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再戰衡陽城(二)
平明時分,再從江東大營的方向看往之前凌操他們的營地,自然已經是一片的狼藉,而在這兩所大營之間的路上,時不時的能夠看到昨夜中江東軍受到的夜襲的慘烈之處。
冬天的夜里即便是身處這江南之地,卻也很是清冷,即便是沒有結冰,不過那些死去的江東兵士的鮮血卻也凝固了許久,更有些將士卻是死不瞑目的,從他們的臉上和雙眼之中,多少能夠讓人感覺到昨夜荊州方面給予這些人心理上的畏懼。
不管如何,江東人當然不會讓這些袍澤們棄尸荒野的,雖然對于探馬回報的消息有太多的懷疑,不過這個時候江東的將軍們卻也還是只能選擇相信此時探馬回報的,江東軍的後路上沒有了荊州軍身影的消息。
于是從大營中自然派出了相當的人手去處理這些不見什麼功業得建,便客死異鄉的江東士卒們。對于普通的下層兵士,他們當然不會知道此次他們的出征多少是有些被迫和無奈的。
畢竟天下的形勢發展到如今的這種情況之下,也容不得江東的當權者們,再去從容的發展,而後再靠著己方的實力去爭雄于天下,要想在這個時候獲得更好的機會,卻是不得不去強奪的。
當然這樣的事情,在江東卻也不是每個將軍都會明白的。就像之前他們不會明白為何在他們如此兵多勢眾的時候,周瑜在對付衡陽城這個彈丸之地的攻擊上,也是那麼的持重以待,而在太史慈保證的二十天內,也是始終保持著相當的克制的。
因為不明白,對于大營的指令自然也就會有些微的不重視,也就有了凌操跟著鄧艾的腳步走的結果。畢竟若是他只是按照大營給他的保持警戒的指示而行事的話,也就不需要那麼緊盯著鄧艾這兩萬荊州兵。畢竟他們此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這兩萬人而來的,可是如今正因為凌操的作為,讓大軍在這里卻是損兵折將,不僅如此,更是讓江東大營的軍心士氣為之大傷。
太史慈畢竟不是周瑜,雖然太史慈也是在攸縣和劉磐對陣了多年得將軍,不過對于整個江東的大軍來說,還是只有周瑜才能夠將這數十萬的兵馬給操控在手上,而不會發生什麼軍心變化至此的事情。
相相比較江東軍的士氣大跌,而當張飛和鄧艾輾轉多番之後,借著湘水的便利,加上荊州水軍的幫助,卻是讓他們兩萬多人又重新的返回到了衡陽城里之後,自是讓衡陽城中的荊州兵士氣大振。
畢竟他們這一次出擊,不僅僅讓江東軍損兵近萬,還讓江東的將領死了一個董襲,抓了一個黃蓋,而達成了這樣的目標的代價,不過只有鄧艾帶來的那些新兵損傷了不到三千。
見到了多日不見的鄧瀚,鄧艾自是非常的激動,畢竟要不是鄧瀚這一次和張飛兩個人的快馬一鞭,將他給落在了後面,或許也沒有讓他領兵一方的可能的。如今雖然傷亡了些士兵,可是相比于鄧艾配合張飛獲得的戰功卻是不值一提的。
「少爺,我這次的表現,還還算不錯吧?」雖然鄧艾也快要二十歲的年紀了,跟在鄧瀚的身邊自然也是很久了,故而初次領兵打成這樣,自然是希望從鄧瀚這里獲得對他的認可的。
「呵呵,這下子等你回去,當然又是可以在文直那里好好的吹噓一番了」鄧瀚卻是笑道。
「那還需要什麼吹噓,少爺,我這次可是實打實的做的不錯的啊」鄧艾盡管知道這是鄧瀚在調笑于他,卻也忍不住要和鄧瀚說個清楚的。
和鄧艾的爭執,鄧瀚不過是一笑而過。看著此時的張飛,出城,臨戰,而後又迅速的回轉,一路上的辛苦和廝殺,卻是讓這個黑廝不僅沒有感到什麼疲累之感,而這個時候看上去,倒更顯的興奮異常。
「這下子,你滿意了沒有啊?」鄧瀚問著張飛。
