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允殤重重地咳了好幾聲,感覺五髒六腑一陣混沌,頭頂的烈日曬得人睜不開眼楮,他適應了好久,才把眼縫緩緩撐大,隱隱約約的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好像是在一個河岸上面,耳邊是流水潺潺的水聲,間歇還能听到悅耳的鳥鳴,與方才在那幽暗而危機四伏的林子里比起來,這里簡直就像是一個人間仙境。
「哇,小黑你太特麼的霸氣了!來來來,再吃一個……」
稚女敕的嗓音甚是耳熟,夜允殤側過頭,入眼便是一條小黑蛇,弓著身子立在石塊上,而它的頭頂,有人捏著一個……呃,桂圓般大小的鳥蛋晃來晃去,那條刺麟黑色的腦袋也跟著搖來搖去。
只見宮小柒笑眯眯地捏起刺麟黑蛇的脖子——如果它有脖子的話——把鳥蛋往它嘴里輕輕一塞,那條比手指還細的小黑蛇立刻撐開了嘴巴,上下顎的距離足有兩個指節那麼長,就在夜允殤認定了那條蛇會被鳥蛋噎死的時候,小黑蛇卻瞬間把整個鳥蛋都吞進了肚子里。圓鼓鼓的鳥蛋把蛇身撐得死圓,因而很明顯就可以看見那個鳥蛋滑到了什麼位置,大約在離蛇頭三分之一蛇長的地方,那個撐大的凸起緩緩又縮了回去,過了沒多久,便見那條小蛇張開嘴,吐出了一堆蛋殼碎屑。
原來,蛇是這樣吃鳥蛋的……
夜允殤呆呆地看著那純自然原生態的一幕,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壞了,腦子竟有些木訥。
「啊,你終于醒了!是小爺救了你哦——」
宮小柒忘了什麼也不會忘記邀功,笑嘻嘻地站起來朝他揮了揮手,繼而目光往他身上迅速一瞟︰「不過,你的衣服實在是破得不能穿了,我又怕你生病,所以就給你換了——」
不等宮小柒說完,夜允殤的眼神瞬間變得十分陰沉,用幾乎要殺人一樣的語氣一字一頓︰「你、給、我、閉、嘴!」
「唔!」
宮小柒立刻舉起雙手堵住嘴巴,怯怯地望著夜允殤。
看著腰間圍的那抹綠色草裙,夜允殤極為光火地發現他自己的衣服被人扒了個干淨,連一片布條都沒剩下。只是天氣炎熱,加上他又剛剛轉醒,才沒有馬上發覺。但顯然,不用問也知道,這是那個臭丫頭干的好事!而且,她絕對是故意的!
強忍住掐死宮小柒的沖動,這一次的忍耐花了幾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夜允殤才寒著俊臉陰沉沉地開口︰「把衣服還給我!」
「已經很破了,你絕對穿不了了,而且又髒又臭……」宮小柒好心地勸說。
「不用你管!」夜允殤憋著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幾乎要忍出內傷,「給我!」
「哦,給你就給你,干嘛要這麼凶啊!」
宮小柒抱著一堆爛衣服扔給他,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唇。虧她還賢惠又體貼地幫他編了條性感又舒爽的草裙呢,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圖報,還對她這麼凶!哼,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夜允殤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低著頭一臉陰霾︰「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馬上就殺了你!」
宮小柒聞言嘴巴一翹,頭一偏︰「哼!」
夜允殤立刻 來一記眼刀,殺氣騰騰!宮小柒只好乖乖閉嘴,再也不多說一個字,不是她怕死,而是她怕把夜允殤這個養尊處優唯我獨尊的太子爺殿下給氣死。
看著夜允殤一臉嫌棄又一臉苦逼地把那身滿是破洞的髒衣服硬生生地穿了回去,宮小柒忍不住搖搖頭感嘆。何苦呢這是,放著好好的太子爺不當,偏要跑到這鬼地方來受苦受累,他是腦子壞掉了還是腦子壞掉了,還是腦子壞掉了?
