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桃園情為菊譜歌
該來的，都來了，那些難得來到面前的，那些在面前稍稍停留的，那些停留時，一起唱歌，一起送走落莫的，猶如一季的花開，短暫的綻放後，艷過，便歸冷寂，漸漸地，不見了當初的容顏。
——《笑顏》
任一民病後，他的工作當天就有人接替，不過，卻改為兩個人來負責，以免工作量太重，再傷人。對于任一民前段時間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評價，對于其生活方面，因為有相當部分的藥品不在醫保報銷範圍，要給予補助，不要讓他家的生活再受到影響。並安排在適當時間，前往療養，確保他的身體健康，盡早恢復。
當老社長拿著生活補助金又一次敲響任一民的家門，發現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任芳正在小心翼翼地給他喂飯。于是就隨著給他開門的國霞進了另一間屋子。
國霞忙招呼老社長坐下，並端上一杯茶來。看到任一民的樣子，老社長心中難過的要掉淚，用手抹了抹眼楮，把紅包交給國霞說︰
「這是單位領導班子會議上決定的，給他的藥費補助金，我直接到財務支取了，你收好吧！唉，他怎麼偏要在這時候病啊，再晚幾個月，我就退了，黨委早就想把他再提上來，接我的班的，唉！多好的同志啊，他太能干了……」
「社長，他沒那福氣，這次幸虧發現的早，真要再呆幾個月，恐怕他也難說了……」
「唉，說什麼，現在也晚了……」
「是啊，我認識他幾十年了，就是個勞碌命，不認也不行。謝謝您老對他這些年來的關照……」
「唉，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如他一樣才干的，而且盡其所用者，確確實實不多啊！」
「你老，太夸獎他了……」
老社長點著頭說︰
「不是我要夸獎他，社里那一個人能和他比，好了，我去看看他吧，飯吃完了吧？」
「差不多了吧！」
兩人說著，走進任一民的房間，看任芳正在為任一民擦拭嘴巴，任一民看到社長，忙招呼讓他坐下，社長上前阻止著說︰
「你別動了，身體好點了嗎？」
任一民搖搖頭說︰
「不知怎麼回事？渾身疼痛，別扭極了，你老怎麼來啦？」
「你病了，我能不來嗎？你可是社里的支拄啊！大家都想來探望你，盼望你早些恢復，再去揮斥方遒啊！」
「社長，真對不起，我……」
「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把病養好，不要再想別的……」
……
老社長走出任一民的家門，回頭看了看這幢樓房，二十年前，那個神采奕奕的小伙子的身影又浮現眼前，在指揮著一群建築工人不停地忙碌著……
如今，還是那個小伙子，正躺在床上，讓自己的女兒照顧著喂飯……
世事變遷啊，他感到眼楮有些模糊，難道說自己也傷起心來了？呵呵，自己不也是如今雙鬢白發了嗎？……
飯後的任一民感到渾身疼痛，讓國霞來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國霞掀起任一民後背的衣服，驚駭地發現，他的後背上的表皮正在一塊塊地迸裂……
她輕輕地用手一模，一片皮屑就落了下來，那個地方就露出一片薪新的表皮來，她驚奇地叫起來︰
「一民，你要月兌胎換骨了啊！」
「啊，不會吧？又疼又癢，幫我撓一下，快。」
