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哭了一陣，她再也不敢逗留，喚來丫鬟，很快收拾好了包袱。回去，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樣的命運……
==============================================
慕寧宮。
這是以軒轅慕寧的名字命名的寢宮，此時，歐陽澈跟軒轅慕寧正面對面坐著，共進午餐。
「涼甘一事，軒轅皇上考慮如何？」歐陽澈把弄著玉光杯中的酒，「西瓊國需要怎麼樣的誠意，盡管開口。」
軒轅慕寧愣了一愣，怎麼樣的誠意……他不是已經後悔曾經放棄了她？是因為他的男人作風，礙于說出口嗎？可是，她明明已經給了他那樣明顯的暗示了……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軒轅慕寧輕輕咬了咬唇，拿起手中的杯子輕輕地啜了一口，笑道︰「皇上如此聰明，怎麼會不懂朕想要的誠意……」她的手輕輕撩過鬢邊的秀發，今日她衣著簡單，清新的藍色和白色，頭發也簡單地披散著，一如尚未登基時的嬌態女兒。
後悔，補救……所謂的誠意？歐陽澈擰了擰眉，他倒是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明白的。女人心，海底針，沒想到女帝也是一樣。
「朕向來喜歡有事明言。」歐陽澈看著她無端有些發紅的臉，「有什麼要求，能做到的，朕一定可以滿足。如果提出的要求東瑤無法接受，那麼……」
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犀利，嘴角卻是勾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淡淡笑容︰「你應該清楚，這件事上，東瑤始終是佔著理的。涼甘本是東瑤領地，朕會不惜一切手段取回。」
不惜一切手段？為什麼忽然之間言辭這般犀利了？這就是他該有的態度嗎？……為什麼他跟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國家，連稱呼都是東瑤西瓊，完全是政治上的官方姿態……軒轅慕寧心底突然涌起一股難言的惱怒，還夾雜著巨大的悲涼。是不是，他的後悔，是後悔曾經父皇答應的那些領地，而不是因為她？
一仰脖，烈酒一飲而下，軒轅慕寧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緋紅。
歐陽澈的眉頭輕蹙，這個女人的反應，是不是不太正常？莫非，她是不想歸還涼甘之地？可是，她始終也沒有表達這一層意思，而是一杯一杯地喝酒……她究竟想怎麼樣？不該表個態嗎？
在軒轅慕寧拿起第四杯酒的時候，歐陽澈一下按住了她的手，看著她似乎傷心的眼神，道︰「這是烈酒，酒性不好的男子四五杯也就醉了，這樣喝酒，如何談論國家大事？究竟怎麼樣，朕只要你一句話……」
「一句話是嗎？」軒轅慕寧晶亮的眼楮帶著幾分朦朧的醉意，沾染著細碎的痛苦，她笑了笑，定楮凝視著那幾分搖晃的俊美霸氣的臉，手輕輕觸到了他臉上。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呵……她對他，一眼定情，在父皇終于答應她的請求，願以城池交換聯姻的時候，多少個夜晚，夢里她跟他在一起，走進喜房；醒來，都是甜蜜的微笑。是的，她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這個世界上，竟然有男人會拒絕她這樣的女人，而且這個男人拒絕的不止是這個女人，而是，西瓊的城池……他是帝王，後宮佳麗三千，多她一個女人不多，他竟然會拒絕？
「你做什麼……」歐陽澈扣住了她繼續在他臉上攀延的手，「你醉了，我們明日再談……」
「朕沒醉……」在歐陽澈轉身之際，軒轅慕寧忽然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她不明白，他一轉身為什麼她就會覺得他會從此在她的世界里消失？而那種感覺，讓她恐懼，恐懼到發顫……她不要失去這個男人，不管用什麼交換，不管他為了什麼……就算是，為了政治，那又如何？又如何？她要的只是結果，只要他讓她成為東瑤的皇後，就算是把整個西瓊國交給他治理，又怎麼樣？……東瑤至今沒有皇後，不是嗎？
環著他腰的手又緊了幾分，她嗅到了他身上獨有的男子味道，忍不住閉上了眼楮，心里有什麼漸漸充實起來，她貪婪地把頭埋在那堅實的後背，有淚滾落，心里的溫度，跟淚水一樣炙熱……
「你喝醉了。朕說過，這酒實在不是能夠這樣喝的……」他想掰開她的手指，她卻抱得更緊了，他能感受到她如此緊貼的身體，她的頭劇烈搖晃著，」不要！沒有喝醉，我沒有喝醉……」
「放手。」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軒轅慕寧的身子僵了一僵。