「哎呀,這些江東人,還真是太不經打了啊,俺老張只是那麼輕輕的出了出手,就將這些人給殺的屁滾尿流了,要不是出去之前,你小子讓俺注意點分寸,俺老早就想去找太史慈去說道說道的」
听著張飛這麼說,鄧瀚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雖然張飛是武勇無敵,不過他們這一次出去也只是埋伏偷襲打悶棍,畢竟人少,要是真的去和江東大營的十幾萬人馬去硬沖硬打,別看張飛再是身手不凡,卻也是不夠人家十幾萬人一人一口唾沫淹的。
當然這樣的話,張飛也是知道的,畢竟這是人都難免會有為自己吹噓的時候,即便是張飛卻也不是那個例外的。
鄧瀚對于張飛的這些個話,也不和他深做計較。畢竟這次出去,確實讓他們在城中久守而變得有些壓抑的氣氛大為高漲。當然帶回了鄧艾他們,卻又為城中增添了近兩萬的守軍,如此一來,衡陽城中的守軍力量,也足足四萬有余,相比于城外的江東軍十幾萬人馬當然是少了許多,不過總是讓兩方之間力量上的差距有了很大的改變。
畢竟隨著江東軍對于衡陽城不做蟻附登城的攻勢之後,便是更多的仗著攻城器械,尤其是投石車的發炮來撞擊衡陽城的城牆了。
這樣不斷的沖擊積累,自然讓衡陽城牆不能保持它之前的堅固程度,對于之前還能仰仗的城牆,如此以來自然就不能再向守軍提供更多的庇護,而要應付接下來的江東軍的攻勢,自然就需要依仗更多的人力來添了,雖然鄧艾帶來的兵士在戰場上的經驗自是不足,不過好歹也是近兩萬人手,而且又是守城之戰,故而張任,鄧瀚他們來說,這個時候的鄧艾的到來實在是派上了大用場。
至于如何安置這些隨著鄧艾而來的荊州兵,自由張任處理,鄧瀚所要關心的如何為這些兵士安排食物,畢竟衡陽城本就是一處荊南的要隘,城中本就儲存著不少的糧食,故而對于這些多出來的將士,卻也不需要擔憂軍糧不足的,而且說句實在話,畢竟此時處于戰時,自然就免不了兵士的損亡,這樣一來卻也能夠省些糧食的。
看過了鄧艾和張飛兩人,鄧瀚的興趣卻是轉到了被他們帶來的黃蓋這里,對于這位江東的老將,鄧瀚雖然往昔,也曾多次的前去江東,不過卻是無緣得見這位江東的老將軍。
前世的黃蓋自然有一處苦肉計而流傳了千古,對于這位對江東孫氏忠心耿耿的老將軍,鄧瀚卻是沒有將之說降的心思的,當然他自認也沒有那份能力的。
張飛和鄧艾一路上倒也沒有為難這位老將軍,並沒有因為他是江東的敵軍將領,便因此而故意的折辱他人,畢竟張飛敬重的也是這樣的忠誠秉義之人。故而此時在給黃蓋單獨留出來的一個房舍之內,除了門外有兵士把守,其他的安置卻也十分的足備。
當鄧瀚前來本為探問一下黃蓋的時候,卻是正見到這位老將軍神情凝重,顯然正在為城外的江東軍顧慮著什麼。
「黃老將軍卻是受苦了啊,小子鄧瀚在這里為將士們的無禮之處向您抱歉了」
見到在衡陽城中也看到了這位江東的駙馬,黃蓋多少有些意外。
黃蓋臉上的神情由初始的凝重,卻又變得恍然大悟般的過程,十足讓鄧瀚猜到了之前的江東人並沒有查知到他在衡陽城中。雖然鄧瀚一直喜歡的暗中做事,低調做人,不過他的所作所為卻是很有些不是那麼能干隱藏的了的。
加上他和江東之間還有孫尚香這麼個關系在,自然免不了為江東人知道他更多的事情。不過顯然有些關鍵的事情,還是黃蓋並不知曉的。
就像此時,黃蓋自是知道在衡陽城中鄧瀚的分量,卻是自持本身的功夫愣是在這個時候要將鄧瀚拿下,好借之以月兌身。
「鄧賢佷,卻是要好好的感謝你這一番探望了」說著話的同時,黃蓋自是龍行虎步,伸手探出,便抓向了鄧瀚。
對于黃蓋的選擇,鄧瀚自然也認為並無不妥,畢竟要是他為敵人俘虜之後,有這麼一個機會的話,他卻也會做出和黃蓋一般的事情來得。
