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相攜手救父染病
因為這里溫暖如春,因為這里相敬相愛,因為……
這里也是自己的家。就如那愛舞的演員,回歸到舞台,再響起雷鳴般掌聲,就如那久違的祈盼!響徹雲霄中的雷電,那只沖闖風雨的海燕,抖動雙翅,飛向雲端……
______《家》
話說任爸爸離家出國工作後,任一民和國霞一起開始了高中的生活,家庭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其實不然,在一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後,對媽媽更是敬愛有加,似乎又長大了好多,好多。對待弟弟、妹妹更是小心呵護,再也沒見他一聲呵斥弟妹們,那怕是影響到他的學習。
他想,對這個家庭,他是有深厚感情的,從幾個月大的嬰孩到如今的高中生,這一切包括了多少媽媽的愛,他這輩子是還也還不清的。
對于國霞,他更確切地說把她看成是摯友,雖說愛到底是什麼?自己還不是很能說清楚的,但男女同學之間的好感卻也隨日聚增。他感到他離不開她了,什麼事全要和她商量後再定,那怕要買一件急需的物品,沒有她親口說同意,也是不行的。除了學習上,自己還有頭腦思維的獨立性外,他幾乎全要依賴她了。
誠然,這也有賴于國霞的能力,果斷處理問題的能力。
當時的高中學校,並不是任一民和國霞報志願書上的所有學校中的一座,但卻是本區的重點校,當時在市里也是相當出名的。
按地區分配,從優錄取。她們學俄語的只有一個班,44人。全是各初中學校生中的佼佼者。另一個班是學英語,人數也差不多。也正是這一點,讓任一民有了學英語的機會。
一民學俄語從初中開始學,畢業時能看短文,對話時有國霞在,基本上見面能咕嚕幾句。英語是高中後和對面班同學學的,學幾句,就對霞吹牛,亂侃。
國霞雖然也時而氣一民的小動作,但也知英語學習的重要性,往往故意生氣地說任一民不學人話,盡學鳥語。跟八哥兒似的。
班主任姓林,是印尼蘇加諾驅趕回國的華僑。福建人氏。普通話說的不太標準,有濃厚的鼻音。個子不高,經常唱印尼歌曲,好听極了。
國霞想學,可雄厚的調門和她的聲音唱出來,總不是一個味道。有時候任一民就說她︰「歐亞著雜(音)難為听」。
她就抽機會給他一巴掌,瞪眼說︰
「看你再說我。」
別的同學要是說她什麼,她一點事沒有。
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任一民為了逗笑她,有時對她說悄然話似的對她「告密」,說︰
「某某說你如何如何了。」
「走自已的路,讓他們說去吧!」
她知曉一民是故意逗笑她的,所以總是特別堅定地如此說。其實,她在同學中的人緣相當好,從沒人說她什麼壞話。
她加入共青團早,在初中就成為班上的團支部書記。就是任一民在支部會上提的名,為這件事,國霞可沒少發脾氣。說他為什麼不事前和她商量一下。
任一民回答說︰
「你在初中時,就是團支部書記,高中時接著干,是理所應當的,再說,班上的那一個團員有你的才干?你不干,誰干?」
其實他隱瞞了一點,就是校團委曾經找過他,詢問他班上的團員中,認為最適合做團支部書記的事。他當時就想到,除了國霞外,沒有人能和她相比。
後來,團委也了解了國霞的情況,就分別找了別的幾個團員,做了他們的工作,讓他們在團支部選舉時,選擇國霞做團支部書記。
通過征求意見和舉行的選舉,國霞以高票通過,成了高三年級一班的團支部書記。而組織委員和宣傳委員則由別的學校考來的共青團員選舉上了。
上高中的學生,十六、七歲,正是花季。男女生相處,難免會怕產生一些謠言。可國霞卻不怕這些。
開學第一天,就把任一民拉到她選好的座位旁邊,說︰
「這是你的座位,坐這里。」
任一民只好乖巧地一坐下,全班同學一時傻了眼。她掃了一眼說︰
「有什麼好看的?他是我弟弟,我必須要看著他,不讓他上課搞小動作,注意听講。」
「噢!!!」
想不到還真有人喝起采來。班主任老師發話了,說︰
「是這麼回事,她和我說過了,我同意的。」
再也沒人敢吭聲了。
是啊!她們倆人穿著一身綠軍裝,誰能說得清啊!盡管一民身上的綠軍裝是國霞的爸爸穿過,又讓她給改裁過的。
後來,時間長了,同學們知道她們本是不相干的兩家人,特別佩服國霞的膽量。
可是真的是「不相干」嗎?
