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愛之痛離家轉校
愛是從彼此欣賞開始,而我們都在理智地控制與回避著一些什麼
——《愛之痛》
真的沒有老師來看望病中的任一民嗎?當然不是。
如同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發展過程一樣,幾個學生中午返回學校,把任一民老師的情況傳播開來後,全校師生都轟動了。
首先是數學教研組的幾位老師,飯也沒吃,就帶著鮮花和禮品趕來了,接著別的教研室老師和代表,學生們。
一撥一撥人的到來,讓國霞應接不暇了,氣的她直翻白眼。任一民暗自笑著,誰讓你剛才說沒人來看望他的?
當然,來看望任一民的多不會久坐,只是客套一番就是了。任一民讓自己班的班長——王剛同學上自己的辦公桌上,拿早準備就緒的教案,按照上面的進程分別寫在一班和二班的黑板上,初中年級也讓他交待如此做,因為他知道,自己一病,學校一時是難以找到新老師代課的,學生要學會自立。
王剛點頭答應,並讓任老師放心,安心把身體恢復好。他們熱切地盼著他能早日回校。
傍晚時分,兩個孩子被幼兒園老師送來了,顯然,這是國局長吩咐的。
當他們發現爸爸躺在床上,還在輸液時,一下子撲到任一民身上,叫喊︰
「爸爸,你怎麼了?」
「爸爸,你好點了嗎?」
兩個孩子把任一民叫喚的熱淚盈眶,分別用手撫模著兩個孩子的頭,沒有說話。他怕一說話,淚水就會滾落下來。
國霞送走幼兒園老師,返回病房,說︰
「你不為你自己考慮,是不是也要為孩子們想想啊?咱們不教書了不行嗎?」
任一民有氣無力地說︰
「國局長,我病好了再說,行嗎?」
「好,這可是你說的,病好了咱們再談。」
「你把孩子帶回家吧,別讓他們來醫院了。我一個人能行的。」
國霞點點頭說︰
「行,任老師,今晚上,你要小心,不要再出事啊,早上,我听辦公室小李說,你被急救中心拉走了,以為你」
任一民揮揮手,示意讓她們快走,她看一民煩了,說︰
「我們走,真不想管你的破事!來,任芳,任鵬,跟媽媽回家嘍!」
兩個孩子依依不舍地,出門時,還用小手擺動著說︰
「爸爸,再見!」
「爸爸,再見!明天,我再來看你。」
國霞帶著孩子們走了,任一民躺在床上,在慶幸著,也許這場病能轉變兩個人的關系,從瀕臨危險期轉向好一點?會嗎?他不知道。
想著,想著,他在迷糊中睡著了。
一周後,任一民出院了。當然,是國霞用小汽車接回家的,依照醫生的吩咐,不僅要按時吃藥,還須進行保健性的活動,慢慢地恢復腸胃的吸收能力,嚴格禁止煙、酒;不能做劇烈活動等等。
任一民的這場病,確實緩解了兩人的緊張狀態,國霞沒有再提他工作的問題,任一民也休息在家,除了早晨的一些做操、散步以外,也幫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但孩子的接送,他再也不用管了。由國霞早送晚接。
讓任一民高興的是他病倒後,三個班的學生,在沒有老師的情況下,依照任一民的教案進度,沒有一點耽擱。期末考試,三個班的成績全不錯,尤其是高三的兩個班,在全市統一考試中,前十名學生他們佔了七人。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啊!
當學生來向任一民匯報情況時,他也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正是這個成績,讓張校長喜上眉梢,大力宣傳她是如何指導任一民老師講課的。然而,除了教育局外,又有多少人相信呢?