不過顯然黃蓋這一番算盤打得有些差,盡管此時的鄧瀚身邊並沒有拿劍,然而這麼多年的勤練,鄧瀚的身手卻也是相當的可以的,太極練內月復,五禽鍛骨皮,身邊又有王越,趙雲這樣的人物伴著,自然鄧瀚自家的功夫也是卓爾不凡的。
黃蓋卻是只以為鄧瀚所長者,劍法也,而他們這類的武將自是可以在近身相攻的時候,佔得上風,盡管此時黃蓋身上還有箭傷,可是他卻是相當的自信的。
看著黃蓋伸出的大手就要探及自己的肩膀處,鄧瀚卻是依舊笑臉相迎,只是呼吸之間,肩頭變化,愣是讓黃蓋的雙手在模到鄧瀚的時候,只覺得是抓到了兩處滑不留手,混不著力。
在黃蓋的霎那分神之際,鄧瀚卻是輕笑而過,雙手輕起如封似閉,推卻了黃蓋的「好意」,又是一手的攬雀尾,將黃蓋從何處而來,又「勸」往何處而去
「老將軍卻是遠來辛苦,就不要再多費心力了,雖說衡陽城地方不大,不過卻也足夠老將軍安身歇馬了而且您老,還有箭傷在身,在下這就不便打擾過久了」
鄧瀚從始至終對于黃蓋都是笑臉相迎,動手三兩下間,卻是讓黃蓋的希望落空,或許由此黃蓋也不會再有別的什麼舉動了吧。
對于黃蓋的夙念,鄧瀚自是因此而稍解,畢竟是江東的一代豪杰,卻也是值得人去敬佩的。黃蓋自是對江東赤膽忠心,而且這位老將軍卻也是見識清明之輩,畢竟人老成精如他,已經是歷經了江東三世,而在這個大漢的末世的年代里,黃蓋卻是從黃巾之亂初起之時,便已經參與到了其中,想來這樣的人物對于如今的天下大勢的變化,也是深明于心的。
從安置黃蓋的所在出來,鄧瀚迎頭便遇上了奉了張任將軍的命令請他去議事的兵士。鄧瀚自是隨著來人便去了城中的府衙議事。
鄧瀚剛進去,便听得鄧艾那小子問道,「少爺,黃蓋那老頭,是不是還想著逃跑怎麼的?」未等得他答話,鄧艾卻是續道,「這老頭,還真是死心不改啊,一路上竟是將咱們對他的敬重看不到眼里,還總是要跑,真是讓人無語啊」
「這樣的老頭,還真是可敬的,哎,也是孫堅當年也算是個英雄,有像黃蓋這樣的人跟著,也很正常,可惜的是如今的孫權那小子比不上他老子當年了,事到如今,還不如早早的降了俺們」
「翼德將軍,你這又是在異想天開了,要是孫權是那麼個人物的話,又怎麼還會讓我們這麼辛苦的在荊南和他們打生打死的呢」張任卻是說道。
「三將軍他們還沒有休整一番,就這麼急著召來議事,莫非是哪里又有什麼不好麼?」鄧瀚問向張任。
「這是從桂林那邊傳來的最新的情報,子浩你先看看再說吧」
從張任的手上接過來那份情報,鄧瀚抬眼便看見,上面寫著,桂林、零陵兩郡如今業已安然無恙。
雖零陵郡曾被江東蔣欽所部攻下,然有武陵蠻軍沙摩鷹部之助旋即又將零陵郡奪回。
此次來犯之江東兵,共計有韓當部攻桂陽五萬人,在都督陸遜的及時應援之下,韓當部被攻破後為我軍圍困江東軍三萬眾于八面山,而蔣欽所部江東軍卻是被打退,從零陵郡遁走。
看著這封算是比較正式的情報,鄧瀚卻是思慮不定,畢竟這些事情從中司馬府的情報中已經有多提及了,而這份情報卻是桂陽的趙範等人正式的報往襄陽那里的書面文章。
而這個時候的他更為關心的還是此時在桂陽附近的陸遜和周瑜那里的交手的情況。
周瑜所部自是從衡陽這里已經走了有近旬日的功夫了,按照正常的情況,卻也應該已經到了桂陽附近了,而鄧瀚這里卻也是在之前的時候從陸遜那里收到了一封近乎問候性質的書信,以及表達了一下他們計劃在桂陽阻攔周瑜的意思,除此之外,便是希望在此戰之後再詳細說明的表示。
再加上這兩天的鄧瀚卻是在關注著張飛他們一行人的安危,故而也就少了對于荊南的關注,畢竟出于對陸遜的信任,鄧瀚卻是不相信有陸遜在桂陽,對付不了周瑜。而且根據鄧瀚對于陸遜和周瑜的估計,即便是他不能對于周瑜戰而勝之的話,卻也該是旗鼓相當的對敵。
