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薪柴劈啪作響。充滿空隙的薪柴炸裂使得火焰跳動不定,將火光制造出的陰影也弄得宛如扭曲的幽魂般在地上、牆上張牙舞爪地、無聲地嘶吼著。
不大的房間里空蕩蕩的,就像是審訊的囚室,只在牆上用紅色的顏料畫了些邪惡的圖景。一個人影背對火盆站立著,看不見他的容貌。但是他的語氣充滿了質詢與不滿。
「丹尼爾閣下,我的主人需要解釋!」背影說,「你們違背協議的行為使得我們整個克萊斯的分部全數毀滅,造成了數萬金幣的損失!」
在克萊斯露過面的丹尼爾面對背影的質詢,似乎听出了他聲厲色茬的味道,把玩著手里的法杖,聳聳肩說道,「我想,我已經做出過解釋了——埃利瑟並不知道我們的關系,他一意孤行,我無法阻止。」
背影沉默了片刻。他與丹尼爾約定在此處秘密地點見面的目的並不在于質問。他也不願意在這里耗費太多的時間。
「但願我的主人會接受你的說辭。」他說。
「他會的,因為現在你們別無選擇了,不是嗎?」丹尼爾表情輕松地說道,看上去把握十足。「你們的公主——蕾娜殿下已經回到了羅蘭。據我所知,受過純正騎士訓練的蕾娜殿下似乎並不喜歡你們的所作所為。她正在查找你們販奴走私的證據。」
「這些不需要你們艾塞尼操心。」背影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煩躁。
丹尼爾似乎沒有听出背影的怒氣。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而且……蕾娜公主殿下是眼下羅蘭議會的最佳人選。她身上的血脈比你的主人高貴數倍……」
「夠了!誰會想到她會偽裝成另一個樣子回到羅蘭!」被派遣前來轉達主人意志的背影再也忍受不住丹尼爾如此的冷嘲熱諷。他語氣變得急促起來,「你們艾塞尼不也是有份參與嗎?這件事,作為奧蘭皇帝盟友的你們也無法置身事外!」
「這也是我為什麼還待在這里,並且同意與你見面的原因。」丹尼爾的耐心也漸漸消磨殆盡,他捏緊了法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黑影,「說吧,你的主人有什麼計劃。」
「停止你們的異動,等待最佳的時機。」背影呼了口氣說道,「我們需要一次解決所有的問題!」
丹尼爾嗤笑一聲,對某個人的智商深表懷疑。
不過羅蘭被兩個女人牢固地統治著,艾塞尼在這里發展了十多年也只是與這個貪婪的家伙建立了密切的關系。事到如今,丹尼爾也只得忍受著某個家伙的愚蠢。
因此,他並沒有對傳話者的提議有任何明面上的反對。只是提出了另一個要求,「如果事態失去控制,艾塞尼必須接管所有行動。你們目前所有的貨物……」丹尼爾詭異地笑了笑,「都必須無條件地任我們使用。」
背影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而令人畏懼的事情,他的身體猛地僵硬起來。仿佛有一股寒冷徹骨的冷流吹進了房間,讓他不可自控地顫抖著身體。
……
夜間,霧氣從海面上蔓延開來,將港口附近都籠罩在滿是水汽的白霧中。
赫安悄然地隱蔽著身形,在一片漆黑的倉庫區域穿行。這里正是上午赫安在矮子格文的帶領下來到的地方。其實矮子格文所說的「貨物倉庫」距離那些紅甲女騎士搜查的地方並不遠,不過由于這里的巷道宛如迷宮,所以難以被人發覺罷了。
赫安小心地避開了附近守衛的巡視,進入了一條積滿髒水的巷道中。
與矮子格文的交易,雖說赫安推月兌暫時無法找到落腳點安置精靈奴隸,不準備馬上與其交易,卻也故作豪爽地將金幣提前交付給了矮子格文。所以這名相當興奮的奴隸販子對赫安某些看似不經意的小問題幾乎是言無不盡,就連只有一些他一人知曉的小秘密也炫耀似地全都講了出來。
例如眼前這扇狹小的只容許一人通過、隱蔽在暗處的木門——赫安輕松地便用短劍破壞掉門鎖,閃身而入。
倉庫寬闊的空間里堆滿了直達頂部的木箱,布置出數條交錯縱橫的復雜通道。借助著良好的記憶,赫安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正確的路線,進入了核心區域。
眼前是一片被層層阻擋之後,不算太大的平整區域。數十名各族的奴隸被單獨關在一座座只有半人高、用來關押野獸的鐵籠之中。奴隸們無法直立起身子,只能如嬰孩般蜷縮在鐵籠中,宛如商品般被層層疊疊地堆積碼放在一起。
即使這已經是第二次見到如此毫無人性的景象。赫安仍舊無法抑制怒意。一想到矮子格文那副將異族當做了毫無生命的商品,令人惡心的炫耀神情,他就滿臉殺機。你最好祈禱別落入我的手中。赫安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
鐵籠之前,有幾名看守聚在桌前玩著賭博的骰子游戲。
赫安沒有遲疑。箭矢呼嘯著發出低鳴的破空聲,將兩名看守擊倒在地,箭矢深深釘入他們的咽喉。赫安猛地從藏身處躍出,趁著剩余的看守還未來得及反應敲響警報之際,另兩支箭矢便又奪去了兩人的生命。緊接著,赫安從腰間的皮袋里撒出一把閃光塵。
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打亂了看守的動作。他們條件反射地抬起手臂,卻無法阻止強光鑽入他們的眼楮。他們的眼楮緊緊閉上,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他們無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這時,一支飛射而至的箭矢鑽入一名看守的體內,猛地迸裂開來。碎木與金屬的箭頭深深地嵌進他的傷口。身體被生生撕裂的痛苦讓他忍不住慘嚎起來。
僅余的兩名看守驚駭地努力試圖睜開眼楮。然而在淚水模糊了的、白花花的視界中,他們只看見一個黑影已然突進到他們身前。他手里閃過數道冰冷無情的寒光,他們的同伴的聲音便戛然而止。緊接著,喉嚨處傳來劇烈的疼痛,窒息的可怕感覺籠罩了他們的思想。短短數秒之後,他們眼前一黑,什麼都無法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