正是因為這場考試,師範大學附屬中學認為丟了臉面,向教育局提出借調任一民的要求。並考慮到任一民家會比較遠,給他騰出一間大房子,任他來去自由的條件。
張校長可不同意了,任一民要是走了,她的支柱就倒了,說什麼也不同意放人,還說,本學校也有房子讓任一民居住。
經教育局調解,由附屬中學的兩名一級教師換任一民上附屬中學任教。而這一切的交換,任一民還被蒙在鼓里。
教育局為了鼓勵任一民的工作,在全市的教育表彰會上,頒發給他「優秀教育工作者」的獎狀,並提高一級工資。以示鼓勵。
任一民因為身體健康原因,並沒有參加表彰會,是由剛改調為附屬中學校長李明水持獎狀來到家里的。
李明水校長的到來,任一民非常清楚目的是什麼?能不能用榮譽稱號來換取國霞的同意,他不敢說,只希望國霞能給李校長個面子,讓他能上附屬中學教書。
但可惜的是國霞和李校長當時並不認識,他能行嗎?任一民用手指了下屋內,國局長正在陪孩子畫畫。
李校長點點頭,只听任一民大聲說︰
「呵呵,李主任來啦!」
「我現在是附中校長啦!」
「噢,李哥成附中大校長啦!里面請!」
任一民請李校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任一民端來了茶水,隨後走到國霞屋內,說︰
「附中李校長來了,是商量任萌上學的事的。」
「找我?任萌上學?什麼時候的事?」
「你那天說,要把任萌接來上學,讓你爸爸、媽媽好好休息下嘛,怎麼忘了?我找學長說了下這事,今天,人家來了,不得你來定啊?」
「噢,好,我去,你看著這兩孩子繼續畫畫。」
「好,我來看孩子畫畫,你去說,對我學長客氣點,你知道,當初我上大學時,他爸對我相當好的。」
「行了,你去吧,別煩我!」
國霞生氣地甩手,走進客廳,見李校長正在喝茶,看到國霞進來,忙站起來說︰
「您好?國局長。」
「你認識我?」
「呵呵,我爸爸是李明遠教授,是一民的老師,來往比較多,我爸爸去世後,我還和一民在一間辦公室呆過,對您的大名,久仰啊!」
「噢,請坐,听一民說,您是來找我的,有什麼事嗎?」
「呵呵,國局長,听一民說,他工作的事必須您點頭才行,所以,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您別生氣!」
國霞點點頭,說︰
「您說吧!沒事的,我正想讓他調出學校這個門呢!」
其實國霞心中對任一民氣的早咬牙切齒了,心想︰「你小子,你工作的事推我頭上,還說是任萌上學的事,等人走了,再和你算賬。」
李校長滿臉堆笑說︰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學校用兩個優秀老師,把任一民換調到我們學校,您知道,我們學校的條件是全市最好的,因離您家比較遠一些,我們特為一民準備了一間比較大的房子,讓他能得以適當休息,我們計劃只讓他教兩個高三年級的班,不再兩頭趴課。他的工資上調一級,不知,您有什麼意見?」
「噢,原來是這樣,任一民說什麼?」
「他不敢表態,說由你說了算,讓他去就去,不讓,他就不去。噢,對了,局里開的表彰會,頒發任一民的獎狀和獎金,請您收好。」
說著,李校長把獎項放在國霞面前,她撇了一眼,沒有動。說︰
「給他這些,說明他干的不錯嘛!」
「他現在的名聲可大了,我們很是佩服他的。」
「這樣吧,李校長,您知道,任一民的身體情況不是太好,我們商量一下再說,行嗎?」
「國局長,任一民被認為是數學的天才老師,您要支持他的工作啊!」
「當然了,李校長,我從他上小學時,就認識他了,對他什麼情況不了解,要不然,我還不嫁給他呢!我之所以管這件事,也是為他身體著想,一旦再發病,不僅耽擱我的工作,也會給學校帶來麻煩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對,您說的對,我們也是這麼考慮的。謝謝您,我告辭了,有時間再來。」
「您不再坐一會兒,我讓他過來。」
「不啦,我還有點別的事,先走了。你們忙吧!」
李校長告辭出來,回望了一下任家,自言自語道︰
「好厲害的女人,這任一民也真受得了?」
當時,他並不知道,在他剛邁出大門,國霞氣呼呼地沖進她的房間,對任一民大聲吼叫著︰
