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最後幾個字說得輕而又輕，還是清清楚楚地落入了歐陽澈耳里；她的目光又變得飄渺而感傷。接下來，她未曾說過一句話，憂傷的眸子只靜靜地望著夜空。
原本預計要在這里幾天，沒想到第二天清晨，冷羽便找到了他們。快馬加鞭地回到王府，也已經天黑了。這個並不熟悉的地方，卻讓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一切，又將回到原點……
梅嫣兒跟慕容雅已經站在門前等候，歐陽澈一下馬車，她們便不約而同地沖到他面前，嬌嗲著聲音往他懷里鑽。
與她何干？繆卓言別開視線，心里卻是一陣酸澀，伴隨著曾經有過的窒息感。
「小姐！小姐！你……跟王爺回來了！」小丫氣喘吁吁的聲音，她飛奔而來，一下抱住了她，哽聲道，「小丫……小丫想死小姐了……」
「傻丫頭！」繆卓言輕笑，眼眶也不由泛紅。小丫給她的，是親人的感覺……
「小姐，屋子都已經收拾好了。」小丫擦了擦眼眶，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王爺已經給小姐換了屋子，是新建的‘藜竹居’，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而且貴重著呢！小姐，你終于苦盡甘來了……王爺這次去車城帶小姐去，梅夫人跟雅小姐不知道有多嫉妒……」
小丫說著偷偷地瞟了她們一眼，眼角掩飾不住的得意。繆卓言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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藜竹居。
繆卓言的目光在每一處地方安靜地落下，蒼翠的竹林、滿目的繁花、叮咚的流水、典雅的小橋……走進屋子，目之所及之物，都是價值連城。一時間，有些恍然如夢。
「小姐，餓不餓？這里有很多好吃的點心呢！你看，這是油酥糕、這是芙蓉餅、這是蓮蓉曲、這是黃金烙……還有這邊，有很多蜜餞，都是東瑤最有名的。如果小姐不合口味的話，可以叫廚子做些好吃的面點。小姐，你要吃什麼？」
小丫的喋喋不休，繆卓言卻是一句也沒有听進去。她看著滿桌子的琳瑯滿目，眉頭輕擰。
「小姐，這些你都不愛吃嗎？小姐？……」
小丫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怎麼了？怎麼看起來不開心的樣子……」
「沒有。」繆卓言回過神來，笑道，「只是覺得這樣有點浪費。」
「怎麼能叫浪費呢？這叫寵愛！有多少女人做夢都做不到的！小姐……」小丫抱住了她，「小姐的苦日子終于結束了，終于到頭了……小姐那麼好的人，王爺終于發現小姐的好了……小姐，你看，還有這些！」
胭脂水粉、金銀首飾、新的衣鞋……一一在眼前呈現，小丫嘴角揚笑︰「小姐，你看王爺待你多好，小姐終于得到幸福了……」
幸福？這兩個字讓繆卓言輕輕一顫。她模了模小丫的頭，道︰「怎麼可以把幸福依托到一個男人身上呢？幸福是要自己給的。你沒听過一句話？‘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爬上樹’……再說了，這些東西……」
她一一走過梳妝台、衣櫃、鞋櫃，手輕輕拂過一件件質地輕柔的衣服，目光滯了滯，又回頭笑道︰「我從來不覺得這些東西會給人帶來幸福，如果可以，我寧願重新回到‘靜竹軒’。那里的生活才會有幸福的感覺……」
「小姐，你瘋了？」小丫愣圓了眼楮，又上前模了模繆卓言的額頭，「這些話千萬別被王爺听見，王爺會生大氣的！有什麼能比得到夫君的寵愛更幸福的事情呢？這話以後可不能……」
她忽地臉色大變，急步走向門前，躬身道︰「小丫見……見過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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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里不久，卻也听到了她們之間所有的對話。
如非矯揉造作，這個女人的思維的確獨特。她總是這樣清高淡然嗎？在他把這樣的驚喜展現在她面前時，她也那般淡然若水？
「臣妾見過王爺。」她欠身，他卻很快挽起了她的身子，幽深的眸子直直落入她眸底，「本王說過，凝兒不必多禮。」
凝兒……王爺這樣親昵地稱呼小姐，小丫心頭一熱，剛剛提起的心輕輕放下。
「王爺請喝茶。」小丫把沏好的茶放到桌子上，歐陽澈卻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繆卓言，「本王想試試凝兒的手藝。」
所有的茶葉和茶具一應俱全。果然是王府，齊集的都是珍品。茶道，她略知一二，但是卻從未試過這樣好的茶具。
幾道工序下來，已可以嗅到茶的芬芳。她把一小杯茶水放到歐陽澈身邊，笑道︰「這是菊普，王爺請品嘗。」
「菊普？本王沒听過……」
「其實就是菊花加普洱茶，因為普洱茶是性溫的,有些人喝多了會上火,所以配上菊花可以降火……」繆卓言又沖了第二杯茶，「王爺覺得味道如何？」
「味道甘甜，清香宜人，很好入口……果然好茶！」歐陽澈拿過第二杯茶，輕啜了幾口，又抬眸，「菊普是凝兒家鄉有的嗎？」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她拿起茶壺，開始沖第三杯茶，「茶雖好，夜已深，凝兒只給王爺沖三杯。」
「如此好茶，三杯恐怕不夠。」
「王爺，雖說普洱性溫，但夜間喝茶對睡眠不好。王爺日理萬機，理應早些安歇……」杯已見底，繆卓言著手整理茶具，小丫在一旁看得干蹬腳，這個小姐，竟然抵觸王爺的意思，真是……
「凝兒說得有理，本王也覺得累了，安寢吧……」他說著便掀開簾子往臥室走去。搞什麼？繆卓言登時有點呆若木雞，莫不是，他要在這里安寢？
「小姐……王爺進去了！」小丫面露喜色，曖昧地撞了撞她的肩膀，低聲道，「小姐別愣著，趕快進去服侍王爺啊！小丫先行告退！」
她朝她眨眨眼，便吱嘎一聲合上了房門，還在門口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暈！這狀況還不夠亂嗎？繆卓言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只听得里面低沉的男音傳來︰「本王想休息了，凝兒，進來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