故而雖然時至今日,縱然是他沒有從中司馬府那里得到進一步的有關于荊南對戰的消息,鄧瀚也並沒有太多擔憂的意思。
「之前的情況,我們也是知道的,陸伯言不僅將來犯桂陽的韓當部擊敗,並且已經將他們圍困在八面山上了,也正因為這樣,才有了城外的江東大軍由太史慈暫代周瑜統領全軍的事情發生,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才讓我們有了之前的機會」鄧瀚卻是說道。
「誠如子浩所言,若是那周公瑾不是因為桂陽之事所牽引的話,我們這里也不會如此的輕松成事」張任說道。
「呵呵,那周瑜自是因為韓當所部被陸都督圍困在八面山上而去營救,若是他知道因為他這一走,卻是將黃蓋這老頭給送到了衡陽城里頭,還不讓周瑜給氣壞了」鄧艾倒是有些笑話周瑜的意思。
「且先不說他們會不會因此而生氣,不過以照我的看法,若是周瑜回軍之時,發現了這種情況的話,我們衡陽城總歸是要好生的做一番準備的,要知道黃蓋和韓當在江東的地位卻是一樣的,而黃蓋本身于江東的威望,或許還要比韓當為高,這樣的一個人被我們抓了既是好事,卻也是件麻煩事啊」鄧瀚說道。
「若是之前的時候,我們在戰場上將黃蓋殺了的話,或許還算不得什麼,畢竟將軍都是求一個馬革裹尸的,可是如今我們卻是將人家給綁了來,這個時候殺了,卻是于我軍的名聲有損,而且更會讓江東兵馬加以利用,在攻城之時,不惜犧牲的」
「還有若是不殺,這黃蓋擺在我們這里,他又不投降,也只是沒有什麼用,倒是多了個麻煩的」
「俺當時也就只想著,這個老頭看著不錯,也算是個人物,就這麼給提溜了回來,倒是沒有想得那麼多」張飛說道。
「到了這個時候,卻也用不著想那麼多,反正我們和江東總是事成水火了,能夠將這麼一個將軍給俘虜了,總是減少了江東軍的力量的」張任為張飛解釋道。
身為一個武將,有時候,卻是會做出一些個血勇之事,自是彰顯著男兒英雄氣。當然此時的鄧瀚對于將黃蓋俘虜的事情,也沒有太多的反感之意,只是將他的顧慮說出來,畢竟有些事情說出來,是會對于將軍們都有所警醒的。
此時衡陽城內外的荊州和江東的兵士們,卻都是沒有太過的舉動。
城內的張飛他們自是因為成功的突襲了一下江東兵,使得他們城內的軍心士氣大帳,而且因為將鄧艾他們也給引渡了進來,使得城內的兵力大增,自然也極大的鼓舞了衡陽城內的荊州將士們的戰意。而他們本來也沒有被江東軍全權圍困,卻也沒有什麼需要突圍之類的窘迫,故而也是在休整著。至于城外的江東兵,這個時候,總是經歷了一場輸人又輸陣的戰事,還需要先行安撫軍心士氣,而不是急著去報仇雪恨。當然身為統帥的太史慈,這個時候自知本身的才具有限,卻是極為盼望著周瑜能夠迅速的從桂陽返身回來主持大局的。
對于衡陽城外發生的情況,江東方面自然是不可能不讓周瑜知道的。不過得知這一消息的周瑜,那個時候卻是正在和陸遜對陣于八面山下。
一路上的埋伏險境自是讓周瑜帶領的江東兵士大費了折騰,不過好在陸遜並沒有在這其中布置兵馬來對其進行暗襲,不是陸遜不屑于干這些事情,只是因為干這種事,卻也會讓荊州兵處身于其間,因為這其間的埋伏之處甚多,很多的時候,荊州方面只是為了盡可能的延遲江東軍的行軍速度,根本就沒有留下他們自己埋伏的空間,畢竟按照陸遜餓意思,他們也是不能長時間的在桂陽一帶停駐的,交州的情勢也是很嚴峻的,畢竟魯肅那里也是瞧出了他之前在交州的布置,而揮軍走向了蒼梧來堵陸遜回到交州的近路。
故而陸遜在等著周瑜的時候,卻也在做著盡快南下的準備的。