頓在篝火邊烤了一堆魚,宮小柒吃得膩死,問到那味兒都覺得難受,可是那些好吃的都放在了蘇夢那里。哎,下次一定要長記性,吃的一定要隨身帶著,畢竟她再怎麼培養,蘇夢也成不了萬能的「多啦A夢」,不可能隨叫隨到。
「喏,吃吧!」拿著一大串烤魚遞到坐在一邊裝大爺發冷氣的夜允殤面前,宮小柒難得伺候別人一回,「看你面黃肌瘦的,摔不死也得餓死。」
夜允殤頭也不抬,冷冷地挑起眼皮盯著宮小柒,看得宮小柒心里一陣不自在,一連罵了三個「他大爺的」,才撇撇嘴不爽道︰「怎麼?怕我下毒?嘿,要毒死你,小爺才用不著這麼麻煩!」
夜允殤還是沒有反應。
宮小柒受不住了,一把將烤魚塞到夜允殤懷里︰「愛吃不吃,他女乃女乃的,小爺不伺候了!太子有什麼了不起,小爺照樣見一個踹一個!」
夜允殤最終還是把烤魚吃掉了,連根刺都沒吐出來。
見他把那麼難吃的烤魚吃的一干二淨,宮小柒又忍不住把屁屁往這邊挪了一點,雙手托著下巴,側過頭笑眯眯地看著夜允殤。這孩子雖然很能裝大爺,但其實脾氣還不錯,至少很能忍,要是換成幽王那傻×,估計現在躺在這河岸上的就只剩兩具尸體了——一具是被掐死的,一具是被毒死的!
「嘿,看不出來,太子殿下還挺吃苦耐勞的嘛!」
夜允殤閉上眼,調息養神,完全沒打算搭理她的搭訕與調侃。
「喲,害羞了說,是不是很久沒有被人夸獎過啦?」
夜允殤無動于衷,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哎……又是一個悶葫蘆,比木頭還悶……」宮小柒失望地耷拉下腦袋,這樣一個人跟兩個人有什麼差別,她還以為掉下個人來至少能陪她聊聊天解解悶,可眼下這情形,還不如一個人呢。
宮小柒一閉上嘴,整個山谷間就一片平靜,只听到流水聲嘩啦啦地響個不停。宮小柒躺在石塊上伸了伸懶腰,又坐起來打了幾片水漂,又躺會去閉目養神了半天,又坐起來逗了會兒小黑,最後還是忍不住湊到夜允殤身邊。「嘿,我說,你呆在皇宮里自得其樂地做你的太子殿下多好,干嘛非得自找罪受地跑來這個要死不活的地方玩九死一生的把戲?這不明擺著就是犯賤嘛……你看人家幽王多識相,多安逸地躺在王府里喝美酒看美人,那才是真正的生活嘛,現在這都算個什麼事兒呀!」
又過了好一陣,夜允殤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宮小柒失望地喟嘆了一聲,躺會大石塊上睡大覺,遇上這麼個悶不吭聲的冬瓜,真特麼沒意思,還不如做個夢實在。
就在宮小柒快要睡著的時候,夜允殤才淡淡地開口,反問了一句。
「那你又是為什麼要來?」
宮小柒唰的坐了起來,臉上一陣興奮︰「你猜!」
夜允殤默了默,才睜開眼看她︰「是為了……復國?」
「噗——」宮小柒愕然,「為什麼會這麼想?你好呆啊……如果小爺真要復國,當初就不會讓你們白佔便宜了。雲涼處在那種位置,注定是個短命王朝,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我才懶得遭那個罪受呢!」
夜允殤忽然有些看不懂她,或者說,他一直就沒有看懂過她。
「那是為了什麼?」
宮小柒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楮︰「我先問的!你得先回答我,你說了我就說!拉鉤哦——」說著伸手便抓起夜允殤的小拇指,往自己的手指上勾了勾,「小柒出品,一言九鼎!」
夜允殤微微一愣,有些僵硬地收回手。在宮里沒人敢這麼親近他,敢的人也不會——父皇從小就不喜歡他,在他出生後就只在滿月典禮上抱過他一次,母後也一直扮演著嚴母的角色,從不肯同他親近半分。甚至這一次,罔顧他的性命逼他來這里,也是母後的主意。
雖然他一直知道原因,但依舊時常會忍不住怨恨母後,怨恨那個充斥著冷漠與虛偽的冰冷宮室。七歲那年,母後寢宮失火,深冬天干物燥,火勢蔓延得非常迅速,他差點命喪火海,九死一生逃出來昏倒在草叢里,卻只听到姍姍來遲的父皇無視母後的苦苦哀求,拒絕了護衛軍的闖宮救人的請求,最後也只是輕輕嘆了一句︰「是殤兒福薄……」
所以,縱然他現在貴為太子,其實也不過是懸在了父皇的一念之間。身處皇宮,如履薄冰。父皇的一念之差,便可以輕易地將他打落高台,從此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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