皮屑隨著國霞的手輕輕飄落，一會兒，床單上就是一片白白的碎屑，她讓任一民騰開地方，換了床單，把舊床單兜走了。心中暗嘆息，一民在「受罪」啊！
……
任一民回家休養半個月後，為了讓任芳最後完成學業，讓任萌送她到機場，飛往上海繼續畢業論文的答辯。家中只剩下國霞照顧任一民了，盡管任萌也不時地前來，但國霞仍感到有些勞累。
任一民看在眼里，疼愛在心里，讓她請個家政工，她又不想讓別人來打擾現在的平靜生活，只是盼望著任芳能早日歸來，並且設想，在任一民身體恢復前，暫時先不讓她找工作。當她把這個想法對一民說時，不料卻遭到他的強烈抗議，說不能因為他而耽擱了孩子……
就在任芳走後的幾天里，單位把任一民送到遠郊區的一個療養院，並讓國霞同行，那里可是桃花盛開的地方。
療養院北邊不遠處有連亙不斷的燕山山脈，各種果樹雜植其間，連接著一片廣袤的桃花園，山泉水清澈透底，在山澗間婉轉唱著泉水叮咚的歌謠，開放的桃花滿目清香，散發著誘人的氣味，讓人胸月復暢快，倍感清雅，迷亂……
在療養院山清水秀的地方，有醫護人員的照顧，飲食的豐富，確確實實讓任一民的身體得到了極大的恢復。
任一民開始慢慢下床，行走，每天早餐後，在國霞的陪同下，向院落外面的桃花林里走，從50步開始，一點點的延長……
除了定時的吃藥，他們上下午各一次行走，再回療養院做理療，生活規律顯得優閑起來，他的臉色從蒼白漸趨轉向正常，紅潤，紅光滿面……
恬靜的夜，遠離了城市喧囂的熱鬧，四周的一切也歸于平靜。
窗外有風輕輕拂過，捎來一縷花香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著幾許芬芳，氤氳出一種溫馨的氣氛。柔柔的月掛在淡青的夜暮上空，泛著水樣的黃暈。
療養院的晚上，已有些微微的涼意，此時，深夜如水的月光悄然瀉落在陽台上，灑滿了一地的清輝。
那盞發著霧樣光輝的燈，孤立于樓下甬道旁。他臨窗而立，思緒游離在這婉約的夜色中無垠的伸展，有一支悠揚的曲自任一民心底流出，在耳邊低吟淺唱。
「月光如水水如天，獨立小樓思悄然」，如此美麗的景致好多天沒見了，忽有鮮明的印象，感覺自己的柔情，正慢慢綻開，燦燦地，融入到這月色中，在秋夜的細風里招搖。
星空無語月如霜，月光給他披上了一層銀裳，隱約間感觸到了一種頓悟，好像這一生，已經歷過的漫長歲月，一步步、一程程，所有的生命之光都在這短暫的安逸中停留，心剎那時靜得出奇，只有月色橫斜的清淺，片片飄落。
「人生如白駒過隙，只是忽然而已，煙花盛開，我們離去」。
沒有不落的圓月，正如沒有不落的花期，他知道，美麗總是轉瞬就會終結，可他仍然願意相信，瞬間便是永恆，心之曲也應有暗香盈袖。
靜夜如詩明月如畫，在這樣一個明媚的月夜，時光緩緩的流向天際，靜靜的心中溢滿了柔情，行行文字在指尖的鍵盤下跳舞，不作任何的雕飾。
夜中的寧靜，傳來萬千燈火下的歡聲笑語，也傳感著漸趨漸近的轟隆的雷聲，接著，盼望圓月照人間的願望落了空，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敲打下來……
除了雨打沙灘萬點坑，萬木蕭瑟舞秋風，仍是那隆隆的雷聲，伴隨著風的舞，揮虐在夢中的仲秋之夜。
央視傳來海上升明月的情景，裟裟的舞姿隨著「為你寫詩」的歌，在浪花翻動的海邊揚帆，鼓被敲的山響，帶起的水花揚起了人們的希望，也引起國霞和任一民的共鳴，如果自己也能在一處海邊生活下來，那該是多幸福的事情啊！人生不停地腳步不正在似水流年中永生？國霞依偎著他，開窗賞著秋月，說︰