而且陸遜只憑著延遲周瑜所部的行軍速度,便有機會兵不血刃的讓八面山上的數萬韓當部的兵馬因為沒有糧食可以食用潰敗,何必在費心費力的損失手中有用的兵力。
當周瑜出現在陸遜擺好的陣勢之前的時候,此時距離韓當所部被圍卻是已經過了旬日之久。
想此時節正是冬季,即便江南再是比北方有暖意,可是萬物蕭殺,物屬洞藏,卻是讓山上的韓當部並不能夠找到多少可以供他們數萬大軍果月復的東西的。
要不然在這段時間里,從冷苞和劉貴的圍營之地,便有不少忍耐不住的山中潰敗的江東兵,只因為一餐之飯便投降了。當然也有那悍勇之輩,想要恃強而硬突,可惜這些人不僅人困馬乏,更無口糧以保證氣力,自然不是荊州兵的對手,也就輕而易舉的被絞殺或者降服。
就到陸遜和周瑜對陣之時,已經有數千人被冷苞和劉貴兩人收攝而走了。
臨陣而立的周瑜和陸遜兩個人自是對立各自的陣前。此時的周瑜不過不惑之齡,本就一副儒雅的模樣,添上了寸許短須倒也風采不減,而相對于周瑜,此時的陸遜也只是剛剛過了而立之年,也是一副武將裝扮下掩藏著一副儒士模樣。
周瑜自是看著陸遜,就像是看到了往昔之時的他,畢竟他在江東卻也是少年得意,得拜高位,又得明主信重,又有佳妻相伴,卻是人生得意。而陸遜雖然年幼之時坎坷,不過等他到了荊州入仕之後,也是一帆風順的緊,方過弱冠之齡,便被劉備看重領大軍南下交州征戰,而後卻是得拜荊南四郡之都督,隨後也是娶了關羽之女關鳳為妻,卻也是從一商戶不過寥寥數年得意于荊州。
兩個人的經歷倒是相似的緊。
而今兩個不管是經歷,還是能力,又或者是風姿都是十分相似的兩個人卻是對陣于八面山下,自是別有一番別致。
「周大都督,倒是遠來不便的緊,在下卻是有禮了」陸遜言辭自是謙遜有禮的很。
「陸家主卻是客氣了,故人行蹤不見,不想一別經年啊」周瑜卻說言明昔年對于陸遜的賞識。畢竟兩個人年齡相差不過八歲,周瑜在鄱陽湖上練兵的時候,陸遜卻是正領著陸家在為了興復家望而努力著。
「大都督,或是貴人事忙,如今在下早就不是陸氏宗主,只為荊南都督之位了」陸遜不動聲色答道,卻是將前塵往事,故人交誼卻都放下了。
「呵呵,既如此,倒是我不明實情了,卻是有些對不住了,」周瑜也是風度不減,回言道。
「大都督,倒是客氣了,不過大都督身為江東孫氏的都督,為何不遠千里而來在下的轄地上,莫非您已是迷路,故而到了桂林郡」
「呵呵,既已至此,想你我二人倒也不需要說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話來,」周瑜此時卻是一指陸遜身後的山勢,說道,「這八面山上卻是有我的人,我的來意,便在于此」
「大都督既然已經明言,我自然也就把話說透,如今此山自是被我給團團圍住,想來韓當所部的人馬再是能抗,屈指算來,也已經有不下于十日的時光沒有吃食了,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算我這半個老鄉勸大都督一句,也就不用麻煩了,這就回去算了」
「呵呵,倒是謝過伯言了,不過好歹我也是來了,縱不能空跑一趟吧」
「大都督怎麼是空跑呢,一路上,可是逢山開路遇水填橋,造福了不少我荊州百姓,想來不久之後,荊南的百姓定然會對大都督感恩戴德的緊的」
「那倒是我的福分了,不過眼下我就只希望去這八面山上看一看風景,勞煩伯言給讓路了」
「既然大都督這般說,那我把路讓給大都督就是了」陸遜卻是對著身後大聲下令道,「來人給周大都督讓出一個通道,好讓大都督上山去看風景」
隨著陸遜一聲令下,在他的身後卻是讓出來一丈左右的通道,遠遠的可以徑直的看到八面山。
