿起各自的工具,便向著那人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好今天只要趕到泥河原,大家就能歇著了」
這一群人都是熟悉地形,也都是跑慣了附近地盤的鄉人,經過這段時間來的配合,對于那人的指令也是十分的熟悉了,大家卻是不用再吩咐什麼,紛紛的邁開大步走開了去。
雖然在沿路的大道上,早就有不少這些人自己的手筆,或是坑,或是窪陷,不過對于這些往日里多是和土疙瘩打交道的人來說,再是平常不過。
至于說他們到了泥河原的安置,這些人卻是用不著擔心的,從第一天開始被那人召集來之後,雖說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並沒有適應了,可是在干完了一天的活兒之後,到了那人制定的地方的時候,總有很是豐盛的吃的供給給他們。
故而此時听得那人說出來了今天的目的地,卻也不做什麼表示,尾隨著那人便是一路疾奔。
不過這些人,卻是不會想到今天的日子雖然平常,可是等他們到了泥河原的時候,所見到的卻是和往日里游覽圖太大的區別,那便是在泥河原處,已經有一座規模很大的軍營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