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奧蘭之花(I)
「大人。」少女輕柔的聲音在赫安的耳邊響起。
「終于結束了?」
年輕的侍女點點頭。她穿著薄薄的輕紗,蒸騰的水汽使其濕漉漉地緊緊貼在她青春富有朝氣的**上,展露著青澀的誘惑。
赫安泡在一個隨時都有熱水從池邊石像嘴里注入的大池子里,渾身月兌得精光。侍女才為他仔細地洗了個澡,並且還順帶理了個發。他需要做的就只是安靜地躺著,最好一動不動。這就是貴族的享樂生活?難怪所有人都甘願為了這一切拼個你死我活。
侍女的左手按在赫安的背上,右手則拿著浴巾,作勢要擦。
「出去吧,讓我自己來。」
「這……」侍女拿不定主意。
赫安拿過她手里的浴巾。一直戴著沒有摘下的戒指上面一閃而過的光輝吸引了侍女全部的視線。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出去。」他再次說道。侍女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就像是被法術控制了心神。「你也是。」赫安對浴池空空如也的另一角說道。
魅魔撤去了法術的隱藏。
搭在池邊的手臂透著紅寶石般的閃亮色澤,飽滿的胸部因為她的動作而露出水面,與她的火紅色長發一樣在水面上隨波飄蕩。她眼角含波,散發著成熟的媚惑。魅魔舌忝了舌忝嘴唇,仿佛鰻魚般靠了過來。在他的身邊嬌聲說道,「我親愛的主人,剛才你可是拒絕了侯爵大人的好意,把送上門來的處*女趕走了呢。需要我幫你瀉火嗎?」
「需要瀉火的是你吧?如果你是吸血鬼,我倒是可以做主讓她留下。可惜你不是。」
「別那麼絕情,處*女的靈魂我也是來者不拒喲。」
「以後有的是機會。」赫安無意繼續對話下去,他再次催促魅魔應該離開了。「如果你不想晚上跟來一起的話,那麼就繼續泡著吧。」
魅魔站起身來,無所顧忌地將自己完美的身體展現在赫安眼前。她在赫安身前俯軀,堅挺的**擦過赫安的臉頰,一直滑到他的胸膛。她在赫安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嬌笑著扭動身軀跨出浴池。滾落在她肌膚上的水珠瞬間化作蒸騰的水汽消失無蹤。
「我等你喲。」她雙關地說道。重新化作紅色的靈貓躥出了浴室。
善變的女人。
赫安擦干了身體,穿上了面料柔和的昂貴絲綢衣服,但是繁瑣的紐扣與帶子以及緊緊的領子與袖口完全破壞了衣服的舒適性。他扯了扯將喉嚨勒得生疼的領子,走出了浴室。奧利弗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我們得快一點。宴會就要開始了,父親已經在等著我們了。」奧利弗催促道。不過他的腳步卻在匆忙與緩慢之間搖擺不定。瞧得出,他對今晚的宴會充滿了期待,但又憂心忡忡。多半是因為他的血統︰外露在外的尖長耳朵和淺綠色的眼楮。會使得他在艾塞尼肆虐的艾利斯舉步維艱。
「先說說,你們到底打算讓我去干什麼?」赫安停下腳步,站在庭院里盯著對方的眼楮。「別說讓我增長見識之類的話。我不需要這些見聞,也不想要應付與我不會產生任何關聯的家伙。更何況像我這樣突然出現的到訪者,似乎只會為你們帶去困擾。特別是當粗魯無禮的到訪者做出不合適宜的動作的時候。」
「父親很放心你。他說你不會做出有違你的身份的事情。我可不知道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但是父親的話我不得不遵守。」奧利弗聳聳肩,閃避開赫安的視線。他有些心虛,是在掩飾著他的真實情緒,或者說他說出的話里夾雜著謊言。
「僅僅是這樣?」
「你也不需要應付那些大月復便便的貴族。因為從今晚起,你的名字就應該叫做‘赫安?瓦努頓’。作為你的‘堂兄’,我有責任幫你應對別人的騷擾——包括美麗的貴族小姐。」
赫安對奧利弗帶著男人神情的故意示好視而不見。他扯著衣裳上的圖案,「這就是這些刺繡代表的意義?我覺得你還應該給我一枚家族的徽章。」
奧利弗訕訕地笑了笑。「這可得要父親點頭同意才行。」
他更像是人類而不是精靈。人類的虛偽與貪婪學了十成十。
「然後呢?給我安了這麼一個別人打破頭也搶不到的子爵身份想讓我做什麼?侯爵大人……」
「叔父。」奧利弗糾正道。
「好吧,我的便宜叔父。他只是對我略微提及過此事,但仍舊沒有告訴我,你,還有便宜叔父究竟打算讓我做什麼。我想我應該有權力拒絕。」他裝作無意的模樣抽出掛在腰間的銀劍,一抹璀璨的銀色光輝晃花了奧利弗的眼楮,幾乎令他短暫的目盲。
奧利弗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別這麼不依不饒。」
赫安眼也不抬,銀劍慢慢劃出劍鞘,一字一句地說道︰「目的。」
「幫我打敗公主的競爭者,確保我能娶到公主。」他一口氣說完,忽然呆愣了片刻,驚叫道,「不對」
「還有什麼?」
「父親的原話是︰‘確保瓦努頓家族能成為費爾德家族的姻親’。」奧利弗猛地止住聲,他震驚地望著赫安,抬起的手指劇烈顫抖著,「怎……怎麼……」
這算什麼赫安皺起眉頭想到。
「這也是我想問的,怎麼可能?我對所謂的公主沒有任何興趣。」
