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山府的早晨,晨光清潤,鳥鳴花香。只是,關于這一切,姬沅璦只是听老頭子說過,她本人還從未見過。
作為軍區參謀長,姬寧何事適應過別人?而作為賢王世子,她就更不需要學習遷就了。仍然按照自己的習慣,晚睡晚起,基本上是別人把早上一應事物忙完以後,她才會在花妤服侍下起床,然後才用早膳。所以她的作息時間與這個世界的人相比,還真的非常怪異。只是她家花妤可以把她的一切照顧好,她為什麼要改?
于是一向習慣于我行我素的賢王「世子」就這樣在清羽山府生活了十年。沒有看過一次據說美輪美奐的茫山的早晨。
「花家女圭女圭,乖乖小徒兒呢?」花妤正在準備世子早膳,對于某個人的騷擾,似乎已經可以免疫了,半點表情都沒給。
「花家女圭女圭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呢?」某老頭也習慣了冷面小丫頭的態度了。要說第一次還被她打擊了,現在他已經可以免疫了,這女圭女圭除了對她家世子上心,整個一面癱。
「喲!水晶包子!讓老頭我先嘗嘗,看看好不好吃來試吃一。」爪子伸出,女敕女敕的包子近在眼前,傳說中的茫山老人此刻眼神再也離不開包子了︰「你家小世子胃口那麼叼,讓我老人家先嘗下再端過去吧。」
其實花妤的手藝又豈需要試吃?況且她也不允許自己把不合世子口味的東西端過去。不過,今天這也不是給世子準備的了,無所謂。花妤在心中暗想,只是也沒有對某個話多的人開口。
可是照往常的經驗,茫山老人突襲只手絕對百分之零的成功,百分之百的無功而返。
可是今天,包子已經到他嘴邊了,面癱女圭女圭居然都沒有一絲動作。茫山老人舉著包子的手僵在嘴邊,吞了口唾沫。
不會有什麼陰謀吧?聞著鼻子下面傳來的陣陣香味,江湖上人人想見而不得的人物,茫山老人,在一個小丫鬟面前深深的陷入的兩難境界。
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
旁邊的蒸鍋里傳來開水沸騰的聲音,花妤站起身來,越過還在掙扎中的某老人,掀開了鍋蓋。
一陣陣桂花香氣頓時在廚房中散開,夾雜著小米煨開的香軟氣息,秋日的干燥感覺頓時消散,清爽宜人。
「桂花小米粥!」要說茫山老人最厲害的是什麼,也許天下人要說醫術或者武功,但是姬沅璦和花妤現在已經知道了,他最厲害的絕對是吃!所謂聞香識飯菜,絕對是一流的技術。
「世子昨天月復部有點不適,油膩的東西也不能吃了。那水晶蒸包就送給先生吧。」
說完,花妤也不管某個幾乎要老淚縱橫的老人,徑直端上一疊小米粥一疊清炒小青菜,上了連月齋。
為什麼,為什麼她家世子不能吃的就給他?他像那種人麼?他哪里想吃了?他,好像……不吃白不吃呢?那……還是吃掉吧,浪費了多不好。不過,他貌似還有什麼其他的事要辦吧?
「哎哎……花家女圭女圭,還有……」
零零散散的話語風中飄散,只是花妤現在要給她家世子送早膳,就算是听見的幾句,又豈入的了心?千大萬大,世子的身子最大,不按時用膳,就是她花妤的失職。這種事,她絕對不允許!
清羽山府從來都是靜謐安詳的,此刻的連月齋里,花妤侍立一邊,姬沅璦慢慢的吞下最後幾口粥。
「噢噢噢噢噢,我親親小徒兒真是越發的俊了啊!」老頭兩手捧心,半眯著一雙小眼。
其實某老頭過境,通常絕對風卷殘雲。但是在連月齋,他可沒這個膽子。他家親親小徒兒看起來輕靈俊秀,清逸出塵。但是那性子,要是想整一個人,絕對神不知鬼不覺。
「呵呵,走出去了也得給師傅您長臉的啊。」
看著對面老人別扭的坐在桌邊的紅木凳子上,手腳怎麼放都不協調,姬沅璦烏黑的墨眸中閃過一絲無可奈何。這人也就適合在這山中,斜風細雨,花開花落,自由一世。
和這個自己找上門的便宜師傅在一起,她總是可以放松一切。有些人,只若一眼,就可以讓人放下一切防備,因為,是他先給予你信任。十年里,老頭真正教她的並不多,但是只一點,就已經夠她受用終生。
生活並不一定需要理由,只若你活著,便有責任認真對待每一天。熱愛每一天,這是他的性情,也是讓她佩服的地方。
「嘿嘿,小徒兒這話說的好。」這話他愛听,他茫山老人這輩子,什麼都不在乎,卻是在老年得這麼一寶貝徒兒。
雖然身世高貴,卻不傲然嬌氣;雖然紛爭無數,卻從不焦躁不安。茫山十年,她不是不牽掛外面的父母,卻是從未打听過一絲一毫,安心的學習。只是每月的家書,她都像寶貝一樣盼著。期盼的表現雖是淺淡,但是他又豈會不知。
「小徒兒這麼乖,老人家我現在都不舍得放人了。」某老頭也不等人請,搶了再說,跟自家小徒兒那麼客氣干什麼。伸手端過一杯香茶,享受的抿上一小口,半點也看不出有一副「我好不舍得」的表情。