「一民，你邁出生命的關口，不要灰心，我們也可以做到在海邊定居，看霞光飛渡，海浪翻花，過上那悠閑自在生活的？」」
「生命關口？是啊！」
任一民不禁月兌口而出，幾個月前的自己不正是在醫院里對自己實施搶救生命嗎？那也是個不眠之夜啊！汩汩的鹽水注入虛月兌的身體，妻子、孩子在暗暗流淚，醫生告訴她們︰
「手術的成活率最多50%，成功了，最多能活9年，否則，時時處于危險之中……」
那一刻，他是清醒著還是渾濁著，已記不清了，生命業已成了他最大的渴望。
幾個月下來，他不僅扔下了拐杖，而且能步行五，六公里而不歇了。
任一民身體的驚奇變化，讓國霞相當高興，她沒有想到，任一民的體質會發生這樣的變化，發現任一民在術後，全身上下月兌落了一層皮膚後，居然變的年輕了。
她在日記里這樣寫道︰
「有一種愛的美麗，那怕無人來賞，在孤獨佔領的天地間，冷暖唯吾品嘗，就算誰也不能體諒。只有心中的約定，心懷期待地行在路上，堅守著唯一的主題，讓快樂成為不變的心語，謝絕繁華，心無波瀾，任何喧囂都不能觸及內心分毫。就是幸福。
一民啊，把你珍藏在心里，繼續溫暖著你心中的思路，將我的溫馨化作那悠揚的琴聲，待你回望。曾幾何時，夢無牽掛，又曾幾何時，我們的生命薄如蟬翼。
我體會到你對我的愛戀涌入了我的心池，原來竟如此厚重，如此炙熱。幾次推窗放飛，又幾次悄然縈回。把愛情從紙上的字里行間里拽出來再拋出去，一任微風吹拂著你的臉面。
風過雖無痕，我的心卻實實在在的感受著你那份淡淡的愛情，所帶來的淡淡的幸福。多想給你一方心靈的淨土，讓你無煩無憂安享生活中的平淡；多想給你一個溫暖的家，滄桑中，溫暖你疲憊孤單的身心；多想給你，我最深情的擁抱，讓你的心被溫柔盈滿。
不管歲月如何變換，世事如何艱難，我只想與你滄桑與共，風雨同舟，守候這一世的苦樂年華。輕輕擁抱一下回憶里的溫暖，輕輕地凝視你，幾乎凋謝的溫柔，讓我情不自禁微笑，從容。愛過方知心痛，醉過才知酒濃。關于對你的愛，我要永遠的記憶，好好的收藏。
只要今後的我們幸福，就要努力去維護。讓你的笑容，年年為我展現，讓你笑靨綻放，我的心以怦然，若干年後，仍能感受到你就在我身邊。陽光下，眯起雙眼，會記起這里美好的瞬間，會心一笑。回憶起我們的彼此間的思念，照顧，值了。
你給予我的這一種愛的情懷，就是要我把你悄然摟入懷中，寂靜中展現你淡而雅的心跡，清新如竹，天地空曠，明月靜朗。盡管你的世界就在我的世界里，心靈與心靈的相守相望，還是願意躺在你的懷里，聞到你的氣息，讓我的眼神落你的身上，經受這樣親近的距離。才能感受得到。
所以，愛情無須念念不忘，就像泛著香氣的陽光，隨時照亮那一束被藤蔓掩住的惆悵。愛的美麗，與愛同行，如同一陣風卷起落葉，襲來陣陣暖意，讓我們拖著疲憊的步子，踏進桃園，微軟的風在高風中盤旋。朗月高掛星空，透射著皎潔的月光，那樣地明靜，那樣地清涼，沐浴月光的洗禮，靜靜地享受大自然的恩賜。這就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讓我靜靜的愛你，讓我的眼眸穿透幽寒深邃的蒼穹，與你相黏相連，圓我們今世的情緣。讓我靜靜的愛你，在每一個日出東方，每一個日暮西斜，愛你，在每一寸時光的綿延里，
在歲月無盡的輪回中。
現在的我，終于明白，愛的最高境界是經得起平淡的流年。是與你滄桑與共，風雨同舟，守候這一世的苦樂年華。
