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白俗九四梅九。第127章曾幾何時
菊普？他還記得這個……繆卓言咬咬唇，心里的酸澀就這樣毫無預警地蔓延開來。
「這是菊普，王爺請品嘗。」
「其實就是菊花加普洱茶，因為普洱茶是性溫的,有些人喝多了會上火,所以配上菊花可以降火……王爺覺得味道如何？」
「王爺，雖說普洱性溫，但夜間喝茶對睡眠不好。王爺日理萬機，理應早些安歇……」
握著白玉杯的手幾分僵硬，多年的記憶，竟然也會如此清晰……繆卓言在心底嗤笑了一聲，很快垂眸，淡淡的茶香便在空氣中溢開來。
「這是菊普。」
熟悉的茶香，卻是不一樣的心情。曾幾何時，那女子眉眼彎彎，一顰一笑都在為了他牽動，而今……卻只是無奈和強制。
依然是好茶……
他喝，她泡，接連幾杯。轉過頭去，另外七個白玉小杯里已經盛滿了茶水。
「茶雖好，夜已深，凝兒只給王爺沖三杯。」
三杯……現在，歐陽澈擰眉看了看繆卓言又伸手遞過的茶盞，心里有著淡淡的失落。
「言兒覺得……這茶喝幾杯為佳？」
他拿住了杯子，放在手上輕輕回旋，問得那般隨意，只是，他心底卻明白……自己，有多認真。
「你說要幾杯，我就沖幾杯。」繆卓言手里的動作沒有停歇，「我說過，任你處置。你就算是要我沖一百杯，我也不會有一句抱怨……」
「給朕按摩。」歐陽澈不悅地打斷她的話，在躺椅上躺下。無論何時何地，她總能簡簡單單地幾個字眼就將他激怒，這一點，倒是從來未曾改變過……
繆卓言手里的動作停住，走到他身側。蔥白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太陽穴，輕輕揉捏。
這些年，她的「如玉小鋪」生意火紅，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按摩技巧。一般情況下，她很少接男人的生意，只是，但凡來過的客人，都會對她的按摩技術稱贊不絕。
什麼時候會想過，這也會成為她謀生的手段呢？……繆卓言苦笑了一聲，眼前的片段放電影似的在眼前閃過。那情景那般雷同，重合，曾幾何時，她也那樣用心地想要消除他所有的疲倦，卻原來，一切都只是游戲，殘忍的游戲……
「力道怎麼樣？需要輕一點還是重一點？」
完全是公事化的口吻，站在他身邊，可以看見他閉著的眸子，睫毛垂著好看的弧度，還有那線條分明的臉，不厚不薄的唇，挺直的鼻……
一國之君，應該很累吧？為什麼，她會嗅到他身上如此疲憊的氣息？……
揉著的手指僵了僵，愣神之間，她的手已經被緊握住，整個人被強勢拉入懷中。
「你……」她掙了掙手腕，他鐵臂一樣的手卻更攥緊了她，沙啞的聲音帶著磁性︰「噓，朕累了，就這樣陪朕睡一小會，再回寢宮……」
他的眼楮從未睜開，溫熱的氣息在耳邊噴吐，很快，竟然傳來輕輕的鼾聲。繆卓言惱怒地望著這個竟然那麼容易入睡的男人，想要扯開他的手，卻發現，桎梏得那樣緊，她根本就無法挪動半分。
不知不覺地，竟然也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昨夜的大床上。繆卓言眨眨眼楮，緩緩地坐起身子。嘴里有些微難受的感覺，無法言語，又有些發干。她掀開帳子，歐陽澈的身子正往里鑽進來，就這樣，撞個正著。
繆卓言清了清嗓子，幾分尷尬︰「我……我想喝水。」
「朕去倒。」他說著便轉身，拿過開水遞到她手里，「這里面放了檸檬。」
手微微一緊，她握住杯子咕咚咕咚地把整杯水猛地喝了下去。這個男人，非得提醒她什麼嗎？什麼菊普、什麼按摩、什麼檸檬水……他非得要提醒她，過去的她是多麼愚蠢得做著他的棋子，是不是！曾經的曾經，她早就忘了，忘了！……
「肚子餓嗎？……朕讓人做了壽司……」
「歐陽澈！」繆卓言終于忍無可忍地吼叫起來，「你想怎麼樣！你究竟想怎麼樣！……沒錯，我是答應了七天都要听你的話，可是，你也犯不著這樣吧？……你想要告訴我什麼？想要提醒我什麼？什麼菊普，什麼檸檬水，什麼壽司！……你就是想要告訴我，繆卓言曾經是一個多麼愚蠢的棋子，繆卓言曾經有多喜歡一個男人，卻被那個男人從頭到尾捏在手心玩得團團轉嗎！……你這個可惡的男人，你這個可恨的男人……」
她跑到桌子面前，失控地把桌子上所有的盤子都推倒在地，頓時，稀里嘩啦一陣碎片濺落的聲音。
「皇上……」香兒驚恐地跑進來，看到滿地的碎片，急聲道，「皇上，奴婢這就清理干淨。」
失控了……那樣莫名難解的情緒在困擾，繆卓言怔怔地望著滿地的碎片，不該是這樣的，不該這樣的……她那麼激動做什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她那麼激動做什麼！曾經忘卻的過去，不應該再讓她心里起一點漣漪，她該死的那麼激動做什麼！
拳卻依然握緊了，她的背影僵僵地直在原地。竟然不懂自己了，她真的不懂，她在做什麼……為什麼，現在竟然淚水縱橫……
「香兒，你先下去。沒有朕的吩咐不要進來。」
「是，皇上。」香兒擔憂地看著兩個神色不太對勁的人，還是恭恭敬敬地走了出去。
靜。
繆卓言想伸手狠狠地擦去臉上的淚水，卻怕被他發現這個擦淚的脆弱動作。淚水肆虐，那麼多的委屈傷痛，似乎一開閘就再也合不上了。
「哭完了嗎？……」身後的嘆息，幾不可聞。繆卓言的身子僵了一僵，想說什麼，卻終是如鯁在喉，無法言語。
「如果哭完了，就過來……你應該知道，晚上我們還有什麼事沒有做……」那個身著白色內衫的身子已經走到了她面前，神色漠然，他說的每一個每一個字，都想讓繆卓言有給他一個耳光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