「……要涼甘，就要我……」澀澀的聲音夾雜在低低的啜泣里，歐陽澈徹底愣住了。她說什麼？……要涼甘，要她？……這兩個，如何相提並論？她的誠意，就是這個？……
「……要涼甘，就要我……」她的手又緊了幾分，「連我一起要……好不好？好不好……」
「兩年前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怎麼可能……」歐陽澈在她手上輕輕一點，她的手掌一麻，松開了手。他轉過身子，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她，道︰「你有才有貌，又有一個國家，西瓊的好男兒等著讓你挑選……」
「不要！我誰都不要！」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軒轅慕寧狠狠打斷了他的話。是她自作多情，他根本就沒有後悔什麼……什麼後悔都沒有！她依然跟兩年前一樣，傻得讓人可憐。
「……歐陽澈……」她吸吸鼻子，緩緩抬眸，望著他依然無波無瀾的黑眸，啞聲道，「我不要做皇帝，我不喜歡做‘朕’，我只要做你的女人……」
「朕不需要女人。」落入耳朵里的字眼依然是那樣殘酷，字字如刀，在她的心頭，血淋淋的疼痛。
「不需要女人，你需要江山……娶了我，整個西瓊國，都是你的……」她的聲音輕微而澀然，哀怨的眸子盈盈地望著他，幾乎帶著哀求，「……娶我，讓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兩年前，這就是我的心願，遇到你我才明白，我的心願從來沒有改變過……不止是涼甘，我把整個西瓊都給你……」
「朕……不需要。」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依然冰冷的黑眸，輕易地將她整個人擊垮。不需要？他說不需要？試問，世界上有那個男人會拒絕這樣的好事？她軒轅慕寧就這樣遭人討厭，這樣的虧本生意送上門前，他竟然……說不需要？
「軒轅皇上喝醉了，還是早些休息。」他不再看她一眼，徑自往門前走去。
「我沒喝醉，我清醒得很。」她忽然大吼著跑到他面前，攔住了他的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歐陽澈，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喜歡你，兩年前我就喜歡你……你不知道嗎？兩年前的聯姻，是我哀求父皇的，只是，好不容易他答應了，你卻拒絕……歐陽澈，你一定要這樣殘忍嗎？或者，我真的有這樣讓人討厭嗎？討厭到，你寧可放棄城池，放棄國家，也不要我？……我不夠漂亮？還是不夠聰明？我究竟哪里配不上你，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軒轅皇上既聰明，又漂亮，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只是，一碼歸一碼，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可能，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為什麼……我此生，我此生非你不嫁……」軒轅慕寧咬咬唇，語氣幾乎哀求，「要怎麼樣？你才肯要我？……你告訴我，我哪里不好，我去改……」
「朕與你從來沒有相處過，又如何知道你哪里不好？……好不好，跟愛不愛，是兩碼事。若是愛，再不好，也會去愛，若是不愛，再好，又有什麼用？」
「愛……」軒轅慕寧搖搖頭，淚水滑落，「你有愛的妃嬪嗎？……我們都是帝王之家，都清楚，一個皇上有眾多嬪妃。皇帝，愛的是美貌，愛的是權力……愛的人，會有嗎？……你會有嗎？是不是你東瑤的妃嬪個個貌美如花，可是，我有那麼難看嗎？我……有那麼不入眼嗎？……你究竟為什麼討厭我，為什麼……」
「軒轅……」
腦袋一時空白了，軒轅慕寧已經解開了自己的腰帶，外衫很快滑落在地。
「你瘋了！……快把衣服穿上！……」
「我不夠漂亮嗎？……歐陽澈，我是不是比不上你東瑤的女人？……」她的手依然在繼續，里裳滑落，光滑的香肩和手臂泛著瑩白的光，歐陽澈正要往前走去，軒轅慕寧卻快一步地轉到他身前︰「歐陽澈，至少……你看看我……」
歐陽澈凝神之際，她的手已經勾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主動湊上了唇瓣。
「 當」一聲，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歐陽澈推開她的身子，轉頭，繆卓言正怔怔地在門外站著，那雙盈盈閃閃的眸子，幾分錯愕，幾分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