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升的姑姑從神婆家里走出來,沒有回去,而是直接來了童升的家里。童升的父母早已等得焦急萬分。「姐,怎麼樣?」童升的母親搶先問。
童升的姑姑心眼特多,說起話來一思三量。童升的父母听得也是霧里看花,水中望月。
「姐,你說咱該咋辦?」
「看看孩子再說。」
那就問問童升了。到了這時,童升真的也不好回答。他的思想這幾天總是不穩定。
拖著疲憊的身軀,童升還要去上班。今天中午,他和本校的一位女同事走在了一起。本來他想自己單獨遛噠。可那女同事走在前面,猛然間一回頭,就看見了他。
她停了下來,可他的心卻有些忐忑不安。
「童升——」
童升抬頭,還是一臉的平靜,慢慢吞吞蹭了過去。她看看他,他卻不說話。
他不說話,她靠不住不說話。也許出于關懷的角度,她就問話了。
「童升,婚事怎樣了?」
童升躊躇,沒有表態。
「听夢茹她娘吆喝,夢茹又生孩子,又賣孩子,真有這事?」
「誰知道?我想沒有。」
「準沒有?」
「可一家人都說。」
童升低頭不語。
到了晚上,童升回去。他的父母也在議論這事。
「難听死了,你說有這樣當老的。」
「這樣的人真是少找!」
「我看她這樣吆喝,等咱夠了,她正得勁。」
「她啥心眼都有。」
「誰說不是,竟是一肚壞水,還整天行好?」
「行好?你說有這樣行好的。過來的信。又不是咱死賴著她!」
「這樣,光給咱孩子誤了大事。兒難辦,閨女好說。」
「你說咱該怎麼著?」
「我說當初一日,不如和他哥哥給說的好,可就是不听。」
「你就會賣後悔藥,那時孩子听?」
「那我不管了。」
「你本來就沒操多少心!」
「你能,那你看著辦?」
「你還是男人不?」
「隨你怎麼說!」
……
老兩口只顧議論,卻忽視了童升的存在。老兩口比較節儉,天黑了,燈卻沒開。當童升從黑暗中冒出來的時候,老兩口還著實吃了一驚。
「童升,吃飯!」
童升坐下,卻沒有動筷張嘴的。
童升的父親問︰「剛才說的話你都听見了?」
「啥?」童升明知故問。
「吃飯,老頭子,別瞎說!」說著她把飯碗重重放到童升的父親旁,結果還是一樣,一家人根本就沒有這種需要。
「都不吃了?」童升的母親問。
「娘,你吃呀?」
「我?我一點都不餓。」
童升站了起來,要往屋里走。童升的母親又問,「孩子,你不吃點?」
童升回頭,「我也不餓。」
「省飯了!都不吃,我吃。」童升的父親這時居然有了胃口。
「老頭子,我看孩子有事?」
「整天都有事!」
童升走進了房間,躺了下來。他早已習慣了黑夜,所以沒有開燈。躺在床上,他很平靜,側著身子,雙手墊著臉頰,他在想一個問題。
女孩和女人?
女孩最終都會成為女人。
女人應囊括女孩,
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想著想著他已漸漸入夢。眼角含淚,嘴邊帶笑。
神婆這人,不服不行。什麼樣的招數都有。也真可謂‘神秘兮兮,變化莫測’。每天傍晚,在靠近她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小市。賣什麼的都有。青菜蘿卜等等。每到這時,當然是人多的時候,神婆也出來賣,還是清倉大甩賣。
先是給童升家做做廣告。然後接著,「俺那閨女在外租房子,生孩子,賣孩子。」
「跟人家睡了八年了,還有不嫌的。」
「俺那閨女長得好,心眼好,中看不中用。早就和人睡了!」
……
過路的閑人有的駐足看一會兒,有的連理不理。幾個年紀大的,實在听不下去,就上前勸慰,「快回去吧,別在這丟閨女了!」
「我不回去!」接著廣告。
「……」
也真是,‘神’就是神,可不是嗎?