看著陸遜這般做,周瑜自是沒有什麼話可說,陸遜這麼做倒也是給他讓出了道路,而且要是他一個人走的話,卻是寬闊得很了,也不算陸遜說話不算。不過,此時的陸遜倒是有些咬字眼了。
正待周瑜再要開言的時候,一旁的周泰自是有些耐不住了,「陸遜小兒,切莫欺人太甚,我家都督好言相告,莫要以為我家都督就是個好欺負的人,若非我家都督與你還有幾分故舊之情,只需我一個沖鋒,定會將你這些個烏合之眾次第砍個精光」
「喲,這個哪來的憨貨,居然敢如此的指責我家都督,別說你一個沖鋒,就是你千個萬個沖鋒,又能如何?」
那邊廂的周泰在周瑜的身前大聲的喝道,這邊兒跟著陸遜的李康,卻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兒。
周瑜和陸遜兩個人自然是能夠好聲好氣的言辭,盡管他們的言辭之下的意味卻也是在針鋒相對的,內里的交鋒也是智慧上的對比。不過周泰和李康兩個人卻是不喜歡那麼用腦子的。
兩個人一插話自然便是為了讓他們能夠迅速的發揮他們的武勇。不過三五句話之後,不等周瑜和陸遜的應允,周泰和李康便是各執武器,催動坐騎,趨上前來,戰在一起。
周泰自是曾經救過孫權的命的將軍,自然在江東也是很有聲望的主兒,對于周瑜的命令,平日里他也是謹奉有理的,不過方才的那個時候,他也是覺得自家的都督有些被人戲弄了,自然忍不住那口氣,便抄起手中的大刀,對著荊州方面大喝了出來。倒也不是周泰不尊重周瑜,卻是因為尊重,便見不得周瑜被人戲弄,這才忍不住,畢竟以周泰的見識,卻也覺得方才的周瑜也有些言語不繼,而且再多的言辭,總是不及痛痛快快的將眼前的這些荊州的攔路之人打退了來的方便。
至于李康,雖然對于陸遜也是上下有別,不過畢竟陸遜和鄧瀚的關系密切,故而在平日里的時候,對于陸遜卻是和對鄧瀚一般的敬重。
當對面的周泰出來呵斥的時候,李康當然是免不了胸中的怒氣橫生的。
一把長刀,一對巨斧,自是在兩方的陣勢之中,往來縱橫著。
周泰為人卻是血氣極勇的,在他的眼里卻是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害怕的,想來這位本就是水賊出身的主兒,也是有幾分能夠隨時豁出去的魄力的,故而他手上的長刀在施展的時候,卻是甚少回身救護的招數,全都是以攻為守,招招是和人以命搏命的架勢。
而李康雖然一上來由于準備不及為周泰的這種瘋狂進擊所壓制,兼又因為他畢竟生死之間的歷練並不為多,不過他總是出身名門,大漢第一劍師王越的關門弟子,又豈是那麼簡單的,兩把大斧卻是被他運用的猶如一道移動的斧牆,每每關鍵時候,總是能夠將周泰的攻擊擋在自家的身體之外,使得他看著處于下風,卻也沒有太多的危險。
兩人的攻擊,自是往來不休,戰場上卻是刀斧之間的交鳴之聲,一刻不停歇。看來這兩個人的武藝也是相差不多的,若不然卻是總有一方支撐不住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戰有五六十合,兩個人依舊是對戰不停。
李康自是出身于流民之中,而後被鄧瀚于人群中簡撥出來,選為家丁,再後來被王越看重和王基一起教成他的關門弟子,要知道王越可是大漢第一劍師,這種人平生所能見到的人物那是不知幾許,而能夠看出李康的才能來,並且親自教,這樣的結果便能證明李康本人的才能有多少的讓人羨慕了。
而眼下,雖然周泰初始的時候能夠憑借著如同暴風驟雨,混不吝一般的進攻打了李康一個措手不及,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康自是逐步的適應了周泰的節奏,以往從王越那里得到的指點自是也點點滴滴的應用到了他的斧法之中,自然也就不再是被周泰一面倒似地被動挨打。