花妤收下膳桌,正端上兩杯香氣繚繞的雪霧茶,奉茶的手一僵,然後看向自家世子,果然看到自家世子放在茶盞上的小手僵在上面,半天也沒有移動。
「人就在山府外面,這是書信。」瀟灑的抽出腰間皺巴巴的一團紙,老頭一溜煙已是出了十丈遠,聲音傳來,凝而不散,宏而不沉︰「老人家我要出門玩一陣子嘍!乖乖小徒兒一切自己做主吧。」
其實他家乖乖小徒兒什麼時候讓他做主過?平時都听著他的,也是因為那些事他不在乎,讓自家師傅享受點身為師者的感覺,要不然,誰听誰的還不一定呢。
展開皺巴巴的紙團,姬沅璦只能在心中感嘆,也只有她的活寶師傅能把親王的書信當成一般的紙,不在意的揉成這個樣子啊。
「小皇佷,最近過的怎麼樣啊?」
看了第一句,姬沅璦就已經發現腦子一抽一抽的開始疼了。這語氣,這稱呼,絕對絕對不是她家溫文爾雅氣質若仙的父王,絕對絕對就是她那凶狠邪惡的皇帝伯伯啊。下面一句應該就是——
「有沒有想你皇伯伯我啊?」
果然……
花妤看著自家世子的眉毛一皺再皺,有點奇怪了。話說每次王爺來信,世子都會很開心的。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她能明顯感覺,每當那個時候,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溫和了起來。只是,今天?
「花妤,收拾東西,準備回京。」重新靠上軟榻,姬沅璦沒有驚訝,也沒有猶豫。皇伯伯親自寫信,三皇兄親自來接,父王母後,應該也是知道的吧。既然他們都默認了,她又豈會退縮。也許她可以一輩子呆在清羽山府,也許那樣一輩子安康寧靜,但是那不是她,現在的姬沅璦,曾經的軍中第一女將——姬寧。
「是,世子。」
……
茫山鎮,不大不小,卻是因為在茫山山脈的出口邊,有了清羽山府這樣一個聖地,多年以來,倒是天下少有的世外桃源般的存在。無論是武林,亦或者朝廷,都很是默契的未曾動過一分一毫。
只是一向平靜的小鎮,今天卻是意外的熱鬧。
「快看快看。」
「多漂亮的小公子啊。」
「是啊是啊,邊上的那個女子也很美呢……」
「就是稍微冷了點。」
……
姬沅璦有點郁悶,不對,還不是一點點。
茫山畢竟是山脈,道路並不適合行車,要是一個不慎,滑倒或者翻車,那就悲劇了。所以花妤沒有準備馬車,姬沅璦也沒有多說,兩人一路慢慢的晃蕩,倒也是有趣。可是,能不能不要這麼夸張!
姬沅璦只是一點郁悶,花妤此時急得已是微微冒汗了。這麼多人,要是一個不小心,傷了世子,那可如何是好?世子沒有出門過,想必對這些也不熟悉,就算是世子武功已是少有,此時,也是不會保護自己吧。(花妤,乃多想了,乃家世子不傷別人就阿彌陀佛了,誰能傷的了她?)
茫山鎮,花妤還是比較熟悉的。一路被別人當猴子看過來,姬沅璦倒不是特別在意,別人是別人,又不關她的事。花妤卻是想要自殺謝罪的心都有了。一想,還好福來客棧不遠。
姬沅璦正走著,卻是蒙頭一黑,披風的帽子已被帶上,然後身子一輕,已是被人打橫抱在身前。這個姿勢,怎麼這麼讓人火大!(孩子,你現在想的不應該是這個吧?)
花妤一驚,身邊早就已經沒有世子的影子了。內力一聚,便是要追。只是身子卻是被人擋住。
「不用當心,殿下只是帶世子先行而已,你跟我來。」
福來客棧雅間。姬沅璦被輕輕放在軟榻上,剛剛還抱著自己的男子,此時正坐在她身邊,一臉溫和的笑意。
「小七這樣子,想認錯人都難啊!」墨黑的絲絲發縷用玉冠整潔的束起一部分,柔軟的披在腦後。白皙晶瑩的肌膚,薄薄的笑意瑩然的唇,高挺的鼻梁,俊而不硬,美而不妖。一身月白水紋錦袍,簡單卻又不失貴氣。
不過……姬沅璦有點不解,不是說三皇兄長的妖冶嗎?眼前這位也是人中龍鳳,但是跟妖冶似乎搭不上邊吧?
「呵呵,我不是你三哥哦,不過,你應該叫我二哥。」
果然,姬沅珞,姬沅璦認命低頭,這麼多哥哥,她記得她好像是獨生「子」吧?她皇帝伯伯還真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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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兒出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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