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房中刑王夫人都在陪著四位婦人說話,那四位夫人雖不是綾羅綢緞卻都顯得沉穩干練,領頭的一人正是北靜太妃身邊的徐嬤嬤。徐嬤嬤笑道︰「太妃娘娘自前天回府後一直惦記著林姑娘,今天一早便打發我們來接,給老太太添麻煩了。」
賈母忙道︰「太妃娘娘喜歡玉兒是我們的福分,可不敢說麻煩。」邢夫人笑道︰「要說起大姑娘來,確實是才貌雙全,乖巧又懂事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
徐嬤嬤笑道︰「雖然我沒見著林姑娘,但上次跟太妃娘娘來的人回去都說太妃娘娘收了個天仙似的女兒,今日太妃娘娘派人來接林姑娘,奴婢便自告奮勇過來了。」
王夫人見眾人都夸黛玉,心內不忿,便道︰「大姑娘自然是個美女,不過我們家的姑娘個個都漂亮得很,特別是宮里的元妃娘娘,大姑娘雖漂亮只是身子太弱了。」
賈母听王夫人這樣說心內生氣,暗罵王夫人沒眼力沒算計,忙道︰「玉兒小女孩家的,不過是嬌些罷了,哪有身子弱。」
徐嬤嬤忙道︰「老夫人說的有理,女兒家的還是柔柔弱弱的好,才是女兒家的本分。」
幾人正說著,便听外邊小丫頭道︰「林姑娘到了。」
徐嬤嬤四人忙起身往門口望去,刑王夫人見四位嬤嬤起身也不敢再坐著,忙也站起來。便見小丫頭打開簾子,走進來一位裊裊婷婷的姑娘。
一身身穿淺黃色的翠煙衫,下著珍珠白百褶裙,腰束素色緞帶,盈盈一握襯出婀娜身段。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頭上簡單的桃心髻只插一根白玉蝴蝶簪,綴著點點珍珠一縷青絲垂在胸前。細看形容卻眉蹙春山,眼顰秋水,清麗無雙,仿佛天上的仙女降臨世間。只把四人看呆了去。
黛玉帶著紫鵑雪雁兩人到了賈母房中,卻見賈母刑王夫人都在,黛玉便給賈母刑王夫人請了安,賈母忙到︰「玉兒快起來。」又對著旁邊愣住的四個嬤嬤笑道︰「這就是我的外孫女,玉兒,這幾位嬤嬤是北靜太妃派來接你的。」
黛玉便對著四人行了禮,四人才反應過來,忙道︰「可不敢當姑娘的禮,太妃娘娘說了,以後姑娘就是我們府上的大姑娘,也是奴婢們的主子。只是姑娘生的太美了,剛才看呆了,還請姑娘贖罪。」又給黛玉行了禮。
黛玉忙道︰「嬤嬤快請起,折煞玉兒了。」四人才起身。賈母看著王府四位嬤嬤對著黛玉的態度,暗道︰想來北靜太妃是真的喜歡玉兒,這樣就好,太妃娘娘越喜歡玉兒,對賈府越有利。想到此處,便笑道︰「玉兒向來最懂事,去了王府可要好好听太妃娘娘的話。」黛玉笑著答應,徐嬤嬤便道︰「老太太,奴婢這就接姑娘回府了,太妃娘娘還等著呢。」
賈母忙道︰「快去吧。」黛玉便帶著紫鵑雪雁跟著四位嬤嬤上了轎子,又在門口換了七寶香車,一路往北靜王府而去。
黛玉坐在車上,紫鵑雪雁坐在旁邊,雪雁笑道︰「姑娘好久沒有出府了吧。」黛玉笑道︰「只前年去了廟里一次,再也沒出來過。」雪雁笑道︰「以後姑娘不再那府里是就好了。」黛玉笑道︰「是你想出府玩吧。」雪雁便佯怒道︰「人家都是為了姑娘,姑娘還說人家。」紫鵑笑道︰「我覺得姑娘說得很對。」雪雁再也撐不住了,也笑了出來。三人說笑著,便覺得馬車停了下來,三人也住了話,便听一人道︰「可是林姑娘到了?」徐嬤嬤笑道︰「正是呢,還不快開了大門迎接。」那人忙下令開門,馬車便直接進了大門,直到二門處,才停了下來。
徐嬤嬤笑道︰「姑娘,咱們到了,姑娘下車吧。」
紫鵑雪雁忙下車扶了黛玉下去,徐嬤嬤笑道︰「太妃娘娘就在院里等著呢。」紫鵑忙扶著黛玉,雪雁捧著一個盒子,主僕三人在徐嬤嬤四人的簇擁下進了院子。
黛玉到了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太妃處,黛玉剛進院子,便見一個丫鬟迎出來,笑道︰「姑娘可來了,娘娘念叨一早晨了。」黛玉知道這必是太妃娘娘身邊的大丫鬟,忙跟著她進屋。北靜太妃正在屋里等著,見黛玉進來了,忙笑道︰「好孩子,你可來了。」
黛玉忙給太妃行大禮,口稱︰「玉兒見過義母。」紫鵑雪雁個跪下給太妃磕頭,北靜太妃忙扶黛玉起來,笑道︰「不許叫義母,要叫母妃或娘親。」黛玉感受著太妃手心的溫度,心內一暖,一聲娘親便月兌口而出,喜得太妃娘娘道︰「好玉兒。」又對著徐嬤嬤道︰「燕兒,我也有女兒了。」