周泰在江東的時候,自然算不到而是武將之中的第一個,不過總是因為他的以命搏命,不惜命的攻勢,讓大家伙都認定他的最難纏,可是如今的李康一個是年輕,有著相當的力氣,又是一個出身名門的主,雖然少與人交手,可是從師父那里得來的經驗,卻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明,故而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交手,在李康適應了周泰的攻勢之後,在眾人的眼中,看著李康卻是更加的難纏。
這一點在江東人看來,更是如此。
往日的時候,他們有幸得見周泰出手的時候,卻是憑著悍不畏死的勇氣,一上場之後,便能在氣勢上先將對手的戰心予以壓制,然後再借著攻勢急促和爆發式的狠厲,使得周泰能夠迅速的將對手打敗。
不過這個時候的荊州的這位小將,倒也在初始的時候被周泰壓制了片刻,不過可惜這位的韌性卻是超過了江東人和周泰的認知,而這位的防御卻也沒有給周泰的攻擊太多的機會,反而在挺過了周泰的攻擊之後,氣勢漸漸的反轉了過來。而反觀周泰,任他再是血勇無敵,可是當他的爆發力施展過了之後,卻也是有氣勢上的低落之時的。而這個時候自然是兩個人的形勢逆轉的時候了。
周泰這個時候卻是仍然在堅持著,不過他手上的大刀,卻是不能夠將自身完全的護持,畢竟他所長的便是攻擊,以攻代守,在踫上了持有兩把大斧的李康的時候,卻是攻擊不成之後,便只有剩下的防護在堅持了。
兩方的將士們,自是對于自家的將軍,不斷的助威喝彩著,當然以荊州方面的將士們,的助威聲顯得越來的越響亮。畢竟是他們的將軍,越來越把持住了上風,而此時的周泰身上,卻是已經開始有血跡顯現。
因為李康使用的武器為大斧,卻還是兩把,故而在施展的時候,自然也就少了幾分精細,不過這種勢大招沉的兵器,倒是在李康的手上施展出來有著遠超于一般情況的靈氣的。
此時處于上風的李康,自是看到了周泰的身上開始受傷了,而這個時候的他多少也因為第一次上戰場便取得這樣的成果,稍有些得意。故而這個時候的他卻是沒有注意到對手的招數雖然因為受傷放緩了,不過他自己的大斧在對方身上留下的印跡卻是越來越少了。
不過這個時候的李康還以為那是他自己手下留情的緣故,耳听得背後將士們的助威聲,卻也讓這個本就是流民出身的家伙,多少內心中生出了些此時不該有的情緒。而就在他的心神為之一分的時候,對面的周泰,卻是在這個時候猛然間又發力。
一時間李康本來還佔有的上風便被周泰的大刀三下五除二的給破開了,而這一時刻的李康卻是因為心神頓醒之後的來不及不得不屈身下風。本以為這次還是周泰的臨死反擊,卻沒有想到這次的周泰的攻勢卻是要比他初始的時候的出手更為凌厲和凶暴,完全的不講理的打法,完全的將自己不以為意的態度,卻是要將李康一下子撕碎的搏命之勢,使得這個時候的李康完全有些無以為繼了,他卻是不知道周泰在聞到血腥味之後才是能夠真正的發揮出他的血氣之勇。
此時的李康雖然處身下風,不過卻是還能夠勉強護住自己的安穩,見到這樣的場景,一旁的陸遜自是不為己甚,向身邊的傳令一示意,便從荊州方面的陣中傳來的鳴金之聲。
李康卻是在這個時候好不容易的猛力的硬接了周泰的兩式攻擊,只覺得手中的兵器都快要被周泰的大刀給撞掉了,不過終究給了他一個緩氣跳出陣外的機會。
周泰自是見李康跳出陣外,便要隨之追去,卻見李康跟著陸遜的身影,兩個人一起退到了之前陸遜給周瑜讓開的那丈許寬的通道之中,而荊州軍卻是于此時,旗幟招展,左右奔馳,片刻間自稱一個陣勢,將周泰擋在陣外。