高中的學習生活是豐富多彩的。
學校學生會進行改選工作,因為任一民中考的成績最高,班主任向學校進行了舉薦。可他是共青團員,卻以時間緊為由總是拒絕,這一點讓班主任好大的不高興。因為正是他和團支部書記國霞商議後,國霞提出來的。老師把任一民的拒絕問題說給了國霞,希望要盡可能的做好他的思想工作。國霞答應了。
當然,新生參加學生會也是學校對新生的培養。舊的學生會主席仍然是要用的,這樣才便于交接。主席做不上,只能做打工的。這是學校歷年的規則。
學生會中什麼是打工的?
就是干活最多,最累的宣傳委員。
國霞上高中時期第一次和任一民的正式談話就是為此展開的。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國霞對任一民是笑臉相迎,讓任一民渾身不自在,看著國霞笑眯眯的樣子,心里撲騰撲騰地跳。忙問︰
「霞姐,發生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我總算看清了一個人,原來是口是心非,表面是對我好極了,背後卻另做一套,你說這種人可恨不?」
「霞姐,你說的誰呀?」
「你會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這人我也認識?」
「對,你不僅認識,還比任何人都熟悉呢!」
「啊,霞姐,你別嚇唬我啊!」
「我才不嚇唬你呢!我問你,你入團時,在團旗下宣誓過吧?」
「噢,對啊!」
「那你再給我背一遍,看你還記得不記得?」
「我志願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堅決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遵守團的章程,執行團的決議,履行團員義務,嚴守團的紀律,勤奮學習,積極工作,吃苦在前,享受在後,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斗。」
「嗯,不錯,你記性不錯嘛!你想想,你做到了沒有?」
「我怎麼沒做到位了?我的書記大人。」
「執行團的決議,你就沒做到。讓你去參加學生會宣傳工作,是我和校團委和老師商議好的決定,你卻不同意接受這項工作,難道說你做到了這一點嗎?」
「哎,霞姐,這決議我怎麼不知道?」
「班主任找你沒有?」
「為這事,確實找我了,他也沒說是青年團的決定啊!」
「還狡辯?他怎麼不找別人啊?你不知他是學校的團委書記?」
「知道啊!」
「知道?那你為什麼不執行團組織的決定?」
「霞姐,你知道,家里有多少活要我去做,沒時間啊!」
「時間就如同海綿里的水,關鍵要看你擠不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少看點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拿出點時間,鍛煉自己的工作能力,不好嗎?我告訴你,我已經給你答應下來啦!你要是不答應,咱們以後誰也別理誰,行不?」
「別啊,霞姐,我听你的就是了。要不然回家,還得讓媽媽生氣。」
「好,看你這次悔過自新,就先放過你,下次,你要再敢犯錯誤,瞧我怎麼整治你!」
就這樣,任一民答應了學生會的宣傳工作。
任一民沒當成團支部的宣傳委員,卻要去做學生會的宣傳委員,真讓他把腸子悔青了,首先,每天中午要做校新聞廣播什麼的,每周要出黑板報若干,學校還有一張油印小報,一月一期,發往各班和各老師教研室,還要組織學校的文娛活動,做好娛樂委員的好幫手……
任一民一听,這麼多事,頭全大了。咋辦啊?
