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楊歡回來了。
她忽然听到他開門的聲音嚇了一跳,她還沒有從剛剛倩倩給她營造的恐怖情境中緩過神來。
方蔭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她閉緊雙眼,假裝還在熟睡。
楊歡一進門,就大聲叫她。
「小蔭你起來了嗎?今天早上做什麼早餐給我吃啊?」
听起來心情還很好,跟平時沒有什麼兩樣。顯然他還不知道方蔭目睹了他的好事。可是,他在結婚紀念日摔門離開,兩天沒有回家,這次回來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是覺得不歉疚還是想粉飾太平呢?听他開口說話,只兩天的時間,仿佛已經有一個世紀沒有听到他的聲音了。方蔭的心里既酸楚,又有一種欣喜,甚至都想哭的沖動。
方蔭強壓住已經快要蔓延出來的淚水,說了句︰「我馬上起來,你想吃什麼呢?」
楊歡笑呵呵地說︰「今天要求低一點,吃點面條好了。」
他听出方蔭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心里很舒服。他的妻子就是這樣懂事乖巧,他走了兩天,她也沒來鬧。
方蔭從床上爬起來,迅速地刷牙洗臉。她把面煮進鍋里,打了一個荷包蛋,放了自制的肉丸和青菜。
做富有營養的早餐已經成了她的習慣,即使在這麼生氣的時刻.她還是不忍心看著老公餓肚子,好像少了一頓早餐就會讓他胃潰瘍一樣。
楊歡接過方蔭手中的面和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連湯帶面全部下肚,他還不忘了夸獎一句。
「還是我老婆的手藝好,比飯店的大廚都厲害。」
今天楊歡態度是這一兩年來最好的一次了,在結婚紀念日罵了方蔭,他覺得心里多少有點歉疚。
假如在前一天,楊歡是這樣的態度,那方蔭該有多開心啊。可是今天他的稱贊听起來確是格外的諷刺。
沒錯,這里就是他楊歡的賓館,酒店。想睡覺的時候回來睡,想吃飯的時候吩咐一句隨時回來吃。
除了吃飯睡覺,在這個家里就找不到他了。
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所有事情都是外面的好。
方蔭坐在楊歡的對面,面皮上掛著淺淺的笑,其實心里無比地惆悵憂傷。
她想起那句「每個微笑背後都藏著一串不為人知的眼淚。」
那個自己無比深愛的男人,完全看不見她笑容後面的隱忍,他吃的滿足,笑的輕松。
方蔭裝作很隨意地問道
「昨晚去哪里了?我等了你一個晚上,你手機一直都是關機的。」
「昨天晚上和幾個哥們打麻將,打了一個晚上,我也不願意,硬被他們拉著打。」
「是嗎?那你是贏了還是輸了啊?」方蔭溫柔地笑。
「額…贏了。今天你是怎麼了?以前打麻將你可從來沒有問過,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楊歡在騙她,把她當成一無所知的笨蛋。她心想,假如你坦白也許我會更容易原諒你,可是你卻這樣騙我。
楊歡見方蔭沒回答,起身去拿換洗的衣服,其實他回家主要是回來換衣服的。
他拉開衣櫥,眼角突然瞥見了牆上方蔭新掛上的畫。他手僵在半空中,眉頭一點點擰起來,臉上陰雲密布。
「方蔭,你過來,告訴我這是什麼?」他指著畫陰沉地問到。
她走到他面前淡淡地微笑,然後平靜地說
「是一幅畫啊。」
「你畫的?」
「畫家畫的。」
「男畫家還是女畫家?」
「男的。」方蔭老實地回答。
「什麼?」楊歡怒吼道「你竟然在別的男人面前月兌光?」眼楮已經因為憤怒瞪得又圓又大。
方蔭根本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如果在以前楊歡這樣震怒的表情會讓她無比懼怕。現在呢,楊歡有錯在先還理直氣壯地對她怒目相視。她勇敢地迎視著楊歡的目光,無比淡定地說
「這是藝術!」
「這是他媽的狗屁藝術!你月兌的一絲不掛,讓別的男人用眼楮你,竟然還跟我說是藝術?」
方蔭听他這樣侮辱自己氣得滿臉通紅,也毫不客氣地回敬他︰
「你不要以為自己齷齪不堪,別人也像你一樣下流無恥!」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方蔭白女敕的臉上,頓時出現清晰的五個手指印記。
方蔭捂住臉,眼淚已經溢滿眼眶,在眼楮里不斷地旋轉,她期期艾艾地看著楊歡,絕望地看著他。真沒想到他會打她,那麼溫柔的楊歡竟然打她,這讓她怎能不傷心欲絕。她感覺臉火辣辣的,在鏡子里,她看到清晰的五個手指印記。他下手竟然這樣重,好像打的是他的敵人。
楊歡沒有為他下手這麼重後悔,也沒有來哄她。他一邊搖頭,一邊冷淡地說
「方蔭啊,方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知廉恥?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老婆被別的男人全身上下看個遍,我們離婚吧!」
明知他與別的女人已經有了親密的關系,自己卻想要忍受。
現在他不僅在結婚紀念日摔門而去,還出手打了他。楊歡既然先提出分手,那麼還有什麼繼續委曲求全的必要?是的,昨天她還在下定決心要堅持和他在一起,可是前提是他愛她。現在他居然動手打她了,哪里還有愛?
方蔭的心又開始像撕裂一樣的疼痛,血仿佛已經凝固,滯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流下來,然後挺直脊背,小聲而堅定地說︰
「好!」
「好吧,楊歡,既然你這樣不知珍惜。既然你已經不愛我,既然一切已經注定。那麼,就讓我們各奔東西吧。」方蔭在心里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