可不是,那嘴里還真是精神文明的發祥地!
神婆這樣一折騰,夢茹的事就瞬時傳遍全村大街小巷。猶如襲來一股突如其來的龍卷風,卷風過後, 哩啪啦,隨後就是一場雨。
人們都在議論。
當然是夢茹的事!
更少不了童升!
兩人眼看就快成為明星。
童升也頗感頭頂的壓力,他感覺一口氣是喘也喘不過來。他這人平時很注重自己的名聲。沒想,而現在怕是聲名狼藉。走在路上,他只能是灰溜溜的,有點‘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味。
神婆吆喝了幾天,磨了幾天的嘴皮。又攢了幾天的勁。就更威風了。大清早的,她就滿門串戶,把她的姊妹們各個都叫了過來。說是自己要再去鬧一次。姊妹們听了,也沒言語。怕是說了,神婆也不听。干脆姊妹們也就省下了這口氣。
見沒有吭聲的,神婆就問了,「你說我先去哪?」
「誰知道!」‘破欄門’道。
神婆翻了一個白眼。
「姐,夢茹可是你的親閨女?」‘老白毛’說。
「這我知道!甭用你說。」
「你們說我先去哪?」
還是沒有吭聲的。
「我先去夢香家。看看夢茹在不?」神婆自答。
說完,就跑出了屋里。
「姐——」‘聾老婆子’見神婆有了行動她才恢復知覺,叫。
‘老白毛’和‘聾老婆子’跟著出來,而柳琪與‘破欄門’則未動。
‘老白毛’和‘聾老婆子’姊妹兩個,跟到半路就停了下來。神婆叫誰,誰也不跟了。兩個人來到了夢清家的院門口,守護著。而神婆則依然神往。
夢清開門,見是兩姨。說叫進來,而兩人卻不。夢清又問,「站在這干啥?」
「不是俺姐——」‘聾老婆子’話到半截,那半截就叫‘老白毛’的眼神給擠了回去。
夢清一點不傻,走到後鄰把夢翔給叫了出來。出來看看,夢翔又回了家,‘肥貓’倒是跑了出來。
她還未很好的對鏡梳妝,披散著頭發。「姐,咱娘呢?」
「走,咱去看看。」
兩人走到了大橋半路,就停住了。而是飄飄腳,往遠處望。
神婆也真是神速。一會兒的工夫就到了夢香家門前。恰巧夢茹此時要走,剛一露頭。見神婆來,心里一咯 ,趕緊把腳縮了回去。動作麻利,把門關好。又快速跑進屋里,「姐,咱娘又來了!」
「別怕!」夢香把端著的碗放下。
緊接著,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妹妹,別怕。敲吧,不開門,看她怎麼著!」
夢茹坐在床上,嚇得渾身哆嗦。夢香走到電話旁,抓起來,「喂,夢玉,咱娘又來了,你可把門關好。」
听後,夢玉更是嚇的渾身篩糠。趕緊走到院門口,把頭略微往外一探,又趕緊縮回。然後輕輕把門關上。快速跑進屋,一顆心撲騰撲騰亂跳。
夢玉又給夢香回了電話。「姐,把門關上了。」
夢香放下電話,走近屋門口。听听,則沒有了敲門聲。她把門輕輕敞開,「姐,你要往哪?」
夢香一回頭,捋著胸口,「妹妹,別吵,嚇了我一跳。」然後,她就輕輕走出來,鑽到了院門口後面。隨後又稍微一挪,透過門縫往外一瞧。只見神婆撅著。
干什麼?
夢香把眼一揉。看,原來神婆在撿石頭。何用?莫非。夢香趕緊退了回來,走進屋里,把靠路的門窗輕輕關了關。
撩起窗簾,透過玻璃,夢香又往外瞅了一眼。只見神婆搬著一塊大石頭氣喘吁吁向門口走。
夢香又從屋里走出。門的上沿已露出神婆的兩只手。原來神婆還挺聰明,墊上石頭,想翻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