會後,他找輔導員說,有困難,面露難色。輔導員笑了一下說︰
「你可以發動群眾來參加幫忙啊!」
「我是一個光桿司令,要招兵買馬?」
「對啊!先從和你比較好的同學入手,組織宣傳班子,還有高二年級的同學幫助,就行了。再說,你也可以親自寫一寫,讓同學們看看,咱們的宣傳部還是有人才的。」
「噢!好吧!」
輔導員面授機宜,任一民如茅塞頓開,好,就決定先找國霞再說。
放學回家路上,他嬉皮笑臉地招呼國霞,她似乎也有事對他說,微微一笑說︰
「今天,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啦?這麼著急回家呀?」
是啊!往日基本上是國霞喊任一民一起走,今天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霞姐,我決定以後就叫你霞姐,行嗎?」
「噢,本來就是嘛,你早該叫了,你為了什麼,現在才叫?」
「我有事對你說。」
「噢!怪不得。走吧!」
任一民知道她當團支部書記,中午開了會,午餐沒吃好,巴結著說︰
「我怕久了,餓壞了你。」
「好吧!走。」
她收拾好書包,和一民走出校門。走了幾十步遠,見他沒說話,就問︰
「說呀!有什麼事對我說?」
「霞姐,我想找你幫忙。」
「幫忙?什麼事啊?需用錢?」
「不是錢,是學生會工作。」
「學生會工作?我又沒去,你那樣威風,還讓我幫忙?」
「不是,霞姐,我事太多,花開的再好,也要綠葉幫襯呀!」
「什麼?你是花?我是綠葉?你是什麼花?我看是狗尾巴花。」
「是,我是狗尾巴花,老跟著你後面。」
「你在罵我?膽子不小啊!我讓你嘴硬!有你這麼求人幫忙的嗎?」
她說著,就給一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他一閃,跑開了。國霞有些怒容地說︰
「跑?好,看跑得了初一,還能跑得掉十五嗎?」
她也不著急,慢騰騰地走,一民只好停下來,等她。見她走過來了,忙作揖告饒說︰
「霞姐,我真有事對你說。」
「好,說吧!」
她說著還是拍了一民的肩,算是輕饒過了。于是,一民把學生會開會分工的事細說一遍,看她如何幫自己。
「活該!誰讓你在支部選舉前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就把我提了名的?說給你,這就是報應!知道不?我實話對你說吧!讓你去學生會,還是我提出來的建議呢!」
「啊!霞姐,你可把我害苦嘍!」
當時的任一民哭的心全有啊!他哭喪著臉,頗為難堪。想不到她大笑地說︰
「你的麻煩還有呢!說給你,數學老師非讓你當課代表,換誰全不行。別這樣子,什麼事不是人干出來的,初中時,讓我當團支部書記,我也沒做過,不是也做的挺好的嗎?我們現在上學,必須要培養我們自己的工作能力,別以為只要功課好,就一切全好了,你啊,就是缺乏這種鍛煉,好鋼是重錘敲打出來的。有什麼要為難的,你做過初中的學習委員,也必須要給自己增加壓力,讓你上學生會,去搞宣傳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你文章寫的好,不宣傳,有誰知道?這可是我為你爭取來的好機會喲!可別讓姐姐我失望喲!」
天啊!任一民幾乎要哭出來啦!
後來,霞姐還是很痛快地幫了一民的忙,她讓班上的寫版報的同學找對面班上的同學,一起成立了學生會的版報組,負責每周在學校出版報的事。讓高二年級的同學做廣播,後來找來一個高一和初二的同學幫忙,成立了學生會的宣傳工作組。
學校的版報有20多塊,就讓各班自已分管,高中部是一班兩塊,初中部一班一塊。質量讓同學們評議,來個學校版報評選賽。
哈哈!為了班集體的榮譽感,各班的班主任也被拉下了水。誰不想在評比時爭好評呀!
一周後,任一民就組織全體版報組的人走馬觀花,進行評點一番。然後用一塊版報公布評比結果。每周五中午,自已帶一大隊人,指點左右,真是威風啊!
校領導也沒想到,發動起來了的學生的力量是如此之大。校長對任一民是贊不絕口。當然,他心里卻想著︰「這全托霞姐的親歷親為的幫忙和出謀劃策。」
校報則由國霞一手操辦,文章由一民找同學寫或者從好版報中選用,有時,任一民也寫一點文章,交給她刻寫蠟紙版,輔導員和任一民幫著印刷,然後,任一民負責高中部各班分發,輔導員管各辦公室,教研室的部分,初中的人就散發初中部的各班。
校報辦得真不錯,霞姐的字體寫的漂亮,宋體,隸書真是功夫,巧插報眼,花邊;就是老師們也是稱頌,有時還提供稿件。
最頭痛的是組織文娛活動,國慶節,五四青年節,全要組織各班節目匯演。雖說有文娛委員,但班上的節目,霞姐是最關鍵人物,任一民能不幫忙嗎?
當然,演出節目不是讓任一民當演員,而是國霞要讓他寫劇本。
當時四川的「收租院」泥塑正在京城展出,班干部們合計後,決定也想學著擺出展覽中的各式各樣人物,借此激發學生們的無產階級覺悟。而且是由一男一女在幕布旁大聲朗誦。
那是在班上的討論會上,這頂提議被一致通過。可讓誰寫朗誦的詞呢?