愛情不是一定要芬芳燦爛，傾國傾城，而如我們，懷抱篤定的誓言，獨自品味相濡以沫的依靠，用輕盈的詩意為心療傷。
我們的愛情，淡定從容，即使漫漫長夜，災難跟隨，剛毅的性情卻依然綻放一份情深意長，不懼風霜，不畏嚴寒，堅強的意志獨自承擔。讓心花搖曳的默契獨自暗香。
所以，愛情不要多麼的矜持冷傲，而是義無反顧，不畏艱辛的一如既往，執著在心的守望。」
當她欣賞自己的文字，輕輕地讀出聲來，讓任一民眼巴巴地看著她，悄然無聲走到她的身後，大聲朗讀起來︰
「所以，愛情不要多麼的矜持冷傲，而是義無反顧，不畏艱辛的一如既往，執著在心的守望。哈哈，不錯！進步不小啊！親……」
「敢偷看我的秘密，膽子不小啊？」
說著，她轉身就向一民擰去，嚇唬的一民連忙後撤，說︰
「我只說義無反顧，不畏艱辛的一如既往，執著在心的守望，沒說別的。」
「你還說……」
想不到電話鈴聲響起來，原來任芳和姐姐一家人前來探訪了。他倆停止了打鬧，滿面春風地出房門迎接女兒去了。
在療養院的大廳里，女兒們看到爸爸能走出門來，外孫睜大眼楮，不敢相信，姥爺的臉色變化的和自己鮮女敕的近乎一樣了，好似從形象上變了一個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真的「返老還童」了？國霞和任芳也不明所以，任芳說︰
「爸爸的皮膚真讓人羨慕」。
「什麼呀？」
國霞不明白任芳為什麼如此說，因為她一直跟在一民身邊，熟視無睹。任萌笑著說︰
「這一切全是腦垂體分泌造成的假象，舊的皮膚細胞死亡，新的皮膚細胞誕生，是正常的新陳代謝。」
這才讓國霞點頭說︰
哦，壞事變好事啦！」
媽媽，你熟視無睹啊！」
「什麼熟視無睹？我天天看他，多少年來，沒變一點。任芳，你畢業啦？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說給我們一聲。」
「媽媽，昨晚我才到家的，今天就約姐姐一家來看你們了，還生氣啊？」
「我才不信，你是來看我的，是不是又想你爸爸啦？」
「媽媽——您咋這樣呢？」
「好啦！我不說啦，一會兒，你對你爸爸說好了。」
國霞說著，用眼瞟了一眼任一民說道。此時，發現任一民牽著外孫，後面跟隨著女婿，早走進內院，去房間啦！
「走，回房間再說！」
然後，拉著自己的小女兒，一起向自己的住房走去。
在屋內，任萌告訴任一民一個令他痛徹心扉的消息︰常叔叔因病去世了。
聞听此訊，任一民緊閉雙眼，腦海里浮現出他和常叔叔一次次會面的情景，他身體搖晃著，心中痛苦不堪，幸好有任萌扶助他，真怕他倒下去，只見此時的任一民並沒跌倒，只是從眼角處，流下了兩行熱淚。
當他得知，任萌代表全家去參加了追悼會，並給他捎來常嬸嬸的問候信件，他的心才算平緩了下來。
人生來來去去，如同做了一場大夢，猶如近幾天來的心神不寧中的夢境，他手執信件，淚珠如雨，一閉上眼，夢境又浮現在眼前一樣︰
春來了，花開了，蝶飛蝶舞。
蝴蝶，這美麗的精靈，翻飛于花叢之中，比花朵更美麗，比花香更醉人。
是花的魂，是風的心。
花落了，風冷了，蝴蝶的翅化作風中的塵，隨風去了。
一叢明亮的菊開在秋陽里。
黃巢說︰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一處開。」
為什麼要與*一起開放呢？就為了一只蝶，為一只蝶能飛舞于*的枝頭之上。*寂寞，無蝶來伴。詩人為*少了一只蝶而傷心，也為蝶看不到美麗的*而遺憾。
