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真剛出家門,神婆就嚷起來了。
敲著鍋碗瓢盆,伴著節奏,聲音高亢地嚷道︰「還叫我好好地想想?哼,我活了這七十多年,難道就想不過來,難道還不如你,叫你妹妹受罪你就好受了」神婆還在家里高聲嚷叫,越說越有勁。夢真雖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但沒有再回去。夢真心里明白,如果再回去神婆就更神了,嘴一住不住,什麼話都能說出來,到時把夢茹和寶寶的事兜露出來,那夢茹名聲就壞了,妹妹還是一個未找婆家的姑娘。夢真這樣想,夢真就沒有回去,胸中憋著一股悶氣,回去了,回到家,秋萍問,夢真也沒有吭聲,只是一個勁地出悶氣。
到了傍晚,夢茹下班回來了。夢茹看見了,神婆的臉拉的老長,臉上的橫肉繃得緊緊的,一聲不吭。看到母親這個樣,夢茹的心就緊起來了。湊到母親的身邊,坐下,推了推母親,說︰「娘,你這是咋了,怎麼這麼的不高興。」
「還能咋了,還不是你。」神婆凶狠狠地說,還斜了斜眼狠狠地瞅了夢茹一眼。眼中放著光,每束光就像一把利劍,帶著凶氣。多虧神婆還處在‘神’功修行的階段,要不夢茹就慘了,還不非得把夢茹瞅到地底下去。
「娘,我剛剛回來,咋又惹你生氣了?」夢茹還是很謹慎地問。
「還咋惹我生氣了,你還不知道?」神婆說話時聲音已經上挑,變得輕飄飄的。聲音在空中游蕩,不知要落到何處。
「我怎麼知道。」夢茹說。
「你還不知道,還不是為周老師來的事。」神婆終于走上了正題。
「哎,我說娘唉,還是為這事。對于童升我不是也沒有說同意。」夢茹說。
神婆接著說︰「那你沒說同意,那你也沒說不同意呀。」目光已盯在了夢茹身上,絲毫不亞于剛才的利劍。
「既然這樣,母親就看你的了,你叫我跟人家,我就跟人家,你不叫我跟人家我就不跟人家。」夢茹怕母親生氣,心髒不好,一發火,自己就挨打。而是說了句違心的話,緩和緩和空氣。夢茹是有經驗了,實踐出真知,夢茹是被母親打怕了,不說別的,打了之後夢茹沒有地方住,哥哥姐姐家也不是長久居住的地方。所以夢茹先安家,後‘立業’。夢茹心中這樣計劃著。
「看我,看我,我叫你跟老趙家。」神婆說完,夢茹听後沒有吭聲。神婆又接著說︰「人家老趙家有啥不好,有樓房,有轎車,有錢,到時候你還有好工作,有啥不好」神婆還在意氣風發的為老趙家做著義務的免費的廣告。看神婆的得意勁,繃緊的肌肉松懈了,連綿不斷的,就像老趙家給予神婆的恩惠,神婆是永遠忘也忘不掉的。夢茹還是沒有吭聲,坐在神婆身邊。神婆更來勁了,說話也越來越講究藝術,先說了老趙家的好,接著又說了︰「童升跟老趙家相比,簡直就不能比,你沒有听說晚上來的人哪有一個說童升家好的,都說童升家的那個窮,窮是出了名了,到時候,你跟他,娘的老臉往哪放?放著現成的好人家不跟去跟一個要飯的」
夢茹坐在母親身旁,實在坐不下去了,就站起來,說︰「娘,你說夠了嗎?我才一來家,肚子餓得還咕咕叫呢?」
「咕咕叫,那飯你自己做吧,反正我是氣飽了,叫你哥哥來說了兩句,飯我是吃不下去了。飯,你去做吧。」神婆說。夢茹一听,母親說哥哥來過,也就沒有再多說。自己做飯去了,神婆還坐在炕沿上,下神呢。
不一會兒,神婆睡了。吃了飯,夢茹躺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蒙著被子,無聲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