同學們無不把眼光逼向了主持會的霞姐。而霞姐卻把目光射向任一民。此時任一民卻趕緊把頭低下,恨不得地上有條縫,也要鑽進去。霞姐微微一笑,自信地走向前面講台上,大叫一聲「任一民」的名字,說︰
「任一民,抬起頭來,站起來,就讓你來寫劇本。同學們,行不行?」
任一民抬起頭來,想站不敢站,想坐不敢坐。只听同學們齊聲喊叫︰
「行!!!」
接著,任一民耳邊似乎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轟隆一聲,任一民臉紅地坐了下去,可是,他沒想到,身後的同學抽走了他的椅子,讓他一下子坐到地上。
同學們「嘩」地一聲大笑起來。一民轉身看看抽走自己的椅子的同學,狠狠瞪了一眼,想發火,又止住了,結果什麼也沒說。
事後,霞姐還狠狠地「罵」了他一頓,說他是膽小鬼,一點也不仗義。一民又能說什麼呢?因為四川的「收租院」泥塑展,他見也沒見過,怎麼寫呀?就憑老師的作文課上點評任一民的作文水平?
不過,霞姐還是相當仗義的,對班主任說了任一民家的困境,還說在城里自然博物館的「收租院」泥塑展覽,他沒去參觀過,如何讓他寫好啊!參加表演的同學參觀的人,也是相當少的等等,是否能拿出點班費來,讓他們能去看看,回來再進行創作和排練?
班主任答應了,還自已拿出錢來,讓她們參與活動的同學一起參觀四川的「收租院」泥塑展出。霞姐還特意給任一民帶來面包和肉腸。
為了班集體的榮譽感,任一民只好拼了。
周二下午,利用「自習」時間,在國霞的帶領下,任一民和十多個演員的同學,一起上自然博物館參觀了四川的「收租院」泥塑展。
這場展覽給任一民印象很深,愁眉不展的佃農背著勞動一年,辛苦得來的糧食,在地主老財的皮鞭下去交糧,大斗量,卻用小斗放給佃農們的殘虐剝削制度。讓所有參觀的同學們的心情不能平靜下來。他們義憤填膺在留言本上,慷慨激昂寫下︰牢記血淚仇,不忘階級苦的豪言壯語。
周五,回家,國霞和任一民一起對媽媽說,讓任一民上她家去住兩天,在她家寫劇本。媽媽答應了。
到國霞家,華燈初上。
晚飯後,國霞和任一民在書房,一邊討論劇情,人物安排,一邊記錄草稿。
桌子上還擺放著水果,糖水。國霞說任一民臉色不好看,有些蒼白,要好好補一補。
任一民卻龍飛鳳舞地記著要點,國霞邊說邊給他削水果,他也不時地答對著。
不知不覺進入了深夜,直到國霞的媽媽來喊了幾次,才休息。
當國霞欲走出屋時,突然回過頭來,抱著任一民的頭,在額頭上親了一下,說︰
「好好想想,我們會成功的!」
說完,轉身離去。
任一民呆呆地站著,用手模了下剛被親吻的額頭,覺得臉上有些發燒了。想著,想著,他又坐回到椅子上,決定開夜車,把稿子寫出來。
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開夜工啊!
夜是寂靜的,黑色的幕籠罩著大地,他趴在桌子上疾書著。
東方吐出魚肚白,他感受到有些疲憊不堪了,走到水池邊,用涼水擦洗了下臉,又繼續寫了下去。
不知不覺中,後來,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意朦朧了。
接著,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又落了下去……
當他再次掙開眼楮,已經是中午了。
霞姐看著那一摞稿子,一手用筆修改,一邊用手帕擦拭著眼淚。
其實霞姐那天也沒睡好覺,想著想著就迷糊過去了。但她沒有想到任一民會開夜工,把稿子寫了出來。
早起後,發現書房沒動靜,就讓弟弟喊一民吃早飯,才知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然後和弟弟一起抬著他,上了床,蓋好被子……
早飯後,她拿著那一摞草稿,邊看邊改錯別字,看著,想著,一幕幕感動的情節,讓她的淚禁不住地落了下來。
節目,真是大膽構思,愉快地創作,艱苦的排練,付出的心血總會有收獲。
五四青年節的演出,大獲成功。
不僅受到學校的表揚,區教育局的通令嘉獎,還把節目報進市里,在鄰校區匯報演出。
這件事讓霞姐的爸爸知道了,派人拿著公函找到學校,說「軍校本一家嘛」。讓周六、日在部隊的大禮堂演了三天。這一下,可把霞姐忙的不可開交。
那時的演員是相當辛苦的,除了給他們擺放些水果,飲用水外,什麼報酬也沒有,唯一取得的只是幾塊榮譽獎狀,回來,交給老師,成為班集體的榮譽。
任一民除了在學校時,看了那場演出外,別的時間,他沒有去參加,一則是任一民完成任務後,就不再參與了,是當初的約定。二則是因為他爸爸病倒了。
任一民的爸爸出國的時間不長,便被他的師兄弟們給送了回來,先是上醫院看病,然後約一個月後,送回了家,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據說醫院也沒查出什麼,只是腰部疼痛的厲害,醫生只開些止痛藥,讓先回家休息,然後再說。
任一民看到爸爸的傷,有些明白了,這是否是在老家護河堤時的舊傷?也說不定。于是,趕緊把外祖父找來,用中醫的方法診治。
外祖父說︰
「腰部疼痛,多是腎病引起,對男人來說,決不是小事,光止痛是不行的,必須要進行全面的調理。」
于是退休醫生的外祖父給出了張藥方,上面有雞頭米這味藥。而當地的藥鋪沒有。
咋辦呢?
