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出口是暗河,暗河外是連接著江河,就算亦杺從暗河出去了,但是也不可能永遠都在江上吧!
所以,馬上的朱棣略一思索,便朝著附近的碼頭和漁民集中地而去。
他不相信,附近的人若是看到過洛亦杺的話,一定會記得的,因為她是那樣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女子。
馬兒的腳程很快,不一會兒,還沒到午飯時分,便到了離暗河出口最近的一個碼頭。
朱棣一身暗色的緞袍,腰間用同色系的腰帶束著,雖然並非華麗的衣裳,但是材質卻是異常難得的江浙貢品。
他牽著一匹馬兒,緩緩走在漁民中。
這個時候,碼頭上的漁民們都冒出頭來,曬太陽。
這也是一日當中漁民們最為悠閑地時刻,有的坐在船舷上玩水,有的在岸邊支起一個小桌子、三五成群下象棋,有的漁婦則一起修補漁網、晾衣賞……
朱棣這個氣宇不凡的陌生人的到來,加上他身側的那一匹好馬,引來不少漁民的側目,還有的互相耳語,對這個不速之客指指點點。
朱棣緩緩行走著,來到一處人比較少的偏僻處,見到一個婦人提著一桶洗好的衣服、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正從船艙中出來,準備上岸,但是卻有些吃力。
朱棣趕忙過去,幫她提過手中的衣服,並扶著她上了岸。
那婦人趕緊道謝︰「哎呀,真是謝謝啦!」
朱棣微微笑了笑,說了句︰「不謝。」
話未落音,婦人懷中的孩子突然哭出聲來,朱棣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個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嬰兒,包裹在溫暖的襁褓中,一張臉兒乖巧可愛,很是秀氣。此刻正哇哇哭著,小手在空中抓著,滴溜溜的黑眼珠,卻望向朱棣。
不知為何,朱棣突然有一種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覺,覺得眼前這個嬰兒,跟自己似乎有一種很熟悉的牽連。
望著小孩子哭泣的臉龐,朱棣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模著她的面頰,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情的笑意。
那孩子見朱棣逗弄著自己,突然間不哭了,咧開小嘴唇,給了朱棣一個天真的笑。
剎那間,朱棣覺得自己內心變得無比柔軟,對這個孩子也有些憐愛之情了。
婦人一邊哄著孩子,一邊說道︰「公子,這孩子從來都不讓陌生人抱的,看來,公子跟這孩子有緣分呀!」
「這……」朱棣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說道︰「是麼?這孩子叫什麼名字呢?你……你家孫兒吧?」
婦人笑道︰「這是個女娃子。是我家……一個親戚的孩子,我若是有這麼好的孫女兒就好哩!她叫安晴,這名字還是她母親取得呢。」
「安晴?」朱棣仔細回味著這個名字,再看看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越發覺得喜歡,只是自己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想了想,便從腰間摘下一個玉佩,給安晴系在衣服上,說道︰「既然有緣分,我也喜歡這個小女孩,便送個禮物給她吧!」
那婦人正是劉大姐,此刻她懷中抱著的孩子,便是洛亦杺的女兒朱安晴。
見朱棣這麼慷慨,送一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佩,劉大姐有些驚慌,趕忙擺手,卻坳不過朱棣的執意,也只能收下這個禮物。
朱棣最後望了安晴一眼,然後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就如同當年刮著洛亦杺調皮的小鼻子……
他回過神來,然後牽著馬兒,走了。
劉大姐將安晴一手背著,另一只手則將木桶里洗好的衣服在竹竿上搭著晾曬。一襲湖綠色的紗裙,被晾在了竹竿上,隨著江風而飄拂著……
那一襲湖綠,正是朱棣魂牽夢縈的,只是此刻,他卻轉過了身,看不見了……
很多人、很多事互或許就是這樣,在不經意間就錯過了。這些錯過,很可能就是一輩子的再也不相見。
朱棣在江風中,憑江遠望,那無邊無際的江水,迷亂了他的眼楮。
夕陽西下,太陽將江水染成了涌動的紅火紅色,燃燒著朱棣內心的失望和落寞。旁邊的馬兒似乎讀懂了主人的心思,別過頭來,在朱棣頭上蹭了蹭。
此刻,在船艙里的洛亦杺,抱著安晴,手中握著那一枚朱棣贈送的玉佩,听著劉大姐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這個玉佩原先的主人的一舉一動,洛亦杺一陣黯然,握緊了玉佩……船艙外,是火紅的夕陽,和已經朦朧了的遠山……
同一輪夕陽,照耀著兩個彼此相思的人。只是最終,他們卻帶著不同的心情,背道而馳,越走越遠,終究不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