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翡翠勸服了珍珠安靜下來,隱藏著臥底的身份向桐長老好說歹說才得以陪伴在珍珠身邊——
翡翠第一次覺得,自己學習忍術變得有意義,因為在瓔珞和彷徨有所行動之前,保護珍珠,就是她的責任!
院落外面,白衣少女和藍衣男子靜靜地靠在牆邊等待著。
「不必了,她們兩個已經中了我的昏睡咒語,一時半會,不會醒的。」瓔珞玲瓏有致的曲線慢慢顯現在霧氣中,盈盈霧意環繞之間,她的氣質更加飄逸如仙女。
「你——」淺褐色的眸子盯著她,一瞬不瞬地,彷徨輕描淡寫地囑咐道,「等下去安全的地方躲著,天亮之時,山腳下見,我會把小東西毫發無傷帶到你面前的。」話落,紅發男子尷尬地別開臉,盡管夜色有點暗,瓔珞還是看見了他臉頰上的那抹羞澀——
「全部給我提高警惕了,你,還有你——」桐長老掃視著一排不敢噤聲的白衣學徒,隨便指了兩個把頭埋得低低的少女,厲聲吩咐道,「站到院門去,好好守著!」
「怎麼回事,突然起這麼大的濃霧?」學徒們喧嘩著,院落里一時間議論聲沸頂。
「怎麼?不是叫你們好好守著院門嗎?」桐長老以為是剛才的少女去而復返,心煩氣躁地嚷道。
「我來引開她們吧!」瓔珞清澈的眸中泛著堅定的光澤,對珍珠的愛意化成一注暖流,緩緩流入心湖。她的聲音,在蕭瑟的夜里忽顯蕭瑟,細細傾听,帶著一絲悲愴,「請你幫我保護好珍珠!彷徨!」
「接下來——」彷徨正想說什麼,山頂上正巧傳來了鐘聲,一聲一聲地,清脆的聲音從白靈山蕩漾開去,那是用來表示時刻的大鐘,幾乎每個城堡都會安置一個。彷徨沉默了一下,淺褐色的眸底閃過一絲精光︰「聲東擊西!」
「既然翡翠沒有出來,就說明珍珠真的被關在這里了。」瓔珞分析道,三人事先說好的,如果桐長老這邊沒有珍珠的蹤跡,翡翠就要馬上撤退,他們的營救行動絕對不容許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在無關事項上。
「是!」兩個少女快速走出去,沒幾步,縴細的身影便被霧色遮掩住了。
「水遁——霧幔之術!」彷徨利用忍術使附近被籠上一層薄霧,樹木和建築瞬間被隱藏在籠霧中,漸漸變得模糊一片。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沒想到你母親是個叛徒,你也跟著做叛徒!你背叛神明跟骯髒的妖怪廝混在一起,竟然還有臉來白靈山,賤人,這麼神聖的地方,豈容你隨意玷污!」桐長老一句接著一句,句句難堪入耳。
「骯髒的賤人,本長老看見就覺得厭惡!」
「調虎離山!」瓔珞淡淡的語氣帶著睿智的氣息,營救珍珠的計劃油然而生。
「謝謝你!」
一般女子,遭遇這種事情應該不會這麼鎮定吧,至少翡翠就是一個心浮氣躁、缺乏耐性的女孩兒。
不謀而合的相似主意出口,兩人相視而笑。看著瓔珞笑靨如花的模樣,彷徨看得出神,魂魄宛如被她的笑容勾走了——
其他人也跟著戒備起來,其實,她們並不清楚瓔珞的事,可是日日夜夜听著桐長老叛徒叛徒的說法,漸漸地,便耳濡目染了——
其實,白靈山,對身為半妖的彷徨而言,也算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半妖成為除妖師,是極其罕見的一件事,一般的除妖師只能運用忍術來達到收妖的目的。而彷徨,他的身體流淌著一半的妖怪血液,用忍術的同時,妖力就如虎添翼。
只是,礙于她的身份,手下的弟子也僅僅是把所有的委屈憋在心里。
團。幻裁,團裁。可憐了一群單純的少女,原本清純的心靈,在現在的白靈山里,被燻染得日益渾濁。
可見,彷徨來到白靈山,如同是深入虎穴的無異。但是,憑著一份直覺,一種無限信任的直覺,他是毅然答應了瓔珞的請求而來的。
尤其是白靈山上,近年來的巫女愈發絕情和狠辣,對于妖怪這一種生物,大多數都抱著寧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心態,心狠手辣比起邪惡的妖怪有過之而無不及。
並不是除妖能力比彷徨差,撇開靈力而言,巫女只是一個普通女人,不擅長近身戰,沒有強大的力氣。如果要瓔珞一個女人對抗一群女人,那麼這個絕對不是明智之舉。此時,她只能將珍珠的安危托付給彷徨,至少,彷徨擁有敏捷的體術和千變萬化的忍術,他,一定可以帶著珍珠安全離開白靈山!
彷徨凝望著瓔珞干淨白皙的麗靨,心生幾分贊許——
彷徨恰恰就是利用了這一點自然現象,張起濃霧,為瓔珞,為自己多增添一分掩護。
彷徨的忍術真是實用,方便瓔珞剛才的偷襲,她只是隱藏在弄霧里,輕而易舉地就讓兩個白衣學徒昏睡在她的手中,可惜,偷襲只能擊垮少量敵人,瓔珞還是要如原定計劃,把自己變成誘餌。
彷徨,還是第一次,坦率地表達內心的想法!
桐長老看清來人,倏然提起戒備,從口中溢出的滿是諷刺責罵的話語︰「是你!你這個叛徒!」
桐長老眨了眨略帶渾濁的小眼楮,瞪了瞪一排慌張失措的白衣學徒,沉聲道︰「安靜點!起個霧就大驚小怪的,像什麼話!」
桐長老,在白靈山以長老的身份裝腔作勢、作威作福,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每個事物都有雙面性,半妖除妖師也不例外。除妖師的身份應對的敵人是妖怪,那麼半妖的身份,要面對的便是其他除妖師和靈力者。
深秋的夜里,有霧氣也是很正常的,更何況,是在天氣變幻莫測的西國。
瓔珞手中緊緊攥著弓箭,堅定不移地邁入院落,一步一蓮花,綻放著希冀的光輝,衣裙飄拂在夜風里,源自少女的純淨馨香被吹散在空氣中,融入霧氣里。
瓔珞,真的是一個特別的巫女。
白靈山的夜里,秋風還是那麼涼,甚至有點刺骨的凜冽。
看著桐長老平凡的臉孔,瓔珞陡然間想起琉璃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緊閉的房門前。
腳步聲漸進,輕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被放大數倍……
骯髒?你以為那群自以為是的巫女能有多純潔!
或許琉璃說得對,她們也不見得有多純潔……
起碼,瓔珞現在看見的,就是桐長老那張被惡念扭曲的臉,還有那顆被惡念污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