任一民想起了初中學校後面的湖,曾在那里撈過,就問外祖父,是否行?。
外祖父說,采回來後,他要親自制,才能用。
至于怎麼制?任一民沒有管,還是先把東西搞回來,再說吧!于是決定,他再去一次,去搞雞頭米。
他心急火燎地跑到湖邊,下了水。可搞了半天,也沒搞到如意的,于是漸漸地向深處走去。只覺得大腿不知踫到什麼,被什麼咬了一口,鑽心地痛了一下,就過去了。他也沒把它當做一回事。
當他把搞好的雞頭放進袋子,往家走時,覺得頭昏沉沉的,腳步邁出的越發沉重。剛進家門,只覺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
家人忙把他抬上坑,問他是怎麼回事?
晃忽中,他搖頭說沒事兒,累了。可媽媽一模頭說︰
「不對,怎麼發燒啊?快,去叫你姥爺,看看。」
弟弟聞聲就向門外跑去。
外祖父一听,又急忙向一民家奔來。
老人家到了家,診脈,說受了風寒,發汗就好了。
媽媽趕緊燒水,搞了一大碗姜糖水,逼他喝下去,然後用被子蒙頭,讓任一民睡覺,說醒了就沒事了。
果然,第二天,任一民覺得輕松了好多,就又上課去了。可剛上完兩節課,身上燥熱,大汗淋灕。國霞一見,大吃一驚,忙找同學背一民上了醫務室,校醫給了幾片止痛片,就推托說,讓上醫院。
「上醫院?咱窮人家上得起醫院嗎?」
一民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讓霞姐帶他回家,他外祖父就是老中醫,從來沒上過醫院。
霞姐听後想也在理,想要上醫院也要上部隊的醫院,比城里的近,技術也強。有她在,沒有辦不成的事。
在國霞的指揮下,幾個同學讓任一民坐在自行車後面,有人推車,有人扶助任一民,把他送到了他外祖父的家。
外祖父又一次診治,詳詳細細地問了一民前後情況,讓把腿腳給他看,天啊!此時他的腿粗大了好多。外祖父一看就明白了,說是「橡皮腿」。
橡皮腿是下肢的淋巴管堵塞造成腿的腫脹,像大象的皮,或橡皮一樣,是由于絲蟲入皮膚而造成的病。
任一民患病的原因是湖中的蚊子叮的,叮時沒發現,入深水後,水涼,才剌激發痛的。西醫是沒法治的,中醫能用最簡簡單單的方法,治好。
外祖父讓外婆找來一把花椒,燒水。然後倒入水盆,讓一民自己擦洗。
還給開了付中藥,霞姐搶著上藥鋪買回來,才一毛多錢。外祖父又說給霞姐用法,然後讓霞姐送一民回家。
可是,國霞卻不相信一民的外祖父的醫術,說什麼也要送一民上醫院去看一下。她跑到一民家對面的郵政局內,跟她爸爸打電話說明了情況,讓爸爸找車來,送一民上部隊醫院去診治。
一會兒,一輛吉普車來了,兩個士兵下車,敲門,進屋,然後把任一民背到車上,外婆也無奈何地把一大包家用花椒交給霞,說實在不行,不妨試一試這個方法。國霞答應了,然後就跳上車,向醫院駛去。
然而,想不到的是一民的腿腳,在汽車上,就眼看著慢慢地粗大起來,國霞急壞了,一到醫院門口,就大叫著︰
「醫生,快來。」
而送她們來的車輛看完成任務後,就離開回營房了。
國霞的大聲喊叫,驚動了幾乎所有的外科大夫,全來了,看到一民如此情況,卻束手無策。誰也不知這病的由來和治療方法。除了右腿在越來越粗大,其他的檢查完全正常。而且醫院目前也沒有任何特效藥。