周泰自是氣血上涌,本要趁此機會一沖敵陣,而這個時候的江東軍卻也在周瑜的示意下奔出一部跟著周泰一同沖擊荊州的方陣。
不待周泰揮軍搶陣,眼前的荊州方陣,卻是乍開乍合,任周泰和幾個跟的很近的江東兵入陣之後,卻又合壁,然後旗幟稍轉,卻又是岔口開合之下,又將一部江東兵卷入陣中去了,幾次動作重復之下,跟著周泰一同沖陣的江東軍,居然就不見了行蹤,而此時周瑜眼前的荊州方陣依然旌旗招展,就像沒有都沒有發生一樣。
不過在這平靜的方陣之後,卻是能夠听到深處傳來的廝殺聲,不過此時的周瑜以及江東兵的諸位卻是看不到荊州兵的內里終究發生了什麼。而此時的他們卻也不敢再派兵上前,只因為這荊州兵所擺的陣勢太過奇怪,只是在接陣的片刻間,接觸的當面或開,或合,便將兵士們深深的卷入,而後卻是當前的兵士旗幟左右轉動,隨後便不知那些入陣的將士何處去了。
此時的周瑜見到這種荊州方面的變陣,自是迅速的聯想到了曹魏方面的徐晃所部在當年攻打上庸的時候遭遇的一種石陣。不過當年的他們並沒有過多的注意,還以為曹軍或是謊報了軍情,而今卻是讓他周瑜也見到了這種場面,卻是讓他心下稱疑。
周瑜自是不懼內中會有什麼變故,只是因為他此行事關重大,而且在衡陽那里的變化卻也讓他不得在此隨意的行動,不得不持重而行,不然他一身安穩事小,若是將他帶來的這五萬兵馬損失于此,也會連帶著近在咫尺的八面山上韓當所部的數萬江東兵士的性命的。
此時的周瑜卻是靜靜的听著荊州軍方陣的變化,只听得其間不僅有喊殺之聲,還有戰鼓金鐘之鳴,內里的聲音嘈雜混亂之處,自是讓他不解其中之意,不過對面的荊州方陣似乎習以為常,每有響動或者旗幟招展,卻是有隊列方陣演化。
看著那種種的演化,周瑜一時之間卻是也不能觀察到其中的真意,自然不敢妄動。
不過對于陣內將士的關心,也不容的周瑜不做區處,就在周瑜將要下令分兵以救陣內的江東兵士的時候,就見得他對面的荊州方陣似乎有些混亂,多有旗幟凌亂之處。周瑜自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連忙下令,上前攻擊荊州方陣,卻不料江東兵士並沒有與敵接戰,對面的方陣中卻又是乍開即合,跌跌撞撞轉出一騎,卻是適才闖將進去的周泰,不過這個時候的周泰似乎還有些不明情況,對著猛然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江東軍卻也是舉刀便砍。
當然面對著周泰,江東軍卻是四下里分散開來,而這個時候的荊州軍卻是趁此時機,迅速的遠去了。
「周大都督,且慢來」遠處傳來一聲陸遜的聲音,以作告別。
而有了這片刻的緩復,周泰卻也緩過神來,不過之前進陣之時的他不過臂膀間有些血跡,可是這個時候的周泰的身上,幾乎無一處不滲著血,即便是他的坐騎卻也是變作了一匹血馬,且步履之間已見蹣跚,竟是有些撐不住周泰了。
見此情景,自有兵士連忙上前扶住周泰的坐騎,並將周泰攙將到周瑜的身前。
「幼平,可還安好」周瑜問道。
周泰卻是殺的有些月兌力,只是點點頭,表明自己還沒有什麼大礙。
「這是怎麼一回事,那荊州軍的方陣之中有些什麼東西,居然讓幼平這片刻之間,變得如此這般模樣?」
周泰听的周瑜的問話,卻是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待得他緩了幾口氣,又喝了口水之後,才吐出一句話,「咳,好厲害啊」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