「我有興趣」奧利弗高聲叫道。他扭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听見他的話,這才放低了聲音,「嘿,赫安。我得明確地告訴你,我可不管我的父親有什麼安排,我都得娶到公主。雖然她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仍舊是個可人兒。」
「問題?」
「干」他忍不住口出髒話,他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別打破沙鍋問到底了,等她出現你自然就明白了。現在我們得馬上走了,皇帝陛下可不會等我們到了才開始用餐。」
赫安避開他伸過來抓住他的手。此時他同凱特一樣,開始對這些將自己當做人類的半精靈感到惡心。「我並沒有同意要去。」他冷冰冰地說道。
「天阿」奧利弗雙手抱住腦袋,「我的堂弟,你去走走過場行嗎?我一個人可搞不定那麼多競爭者。」奧利弗咬咬牙,像是決定了什麼。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惱怒起來,他低沉著聲音仿佛受傷的野獸般咆哮道,「你看我這副模樣,我是半精靈該死的半精靈本就沒有多大機會,如果沒有你這樣的純種人類幫忙,我連同她單獨約會的機會也沒有。」
赫安不予理會。
「狗*養的艾塞尼」奧利弗狠毒地咒罵著,他的眼楮忽然一亮,「哈,我知道你對艾塞尼教派沒什麼好印象。听說他們的大人物今天也會駕臨,你總得弄明白你的敵人長什麼樣吧?要不然到時候打起來連對方是不是滿臉麻子長滿膿瘡都不知道。」
「听起來不錯。」赫安有些意動。他盯著奧利弗警告道,「但最好別故意惹麻煩上身,我可沒心情在皇宮和滿腦子都是女人的家伙真刀實槍地干上一架。」
「你是在說我嗎?放心,宴會沒你想象的那麼危險。」奧利弗轉頭快步朝庭院外走去,掛滿織錦的馬車已經等了很久。「快點赫安,拜托別在磨蹭了,有什麼疑問你親自去問父親吧我怎麼猜得到偉大的父親大人的想法,他可是奧蘭的鐵盾侯爵」
「公主。」赫安輕喚了一聲。
紅色靈貓從陰影中躍了出來,輕巧地躍上馬車,趴在了柔軟的座椅上。
……
趁著人流如織的間隙,赫安在奧利弗的帶領下通過了衛兵的檢查,溜進了大廳。
大廳的正中央擺著一張呈橢圓形的櫸木餐桌。在正中的餐桌兩側,還各自擺著一張小了幾號的方形桌子,用來招待相對地位較低的騎士、勛爵以及偏遠地方趕來的小貴族。
正中的餐桌很大,起碼能夠容納下五六十人。首席的那張高大的靠背王座與它左右的四五張桌子還空著,主人還沒到場呢。瓦努頓侯爵就坐在王座左手,正數的第四個位子上。他左手邊的位子空著,右手邊是一個帶著圓頂禮貌遮住了「地中海」發式的體態臃腫,圓滾滾,渾身透著油光的中年男人。
奧利弗用手挨了挨赫安,「父親右手邊坐著的是財政大臣。那個挺著孕婦般水桶腰的胖子,他的肚子里都裝著奧蘭人鮮血。是‘我們的盟友’。」
赫安沒有應答。這樣的位子安排如果多坐幾次,無論如何都會被旁人看做是盟友,但真實情況如何,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才清楚了。不過听奧利弗的語氣,顯然他說的是反話。
隔著餐桌,侯爵遠遠看見了他們。
雖然對方滿頭花白,但是盯向奧利弗的眼神卻依舊鋒利如刀,轉向赫安時卻變得和藹如微風。讓赫安也不禁訝異于對方眼神的變化竟會如此之快。心里不免對之前的那一輪談話多出了幾許不信任。
「提諾城的蒂法威娜伯爵到」傳令官高聲通報。
一名身材高挑的金發女戰士穿著與宴會的氛圍不著調的輕質鎧甲,披著一件絳紫色的披風,腰挎一把細劍昂著頭仿佛驕傲的天鵝走了進來。她精致的容貌幾乎能與精靈媲美。
赫安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對她有興趣了?」一直小心留意對方的奧利弗調侃道,「別想了,她可是整個奧蘭帝國最難追求的女人。她的祖輩都是抗擊北方蠻族的英雄,全都慘烈的戰死沙場。如果你沒有擊敗她的實力最好別去招惹她,她早就放出話來,她不能容忍比她弱小的男人。該死,整個艾利斯就沒有多少達到典範境界的男人,誰能打得過她」
「她能比你的公主更加難以追求?」
奧利弗狠狠地一個肘擊,被赫安輕松擋住。他低著聲音,幾近嘶啞。「混蛋去掉‘你的’這個字眼你想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嗎?這里可不是瓦努頓的紋章領地你真不應該來。我覺得你才會是挑起麻煩的那個人。但願今晚別被你害慘了。」
「放心吧。光是看看周圍‘年輕才俊’熾熱的眼光就讓我敬謝不敏了。我還不想當出頭鳥,被人群起而攻之,當做追求女生的墊腳石。只是對這個特立獨行的女人感到好奇罷了。」
「嘿,多少年了都也是這樣。」奧利弗酸溜溜地說,「她的家族是絕對的中立派。在貴族長老院七席中握有至關重要一席的蒂法威娜伯爵,就連皇帝也不敢輕易招惹她。更不要說她還掌握著兵權——不弱于瓦努頓的力量。說不定到最後還需要她來拱衛艾利斯,抵擋羅蘭的侵略。」
赫安同奧利弗在一旁的餐桌上坐下。他望著落座于侯爵對面的蒂法威娜。
中立派。他心想,她沒有倒向任何一方,也許是因為女性特有的謹慎,也許是因為不願置身于政治漩渦之中,不過更大的可能只是因為價碼還不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