原來徐嬤嬤是太妃娘娘的陪嫁丫鬟,從小就跟在太妃娘娘身邊,听到太妃這樣叫她,便知道太妃及高興,也笑道︰「娘娘盼了這麼多年,終于把林姑娘盼來了。」
太妃笑道︰「玉兒,快坐下。你和你娘長的真像。」黛玉驚道︰「母妃認識我娘?」太妃笑道︰「我和敏兒還有詩筠表姐以前常在一處玩,後來我嫁給太王詩筠表姐嫁給太子殿下也就是當今皇上,敏兒更是遠嫁到江南,見得才少些。你小時候我和太王還去過林府瞧你們,那時你剛一歲,見了我甚親,惹得你娘吃醋,當時我便說要收你做女兒,後來溶兒生病,我和太王匆匆回京,便將此事擱下,如今你到底做了我的女兒,只是遲了十四年。」
原來北靜太妃姓謝名宛凝,是安定侯謝家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兒,而謝宛凝的姨母嫁入了王家,便是如今王丞相的娘,當今皇後王詩筠便是謝宛凝的親表妹。可巧王家也只一女,謝家與王家又向來交好,兩個女孩便常常在一起,後來有認識了賈敏,三人覺得投緣便私下里結拜為姐妹,賈敏最小,王詩筠最大。三人慢慢長大成了京城里的三朵金花,求娶之人無數,王詩筠便由皇帝賜婚嫁給了太子,成為太子妃,而一年後謝宛凝也嫁給了太子親弟。賈敏則嫁給了林如海去了江南。只是三個姐妹雖難見面卻書信不斷,姐妹之情一直未減。
黛玉道︰「你是婉姨,對不對。」北靜太妃驚道︰「好玉兒,你還記得?」黛玉笑道︰「都是娘親告訴玉兒的,她說玉兒當時不見了母妃,哭了好幾次,後來母妃每次寫信,娘都會講給玉兒听,只是後來娘親去了,玉兒來了京城,漸漸的把婉姨忘了。」
黛玉說道賈敏,眼圈便紅了,太妃瞧著黛玉,愈加憐愛,忙把她摟在懷里,輕聲道︰「好孩子,以後有母妃疼你。母妃早就想去榮國府接你,只是你爹爹臨走前寫信給母妃不讓母妃在你及笄前見你,怕賈府之人算計你,那天母妃去榮府,就是為了見你一面,只是見了你再也忍不住就認你為女。」
黛玉窩在太妃懷里,好像小時候偎在娘親懷里一樣,輕笑道︰「怪不得玉兒見了娘便覺得親切,啊對了娘,玉兒給您帶了禮物。」太妃輕笑道︰「好孩子,你便是上天給娘的禮物。」雪雁听見黛玉的話,忙把描金木盒呈上來,徐嬤嬤接過來取出來和雪雁一塊展開,太妃看了一眼,驚道︰「好玉兒,這可是你繡的?」黛玉笑道︰「這是玉兒以前繡的,娘可喜歡?」太妃笑道︰「玉兒跟你娘一樣手巧,想來這繡法是你娘教的吧。」
黛玉道︰「確實是娘親教的,母妃還記得?」
太妃道︰「自然記得,敏兒常給我和筠姐姐做衣服,漂亮的我和姐姐都舍不得穿。這松鶴圖繡的真好。」
一旁剛才迎黛玉進來的大丫鬟道︰「娘娘,這明明是紅梅送喜圖,這梅花修的跟真的似的。」
太妃忙道︰「快轉過來讓我看看。」徐嬤嬤雪雁忙將這繡品轉過來,卻見繡了幾支紅梅,枝干有力,梅花或開或含苞,朵朵逼真,還有一只喜雀穿梭枝間。太妃笑道︰「好一幅梅花送喜圖,玉兒這可是雙面繡,玉兒比敏妹妹還手巧。」
黛玉笑道︰「娘喜歡就好。」太妃忙道︰「自然喜歡,燕兒你快找人裝裱了,放在我屋中。」徐嬤嬤答應著收了繡品便下去了。
太妃又道︰「玉兒,這兩個可是你的丫頭?」黛玉笑道︰「是的,這是紫鵑姐姐,這是雪雁。紫鵑姐姐是外祖母給的,雪雁是從小跟我的,她們都像玉兒的親人一般。」
紫鵑雪雁忙又給太妃見了禮,太妃看這兩個丫鬟一個溫柔沉穩一個活潑機靈卻都進退有對,而且眉眼中都難掩對黛玉的關心,便笑道︰「玉兒這般說,想來這兩個丫頭都很好。看來娘要好好賞這兩個丫頭。如雙快把我前天得的兩支鐲子拿來。」
紫鵑忙道︰「回娘娘,侍候姑娘是紫鵑的本分,紫鵑不敢要賞賜。」雪雁也道︰「雪雁不敢要賞賜。」太妃笑道︰「你們伺候的好,自然該賞。」
紫鵑忙道︰「姑娘平日待我們如姐妹,對我們有大恩,今生只願能陪在姑娘身邊,不敢要賞賜。」
黛玉見狀,忙道︰「娘親,紫鵑姐姐心實得很,她說不要您就別賞她了。」太妃笑道︰「你們主僕幾個真是實在,別人還巴不得多要賞賜呢,罷了,你們不想要,我便自己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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