「任一民,你出來!」
嚇的任一民安撫了下孩子們繼續畫畫,跟隨她出屋子,進客廳,听國霞的訓斥。
「你的工作讓人家找我,什麼意思?你不是說是任萌上學的事嗎?那有啊?你敢騙我?還反天了!」
說著,就舉手拍了任一民身上一下,任一民動也沒敢動。國霞繼續說︰
「你說話啊,怎麼啞巴了?」
任一民不得不說︰
「讓你說了算,也是我不對,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工作啊?」
「你說你能做什麼工作?什麼都不會,你不覺得丟人嗎?」
「我怎麼又丟人了?」
「教書匠,不丟人嗎?」
「教書匠有什麼丟人的?誰不是讓教書匠教出來的?」
「你」
「國霞同志,自從你當上局長後,我發現你變的太大了,你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現在我也被你瞧不起了,你說,你想要什麼?我們平靜地生活在一起,多不容易,這樣生活下去,不行嗎?」
「一民啊,你的天份是比我強好多的人,我現在都當局長了,你怎麼就沒些長進呢?我是為你著急啊!你說,你教書這麼辛苦,讓人把你送醫院去,你知我有多耽心嗎?你為我想過嗎?人家別人出入成雙成對的,我只有一個人應承那些場面,你說,我怎麼想?我敢對人家說,我男人是個窮教書的?讓人家也瞧不起?」
「你是不是嫌我窮?要和我分開啊?」
「我是嫌你不長進,嫌你沒出息!我再問你,你的黨藉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煩!」
「你煩也必須要解決,不入黨,在這社會有立足之地嗎?」
「入黨,就有立足之地啦?*不是又下台了嗎?」
「那是他右傾,搞機會主義,要不,能下台嗎?」
「算了,我不跟你說這些,我覺得他沒犯什麼錯誤,是有人存心整治他。就如當年整治我一樣。我不懂什麼右傾不右傾的,他整治國家經濟,就沒錯!當年大躍進,你不知死了多少人?三面紅旗再萬萬歲,中國就亡國了!」
「你怎麼這麼反動啊?」
「說真話、實話就是反動?什麼邏輯?」
「我告訴你,你以後不許再這麼說一個字,要坐牢的。」
「國霞啊,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累啊!都快崩潰了,你要看不上我了,就分開吧!行不行?你找個和你般配的人在一起生活,好不好?」
「你和我分開,孩子怎麼辦?」
「你說咋辦就咋辦?行了吧?」
「好,明天你就滾出這個家吧!不把黨藉解決了,不能搞個一官半職的,你就別來見我和孩子。听見沒有?」
「你真想逼死我啊?我對這些沒什麼興趣。」
第二天,在國霞的威逼下,任一民背起行李,邁出了家門。
任一民的離家出走,讓國霞又開始懊悔不已,本來是想向他道歉,想不到見面卻是爭吵,她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脾氣變得如此暴躁起來,動不動就用分開為由來威脅他,她想不通,真的讓她想不通。她感到自己心情是貪婪的,她所盼望的一切,任一民全不能給她,所以讓自己的心情變化的越來越糟,而自己又需要什麼呢?
對于任一民的人品,她是絕對相信的,他的能力也確要比自己強好多,這一點,她也是承認的,但自己的內心就是不滿足,想來想去,她發現還是自己錯了。任一民是她最愛的男人,他願意做老師,就讓他做他的老師,又有什麼不好?他只要沒有忘記自己,忘記孩子們,不就行了嗎?為什麼對他頤指氣使呢?
她明白了,原來是自己把工作中的氣勢帶回家里來了,天啊!自己在工作單位是強勢的,她說一句話,立即就有人馬上去辦,在家中,她也如此對待自己的男人,唉!她用錯了地方啊!她錯了,這一下讓她徹頭徹尾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來源了。
怎麼辦?
只有一條路,趕快把任一民找回來,好好地對他說對不起,要心意誠懇地真正道歉,否則,兩個人的關系,真的要破裂啊!
想到這里,她立即站起來,向門外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