一只蝴蝶無力承受秋寒，無法和菊相伴共舞，那麼就讓*在春天里和桃花一起開放吧。
可惜的是，詩人沒能做成青帝。
蝴蝶去了，*開了。
風冷，雨寒。
花的魂去了，*太寂寞了。
任一民想起了在常叔叔家的小花園中看到的*，常叔叔躬耕，剪枝的身影，還是那麼清晰、可見。記得他曾站起身來，對一民背誦的那首詩︰
「莫道不*，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那是著名女詞人李清照的作品啊！可卻眼看著*讓一個常叔叔失了魂般地陶醉。他說︰
「在淒冷的黃昏里，*輕薄的衣袖在西風里飛舞著，一把瘦骨，使它看起來是那麼地憔悴和灰暗。它十分美麗，只是那雙憂傷的眸子在張合之間動人心魄。它好像生來就是附著花魂的，舉手投足之間有著蝶的飄逸，菊的風骨。它的美只屬于千古風雨中，不曾倒下的唯一的英雄，不絕色而絕俗的一位現代奇女子。
要說比花瘦的那獨傲秋風的枝葉，擺舞迎來送往的不正是那一只蝴蝶？想來它前生也必是蝶，今生投身為人專門來陪著*的。它失去了前生的翅膀，再也飛不起來。
不過，它用兩只手學會了蕩秋千，學會了拈花輕嗅，學會了擁抱，學會了用花徑來演繹今生的歡喜與悲愁。它有時會在寂寞里懷念今生不曾有過的翅膀，懷念那些只有在春天里才會開放的花朵。懷念之後它就變化成*，想起和它一起在花陰下賞菊飲酒寫詞的那個人。于是它釋然，她無悔。」
蝶兒啊，一生都在為花，花開了，蝶來了；花飄了，蝶舞了；舞累了，終于等不到最後一瓣花，最後一縷香，它從一枝即將凋零的花上飄然而落，翅兒上虹一樣的色彩消褪了，化作透明狀，大地用顫抖無形的手掌將它接住，它瑟瑟地抖了一下，突然碎裂，成為風中的塵，永遠地飄走了。
*的枝條也是，雖然它活得比那朵*更長久一些，可是它終究還是一只孤單的蝶，最終未能降落于一朵花上抱蕊而亡，它在一個有花抑或無花的季節里成了塵。
任一民似乎明白了為什麼一只蝶要先于*而死去，如果它不死，它會多麼地孤單啊。如果它不死，它在瑟瑟的秋風里將如何淒苦地捱過夜晚和寒霜呢。它先于菊而去，是多麼地明智啊。為愛守候的日子有多麼地難奈，只有當事者知道啊！
一只蝴蝶必須在一朵*盛開之前死去，一個痴情人也必須在一段情愛失去之後獨守淒苦。為蝶為人原都是如此美麗而又不幸啊。他的耕耘原來是在維護自己的愛情的心境，這樣的示範效應確確實實讓任一民慚愧。人如花，心似蝶，誰能逃得過去？
他想起了國霞為了愛的獨守，他為了愛在太行山上的仰天大笑，那時候的她與他不是都在為了她們之間的情愛獨守？時事蒼桑啊！人世間有什麼比情愛更加輝煌，燦爛的呢？
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梁山泊與祝英台要同化蝴蝶，雙飛雙去。蝴蝶，他們原都相信自己的前生是蝴蝶，此生為一段情而來，也將帶著這一段情歸去。不能和愛人相守到老相伴到死，那麼就讓我們一起化作蝴蝶吧，而梁山泊與祝英台原不過是一個夢想。誰真能化蝶呢？誰的一生真能與蝶與花有關呢？
蝶與花，原不過都是夢想，既不是前生也不會是來生。或說前生的翅膀，今生已為你折斷，但一切已與蝴蝶無關，與花無關，或能與一個人有關，或能與一個情字有關，與一縷哀愁有關，如此，也就足夠了。
是的，如此已足夠了，不能化蝶，就把今生相伴的情義記在心中吧，一個人一生總要將自己記憶一次呵。
如紅樓夢里的林黛玉，在一個飛花的春里，獨自悄悄地葬起落花，就這樣連同一生的情都埋了下去。或如眼前路邊上的野*，在西風里，為伊消得人憔悴，終也是把自己葬在一種懷念里，抱守塵世的情，直到生命消失的那一天。
