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鮮紅的液體一滴一滴的注入小寶的體內,看著小寶的臉色漸漸地紅潤了起來,每每這個時候,這樣的場景都會給我一種錯覺。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安慰自己,小寶也許就從這一刻徹底的好起來恢復他的活力。小寶再也不會靠著每月一次的輸血來延續他的生命。
然而每一次,醫生的話又把我一次次的拽回無情的現實。
「醫生,我兒子的情況怎麼樣,這段時間我感覺他身體還算不錯。」趁著小寶輸血,我走進醫生的辦公室去詢問他的情況。
我多麼期望醫生能夠給我一個我期許的答案。
「你指的不錯是那些情況?」醫生說。
「我覺得他的活力比以前好了,飯吃的也多了,沒有以前那麼愛睡覺了。醫生,你說這是不是病情好轉的一種跡象?」
「你說的這些只是一種表面現象,這只能證明我們的治療起到了輔助性的效果,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只是治標不治本。」醫生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熄了我的心。
「那您的意思是?」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要想完全治好這種病,只能骨髓移植。」
「真的只能這樣麼?」我抱著最後的期望祈求的望著醫生,我希望從他的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是的,只能這樣,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到那個能夠跟你兒子配對成功的骨髓。」
等,又是等。這一句話醫生跟我說了很多次,幾乎說了整整一年,每一次來醫院醫生都是給我同樣的答案,可是每一次我都會失望而歸,從小寶病發到現在已經快1年多了,我們至今都沒有等到那個配對成功的骨髓。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醫生的辦公室,沒有人能夠體會我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種作為母親的絕望,我不知道何時就會失去自己的兒子。
如果那樣的話,在這個世界一無所有的我還有什麼能夠值得我留戀。
「媽媽,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小寶害怕了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我又何嘗不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所以,在小寶面前,我只能堅強。
「媽媽沒事,媽媽只是想事情想出了神。媽媽在想,這幾天媽媽不去上班在家多陪陪小寶好不好?」我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心情,擠出了一個微笑。
「真的麼,媽媽沒騙小寶?」小寶剛剛還驚慌失措的表情瞬間明朗了起來,那是一種興奮的神情。
小寶的興奮感染了我,我難過的心情終于平復了下來。
「當然是真的,媽媽說話算話。」
「那我們拉鉤。」小寶說著,興奮的伸出了他的小手。
「拉鉤!」
……
我打算趁著我不去上班的這幾天做幾件事情。首先就是好好的陪陪小寶,最重要的是我要理清自己的思緒,讓那天突然闖入我腦子中的那個人盡快的離去。還有我必須要找照顧小寶的陳阿姨好好談一談了。
既然決定要好好的帶著小寶生活下去,我就必須要活出個樣子出來。我不能讓任何人瞧不起我更不能瞧不起我的小寶。
「小陳,你帶小寶多久了?」趁著小寶睡著了,我終于找到了和陳阿姨交談的機會。
「怎麼了,林姐?」我一向很少和陳阿姨說話談,我的舉動讓她產生了些許的不安。
「沒什麼就是隨便聊聊。」我說。
「快一年了吧。」小陳說。她的恭恭敬敬讓我無法相信她就是那個剛剛鄙夷過我和我的職業的人。
「是不是覺得晚上照顧孩子比較辛苦,還是覺得我給的工資不夠高?如果有什麼想法我希望你能直接跟我談。」其實這樣的說話方式並不是我慣用的,但是為了不在小寶幼小的心靈中留下陰影我必須這麼做。
「林姐,我…我沒有,您听說什麼了?」小陳畢竟涉世未深,她被我的態度嚇壞了,我給她的工資對她來說是她認為還算不錯的一筆收入。
「你別害怕,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在讓小寶听到有人在背後說我。你知道每一個做母親的都想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保持最完美的形象。」
「其實我跟你們沒什麼不一樣,只是迫于無奈,要不然沒有人願意做這樣的工作。我做這份工作只是為了小寶的病,也只有這樣的職業才能讓我在最短的時間賺到更多的錢,我們都是靠本事賺錢,都只是份職業,誰也沒有必要瞧不起誰,你說對吧。」
「如果你還想在我這里做下去的話,那麼就請尊重你的雇主,只有我們互相尊重,才能更好的合作下去,你說是麼?我很尊重你,請你也能尊重我。」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不想在做下去的話,那麼請你提前一個月告訴我,我也在好請其他的人,這條我們在合同中體現過的。」為了小寶,我的態度必須堅決。
「林姐,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不在胡說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你不容易。我想一直在這里照顧小寶。」陳阿姨垂著頭絞著手,不知所措。
從她的表現中,我知道她不會再在我的背後說那些難听的話了。
「那就好,這幾天我休息,最近你也辛苦了,你也放幾天假吧,下周一你在過來。」
「謝謝你了林姐。」陳阿姨畢恭畢敬的說。
我知道,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為了更好的和小寶活下去我必須堅強,哪怕是假裝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