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楓祭最後一個節目便是茶道賞楓,瓔珞、珍珠、晴明和彷徨都被視以貴賓邀請至宮殿花園,入夜,城主夫人親自設宴款待。
空曠的花園里,花圃和盆栽圍繞著眾人,微風拂過處,彌散的是滿園的菊花清香,西國的深秋,菊花盛開得十分燦爛,紅的、紫的、黃的、白的五顏六色,花序大小和形狀也各有不同,有單瓣的、有重瓣的;有扁形、有球形;有長絮、有短絮,千姿百態,美不勝收。
飛舞在菊花之上的是漫天的緋葉,像蝴蝶一樣翩翩飄落,一棵棵楓樹的枝椏間,掛滿了大紅色的燈籠,燭光隔著透明的紅紙朦朦朧朧地照亮了整個花園,所有人都置身于一陣濃郁的喜氣當中,不亦樂乎!
說是茶道賞楓,自然少不了品茗,應翡翠的提議,瓔珞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操持沏茶的最佳人選。
「父親大人,上一次你誤會了瓔珞和晴明,還把他們關進了大牢,按理說,你現在是不是應該給我的朋友們賠罪?」翡翠纏著城主的手臂,撒嬌的語氣里多多少少流露了公主的嬌態。
翡翠今夜是一身盛裝打扮,華麗的十二單衣將公主的氣質彰顯得恰到高貴,十二單衣是由唐衣、裳、上衣、打衣、和單衣組成的,唐衣就是著在最外面的短褂,此時翡翠穿著的唐衣就是紅梅色的,繡著大團大團的金色菊花,就連花園里一片片的菊花也比不上她的美麗。
城主是一名滿身沙場戰氣的魁梧中年男人,卻又不失文人雅士的風韻之氣,他捋了捋袖子,拍了拍翡翠的手,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瓔珞正在擺弄著茶具,高沖低泡一時間不能分神,晴明收到她眼神里的示意微笑著輕輕點頭,殊不知,這麼「眉目傳情」的一幕卻恰好落入了屋頂上隱藏的男人眼中,沒有人知道,琉璃悄悄地跟來了宮殿花園,並且是隱身于屋頂之上,看著瓔珞和晴明坐得那麼近,他的手也越攥越緊,幾乎青筋暴現。
花園里,沒待晴明開口說話,坐在城主旁邊的夫人就擺出了高姿態來訓斥翡翠了︰「翡翠,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初是瓔珞小姐有作案嫌疑,你父親大人也只是秉公辦理,又何來賠罪一說?」
城主夫人頭上梳著精致的發髻,前天冠和發簪都是黃金打造而成,各色珠寶首飾名貴不已,配合著她的身份,她今夜是穿了一件大紅牡丹花的唐衣,牡丹本是花中之王,貴為城主夫人穿著本是符合的事,可是瓔珞看著她尖酸刻薄的模樣,只覺得牡丹花那種雍容華貴的氣質不是她能夠表現出來的。
按理說,對待自己的孩子,大多都是關起門來慢慢訓導的,可城主夫人卻是存心在這麼多人面前刁難翡翠,看來,翡翠雖為公主卻不如想象中過得好。
「這——」委屈的城主,手心手背都是肉,兩頭都舍不得得罪。
翡翠低著頭,沉默不做聲,瓔珞看著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心里閃過一抹憐惜——
她大概也是在為十年前丟失妹妹那一件事自責吧……否則以翡翠的性子,怎麼可能甘願吃這種口頭之虧。
瓔珞趁著送茶的時候連忙打著圓場,微笑連連︰「夫人說得有理,既然城主大人是秉公辦理,就沒有賠罪之說!我想公主只是太過緊張我們了,公主是一位重情重義之人,有孝心有愛心,難得還得到不落城上下百姓的愛戴,夫人有這樣一位掌上明珠,想必是感到非常驕傲吧?」畢竟是城主夫人,或多或少,瓔珞也要給她幾分薄面。
城主夫人微微一愣,無話反駁,諂笑道︰「是、是!瓔珞小姐所言極是!」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短短幾句話既順了自己,還抬舉了翡翠。
瓔珞將手中的茶杯遞給翡翠的同時,一雙清眸中也她傳去一絲鼓勵的信息,看著翡翠振作般點點頭,瓔珞總算安下心。
「瓔珞,你沏的茶真是越來越香了!」晴明俊美的面容上掛著一抹溫潤的笑意,看著瓔珞由衷地贊許道。
「晴明,茶香是茶葉的功勞,我可不敢輕易居功。」瓔珞跪坐在團蒲上,水壺高高舉起,冒著熱氣的水流如注般落在小茶壺里,茶葉立即在水中飄飄然開著花,氤氳的水汽縈繞在少女周圍,似乎要將她映成仙子。
晴明說︰「可是,沒有你這麼好的沏茶技藝,這茶葉再好也發揮不了特長!」
屋頂之上的琉璃,看著交談甚歡的兩人,俊臉一片陰沉,深邃的紫眸里也染上了一層陰鷙——
該死的小妖精!少看管她一下,她就忘記誰才是她的男人了!
若不是那一頭惹眼的銀色長發,琉璃也可以跟著他們去花園賞楓的,那樣他就可以喝瓔珞親手煮的清茶,看著瓔珞的笑臉說說話,而不是孤零零地在這屋頂吹涼風。
「呵呵……夫人,你真的要送這顆大珍珠給珍珠嗎?」另一邊,珍珠接過城主夫人送的大明珠,高興得開懷大笑,「好漂亮啊!珍珠好喜歡!」
城主夫人模了模珍珠的小腦袋,笑容里灑滿了母性的慈愛︰「當然是要送給你!你的名字就是叫珍珠不是嗎?它是最適合你的!」
瓔珞一抬眸,只見珍珠和城主夫人相處正歡,她的心不禁「咯 」一下,珍珠是什麼時候跟夫人這麼親近與熟悉的?
「瓔珞姐姐!你看,夫人送了一顆大珍珠給珍珠,比姐姐你送給珍珠的還要大哦!」珍珠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沖著瓔珞興沖沖道。
瓔珞嫣然一笑,完成了新的一泡清茶,她的清眸淡淡的掃過城主、翡翠和城主夫人,一層層疑惑在心頭涌現——
難道世間真的有那麼湊巧的事情?
難道珍珠跟面前這一家人真的有這血緣的牽絆?
……
化解了起初的一翻尷尬後,一群人繼續品茗作樂,從茶葉到菊花,從除妖到沙場,高談論闊、無所不談。
然而,等到散席的時候,城主夫人卻一臉凝重地獨獨留下了瓔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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