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雨過天晴的下午,洛亦杺在漁船中,在劉大姐和臨時趕來的產婆的幫忙下,生下了一個女兒。
在生產過程中死去活來的洛亦杺,帶著一身冷汗,終于在虛月兌中沉沉睡去。產婆在一旁按照規矩給新生兒用草藥水洗澡,劉大姐則將凌亂的船艙收拾好。
睡夢中,洛亦杺感覺有些飄飄忽忽的。她見到一襲月白色素雅長袍的朱棣,哦,不,是老四,在皇太孫府的湖心亭中彈奏自己喜歡的曲子,他眉目俊朗,英氣勃勃,微翹的嘴角帶著笑意,用溫和的聲音說道——亦杺,你為本王舞一曲吧!
洛亦杺正準備翩然起舞,卻見朱允炆從湖心亭的走廊上走了過來,一把將洛亦杺拉走,剩下一臉黯淡的老四。突然間,老四戾氣大發,抓起手中的琴,朝朱允炆砸了過去……朱允炆躲開了,琴的碎片碎了一地。洛亦杺卻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終于掉落進了清澈的湖水里……湖水蕩漾著她的頭發,如絲如夢,透過波光望著岸上,朱棣和朱允炆兩張面孔,越來越模糊……
騰地一下,洛亦杺從床上坐了起來,睜開眼楮,卻望見船艙頂和外面的江水。
產婆已經走了,整個船艙也已經整理一新。劉大姐見洛亦杺醒了,便將桌案上的一碗藥湯,端給她︰「醒來啦?先喝下這個吧!補血益氣的。女人生孩子就相當于是掉了半條命,補補身子吧!」
洛亦杺回過神來,感激的望著劉大姐,將那冒著熱氣、味道有些怪異的藥湯,一口氣喝下,然後問道︰「劉大姐,孩子呢?」
劉大姐指著床側的一個小搖籃,說道︰「是個女兒,乖巧伶俐的,跟你長得很像呢!」
「恩!是女兒就好……」洛亦杺欣慰地點點頭。
「孩子還沒取名字呢!我跟你劉大哥都是俗人,沒讀過什麼書,也不能給你個參考啥的。」劉大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洛亦杺望著屋外已經放晴的天幕,還有映照著陽光的水面,說道︰「就叫安晴吧!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安晴?」劉大姐的眼中放出亮光,雙手一拍,說道︰「哎呀!真是好名字!咱漁民家里,生個女娃兒,也只知道取個紅兒、燕兒、巧兒之類的名字,還是亦杺你們讀書人好啊,一取名字,就知道身世不凡了。對了,安晴,她姓……」
說到一半,劉大姐閉住了嘴,她知道自己貌似說到了眼前這個堅強的單身女子的痛處了。
洛亦杺卻不以為然地笑笑,說道︰「姓?就姓朱吧!朱安晴,她的父親本身就是姓朱,我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是一個姓,總該是給得起的。就算我有多麼不想回憶起過去,但是孩子總該有權利知道父親的姓氏吧!」
劉大姐不再說話,而是拿起身邊的針線,看樣子是準備要給新生的小安晴,做衣服吧!
洛亦杺躺在床上,望著床側安然入睡的小安晴,嘴角浮起欣慰的笑意。
安晴,就算我在這個明朝的漫漫七年時間,有多麼得傷痕累累、身心俱疲,但總歸還有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可知,這個「你」,囊括的有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