咋辦呢?霞急的團團轉,決定把一民拉回自己家去休養,試用一下外祖父的方法。于是她讓一民暫時在醫院的椅子上躺著,她想上外面的公共電話亭再給爸爸打電話,讓再來車把人接回家。巧合的是剛出醫院的門,踫見兩個當兵的,是上鎮里采購物品,見霞姐忙打招呼。
霞姐听說他們開汽車來的時候,高興地說︰
「快,快,把車開過來,先送我們一趟。」
當兵的沒說二話,就把車開來了,招呼他們上了車,任一民以為霞姐會指路往他家,想不到汽車一扭頭,直奔霞姐家,他發現忙說︰
「錯了,錯了,方向錯了。」
「什麼錯了?你們家你爸爸躺著,你也躺下,還讓你媽媽活不活?」
霞姐有些嬌羞地說。
是啊!家中兩個大男人倒下,非得把媽媽累壞不可。事已至此,任一民還能說什麼?
到家後,在霞的指揮下,眾人把一民抬進了國霞的家,放在了客廳的床上。
國霞急忙用燃氣煮沸花椒,然後,用毛巾沾著花椒水,在一民的右腿輕輕地擦洗,而眼中還充滿了淚水。
此後,每天中午,保姆幫任一民擦洗腿腳,煮外祖父開的中藥,清熱解毒,晚上,霞姐幫他擦洗。並按時服下苦苦的中藥湯。然後,他會出一身大汗,如水泡了一樣,國霞用毛巾一遍遍地給他擦洗,因為任一民的腿腳不能動彈,著實也讓國霞出了身熱汗。
開始,一民還不好意思,想自已來,霞姐說︰
「你叫了我這麼長時間的姐姐,幫你擦下藥,有什麼不行的?」
「是啊!姐姐,我的小姐姐,難道說,你真是我的小姐姐嗎?」
一民想著,不禁臉上有些發熱,心里撲通撲通地跳。
晚飯後,國霞給任一民補習功課,把詳詳細細的筆記給他看,還說要有不明白的問下她。這可是自她們相識以來,第一次國霞給任一民補課。
一民思忖著,無奈地搖頭,此時的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是一民從上學以來的第一場大病,也是唯一的一次,是在國霞的手下慢慢好起來的。外祖父的方法起到了關鍵作用。
七天,整整的一星期,任一民的腿腳終于康復了。每天國霞親自為他擦洗,喂他飯,喂他藥,還要給他換洗衣服。
早上,她上學時,把水和藥放在他眼前;然後保姆為他一天的三餐忙碌,傍晚,霞姐是他的全職護工,還要給他補習功課。而弟弟是他洗澡、搓身最好的助手。
國霞的媽媽也時而過來和一民聊聊天,為他解悶,對他講了好多國霞小時的故事。給他看她的相冊,講她淘氣,不知錯的倔強,讓任一民進一步了解國霞的性格、喜好、憎惡。其實也可看出來,國媽媽對他們也充滿了幸福的希望。
七天的相處,讓一民感受到家庭的溫馨、和諧、幸福;讓他對將來也充滿了信心。
每一天,霞姐全用縫紉機上的軟尺量一下他腿腳的粗細,當看到在第三天真的開始變細時,她高興地跳起來。緊緊地抱著床上的任一民,眼淚全掉了下來。
盡管任一民天天喝的是苦苦的藥水,但心里還是滿香甜的。
在國霞和家人的照顧下,任一民終于可以下地,慢騰騰地行走了。他也好高興啊,從心中感謝霞姐和她的家人。
這段期間,媽媽和弟妹們分別來看望過他,尤其是兩個媽媽在一起,聊天聊個沒完,幾乎把吃飯的事全忘了。
這一次一民被毒蚊叮咬事件,讓兩家人走的更近了,家人們也完全由著讓任一民和國霞繼續走下去,至于以後是否會仍然好好的相處下去,似乎並不重要,那還要看兩人的緣分啦!
這一點,兩個人也是知道的,珍惜現在,夢想明天也是她們盼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