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升的一顆心也是被攪得亂糟糟的。懸著又落下,落下又懸著,左踫右撞,前擁後擠,弄得支離破碎。
回家看看家里,童升的心也是更加傷悲。年邁的父母整天皺著眉頭,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僅童升的事就夠父母難受了,可童升的哥哥童揚這幾天也急著和兩位老人鬧。童揚也該到了該結婚的年齡,本是好事。但要是有錢,一切都還好說。可老兩個老胳膊老腿,也沒有多少本事,靠著自己的身工掙幾個錢。遇到村里人情世事,再加上家庭開銷,也攢不下幾個。所以好事就成了難事了。
童揚雖跟童升同父同母,但兩人的性格卻迥然不同。童升的脾氣不用說,童揚卻是大老粗一個。說話直山直毛,心眼倒還是不錯。可從他嘴里跑出來的每句話,卻句句 耳朵。童升的父親年紀大了,也最听不慣孩子對自己說話大喊小叫,跟打架似的。因此,童升的父親很少跟童揚搭訕,除非非說不可。
要是兩人一說起話來,那肯定就會擦出火星。這不,又來了。今天,老兩個都在家。童揚走進來,「娘,還有錢嗎?」
「你要干啥?」
「有還是沒有?」
「你說你要錢做啥用?」
「有還是沒有?」
童升的母親不說話了。眼淚怕是涌了上來。錢,錢,錢,有錢就好說了,有了錢扔給神婆幾個,怕是一切也好說話。但老百姓的日子,難呀。童升的父親坐在一旁沉默著,沒有吭聲。
見母親沒有結果,童揚才把目標慢慢轉向他的父親。他也清楚,父親的頭不好剃,但為了錢,童揚還是硬著頭皮跟父親說話。
「還有錢嗎?」
童升的父親沒有搭理。
「還有錢嗎?」
童升的父母還是沒有一個說話的。
「聾了?」
「你說誰呀?」童升的父親頂了一句。
「說你!」
「你能的。」
「還有沒有?」
「沒有。」
「老東西。」
「你說誰?」
「我說你?」
「你再說?」
「老東西!」
氣得童升的父親站了起來。哆哆嗦嗦。「我說童揚啊,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呀?」
「我怎麼不知好歹?」
「你看著我和你爹心里好受?」
「活該!」
「你……」童升的母親淚水接連不斷涌來。
童揚還是直著嗓子問,「到底有沒有?」
「沒有!」童升的父親話語擲地有聲。
「老東西!」童揚把門狠狠一摔,揚長而去。
「咱怎麼養了這麼一個貨!」
「我說孩子他爹,你就少說兩句吧,你還嫌沒有把我氣煞。」
听後,童升的父親也就不語了,卻一個勁地低頭喘著悶氣。待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又嘮叨開了,「好歹這樣的兒就一個,要是兩個的話我還非得早早伸腿不可?」
「哎——」
「哎——」
「現在還有什麼兩樣呢?童升的事還這樣懸著。」
「閨女倒是跟咱很一心。」
「一心有啥用?還有老的。」
「那你說咋辦?」
「哎——」
放了學了,童升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了進來。「娘!」
童升的母親還躺在床上,听到叫聲,她才把頭慢慢轉了過來,露出滿眼的淚水。看到此景,童升不知不覺眼中竟也淚水涌來。
「爹?」
「沒事!」
「起來吧!孩子來了,咱吃飯了。」
「我不餓。」說著她又把頭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