「春花已開盡，菊蕊獨盈枝。」
秋去冬來，陽光爍爍，金風送爽，正是*爭妍之時，在這「碧雲天，黃花地」的初冬時節，倘若你徘徊在*叢中佇目細賞，那黃的、白的、紫的、黑的、粉的……
千姿百態，爭奇斗艷，真是一種享受。
對于*，任一民也是持有一種偏愛之情，這不僅因為任鵬和任芳是秋天出生的，似乎對秋天的景色如黃色的稻谷、火紅的楓樹、藍藍的天空、淡淡的菊香等等，有著愛屋及烏的特殊感情，更重要的是因為*它那種飄若浮雲的獨特風姿，以及它那「凌霜留晚節，殿歲奪春花」的可貴風格。
所以每年的秋菊展覽，自己如有空，和常叔叔一樣，去光臨，因為利用工作余瑕，從容地欣賞自己的心愛之物，其實也是對自己精神生活的一種陶冶。
每看*，他總是沉靜在一種「入靜」的感情之中，這感情是朦朧的，卻又是清晰的，言無盡也意無窮。
他愛*，愛它樸實無華的氣質和品德。*不像月季那樣應月而開，時開時謝，而是「開花獨自遲」，它沒有牡丹那樣天資富貴，卻有高風亮節。
當百花凋零的寒霜季節，唯有它在秋風中婷婷玉立，表現出「我花開後百花殺」的風格。*沒有桃花的*，芍藥的艷俗，它的顏色紅的深沉，黃的典雅，白的神聖。它也少牡丹之霸氣，無梅花之傲氣，同紅葉凌霜，與青松為伍。
*如志士，如常叔叔，過時仍有余香，散落在任一民身上，在思念中促他奮進。
*，它在秋風中送來淡淡的清香，它于人間求甚少，泥盆素土，幾杯清水尚足矣！堂堂正正，千古高風。它的這些高貴的氣質和品德，不正是值得自己很好地學習嗎！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是否想一想*的品格，是否學一學*的精神，時刻保持著自己應該有的自尊、自重、自律的意識，做到「凌霜留晚節，清如玉壺冰」，堅持一身正氣，守住聖潔靈魂，用自己的智慧去支配，用正氣去戰勝世間污塵，用職業道德去支撐自己做人的人格尊嚴，「形象重于生命」，常叔叔就是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譜寫了一曲人生不斷努力的歌，讓人們永遠懷念他，當然，這股精神也在鼓勵著任一民，應當成為他從事新聞工作堅定不移、忠貞不渝的信念！
「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自己不要流連在*的海洋之中，要實實在在地學習*的精神，做到與人相處，少些霸氣，少些傲氣，多些樸實，多些神聖；對待物欲，坦蕩無邪，潔身自好，超越自我，靜來潔去，心若鐵石，氣若風雲，像*那樣把自己有限的生命無私無畏地奉獻給人間。這才是正道。任一民想起他為朋友們題的詩句︰
「紫蕊東蘺下，陶翁賞花前。人生淡如菊，飲馬見南山。清香聞故里，壽客百里川。平生無愁至，冬寒花無前。殘枝多敗葉，唯我紫甲穿。伴梅舞風雪，金鉤指蒼天。何時舉鈷酒，酬醉階台前。笑迎風中客，斜陽霞滿天。」
又有︰
「赤橙黃綠青蘭紫，最是金菊艷繽紛。獨挑蕊枝向天笑，不愧陶令東蘺人。」
「萬紫千古不變情，獨飲風雪更崢嶸。壽客花開游人織，緣是六如後來翁。」
這里說的陶翁，六如居士不正是常叔叔所追逐的情感？
任一民夢醒了，對人生的看法更加堅定了，真有些「大夢方醒，群疑盡釋，欣感無已」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