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們保我能聯我。
「巫女!」醍醐寺的五重塔前,彷徨出聲叫住了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瓔珞今日只著了一件潔白的衣衫,外層紗衣輕輕地在風中飄揚,若是走在夜里,肯定會被誤認為是鬼魂之類的幽靈,彷徨遠遠看著她毫無目的地在游走,「發生了什麼事?」
彷徨是個心細如塵的男子,只消一眼,便可知道此時的瓔珞藏著心事。
瓔珞循著聲望過來,隔著一段距離,彷徨還是望見了她眼里的那一抹痛楚,她的表情有些驚愕,許是沒料到他在這里。
醍醐寺里,最出名的便是五重塔與金堂。五重塔是最古老的木結構建築,它與滿山的楓葉組成一幅特有的風景,散發著西國獨有的古樸與優雅氣息。
瓔珞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五重塔這邊來——
這幾日,琉璃的夜夜索取令她感到身心疲憊……
她是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的,睜開眼楮望著木質的天花板,身邊早已沒有了琉璃的溫度,然而,屬于琉璃的氣息卻一直縈繞著她,就像一張網,令她不禁感到窒息。
今日是那個死去的孩子的頭七,盡管那孩子在七月的肚子里還沒成型,七月身子還沒養好就離開了,琉璃也從不把那個無辜的小生命當回事,可是,喪禮該有的,瓔珞大部分都為他做足了,瓔珞的心,只願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能夠來得及為琉璃的罪孽做出補償。
沒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彌補琉璃的罪孽。
瓔珞輕移蓮步走向彷徨,他那耀眼的紅發就像是一把火焰,燃盡了塵世間的一切污垢。
瓔珞多希望,這滿山的紅楓也能化成一把火,將琉璃的罪孽燃燒成灰燼。
「我沒事!」瓔珞對彷徨路出一個友好的笑臉,卻不知彷徨已把她的苦澀看進心底,「我只是隨意散散步。」
每走一步,瓔珞都可以感覺到雙腿間有些微火辣辣的痛楚,身上每一根骨頭都酸痛不已——
是她身子弱吃不消那種事,還是琉璃的精力太過強悍了?
「沒事就好,你陪我走走吧,我喜歡這個地方!」彷徨與她並肩而行,安靜地穿過一棵又一棵的紅楓樹,西國的秋季特別漫長,紅楓樹也特別的多。
別看彷徨跟翡翠經常吵吵鬧鬧,可是對著瓔珞,彷徨是一個異常安靜的人。
靜得過于怪異,瓔珞只好找著話題主動跟彷徨攀談︰「為什麼會喜歡這個地方?」
瓔珞清眸流轉著,無意中望見五重塔塔頂那四把鐮刀,不禁想起那個傳說——
據說塔頂的鐮刀,是為了封印五重塔里的妖魔而存在的。此外,還傳說如果看見鐮刀向上,便為豐年,倘若鐮刀向下,便為荒年,因此,每年春天播種之際,不落城的村民便前來五重塔參拜祈求。
如今的彷徨,對瓔珞心生尊敬之意,說話的語氣也不帶初見時的囂張跋扈,只是平平淡淡地可見禮貌︰「哦!那是因為收養我的老頭子就是一個和尚,那時候在寺廟生活過,習慣了就喜歡了!」
瓔珞微微一怔——
「習慣了就喜歡了?」
彷徨沒察覺瓔珞的表情,他徑自繼續道︰「沒錯啊,有時候想一想,習慣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習慣了某一樣東西,不知不覺間就容易喜歡上,然後會像中罌粟毒一樣,不斷地沉迷其中,直到無法自拔!」
听著彷徨口中毫無道理的道理,瓔珞又是一愣,腦海里閃過關于琉璃的一個一個畫面,每一個畫面都是琉璃的親吻,琉璃的溫柔……
倏然間,瓔珞又仿佛听見琉璃一遍又一遍的話語,全是對她的宣判——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心底里的神明連根拔起,然後消除殆盡!
瓔珞,好好記住你現在對我的‘恨’,總有一天,它會全部變成‘愛’!
瓔珞,難道你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意嗎?你的身體早就已經習慣了我的踫觸……
……
琉璃的一字一句都在瓔珞的心里閃爍著,就像是一個個烙印深深地印在了瓔珞的心中,無法抹去。
彷徨的話又響在瓔珞的耳邊︰「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說的話我也不會去問,不過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我覺得那家伙還蠻不錯的!」
听彷徨口氣,瓔珞忽覺得他比外表看起來要成熟,而且,他好像知道很多事的樣子。
「你不覺得琉璃很無情嗎?明明是深愛著他的女人,他卻不屑一顧,就連自己的親骨肉也沒有絲毫憐憫之心。」瓔珞的問話,仿佛是在向他尋求一個肯定的答案,來證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我不知道什麼是有情。」彷徨的話夾著太多的滄桑,「我只知道我不喜歡的女人,我不會對她好!我自己就是半妖,半妖在這個世界生存,需要太多的堅強和勇氣,你知道的,我們經常面臨妖怪和靈力者的追殺,你覺得,那個半妖孩子出生了,就一定能夠幸福嗎?」
彷徨的話久久的盤旋在瓔珞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夜色漸濃,瓔珞落寞的身影倚靠著牆壁,她只是愜意地坐著,長長的發絲宛若一匹華美的綢緞,披散在身後,一直蜿蜒到腳邊,她抬眸,如弓般的月牙高高掛在夜空之上,一片黑幕都掩不住它美麗的光輝。
屋里的沒有其他人,珍珠一直與翡翠同住,鑒于最近琉璃夜夜索要,瓔珞不敢把珍珠接回來。
淡淡的桔梗花香飄蕩在風中,一抹頎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露台前,琉璃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瓔珞——
此時的瓔珞,少了拘謹的神態,在月光的描繪之下多了一分柔美,令琉璃不禁看呆了神。
露台邊緣的結界因為琉璃的接近而不停地閃爍,瓔珞隔著這一層白光望著琉璃——
他的銀發直垂在腰後,在風里揚起一個優雅的弧度,稜角分明的輪廓,璀璨如星的紫眸,堅挺的鼻翼,性感的薄唇,再配上與生俱來的霸氣,此時的琉璃在黑夜的映襯之下,彷如從幽暗中走出來的貴公子。
☆二更,三更會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