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
停舟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崔顥.《長干曲》
生命是這樣開始的。
滾滾而來的長江，送來俊逸靈秀的男子。
女孩子們在江邊挑揀美麗的鵝卵石，微風中，我輕輕轉身。那個男子乘著小船，踏浪而來。暮鼓的鐘聲，清靈婉約，男子劃過長長的拐彎，矗立在夕陽中。
修長的身影在夕陽的光輝中挺拔俊逸，帶著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他停下小船，在我們挑揀鵝卵石的地方停下來。
然後，棄船登岸——動作瀟灑自然，渾然天成。
「小姐，你好！」男子對著我說，「可否將你手中的石頭賣給我？」
聲音猶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空靈的氣息——而真實的他卻近在咫尺，眼神貪婪地看著我手中的鵝卵石。
「我為什麼要把石頭賣給你呀？這是我自己挑揀的。」我調皮一笑，「這滿江灘都是石頭，你可以自己挑揀，不用花一分錢。」
「有人已經挑揀好了，為什麼還要自己花時間再去挑揀呢？」男子輕蔑地一笑，仿若有錢能使鬼推磨一般。
看來，又是被金錢寵壞的大好青年。
「抱歉得很那！」我沒好氣地說著，小心翼翼地把石頭放進袋子里，「我們的石頭是無價之寶，只送不賣！」我寧可送給愛石頭懂石頭的人，也不願意高價賣給滿身銅臭的人。
「那你送給我吧！」男子眼巴巴地望著我手中的袋子，急切地說。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還真是不客氣！」
「不是你說的只送不賣嗎？送給我難道不可以嗎？」男子伸手抹抹額頭上的汗水，眼楮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裝石頭的袋子，生怕一不留神，袋子就不翼而飛了。
「呵呵，我可以送給任何人，就是不送給你！」我拎起袋子，對著同來的女孩子喊道，「姐妹們，天色已晚，我們回去吧！」
轉身，徒留一個背影給男子。
「哎，你等等！」男子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你干什麼？」我回頭，使勁一搖晃，掙月兌了他的手，「不給，你改搶了是不是？」
「不是。」男子焦急地說，「你為什麼不能把石頭送給我？」
「沒有為什麼啊，本小姐不高興送就不送了！」我生氣地回答——原來這個男子只不過皮相好看一點而已，所謂氣質和修養全無。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男子一臉困惑地看著我，好像我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女子。
「我們就是這樣的，怎麼啦？」書菲在一旁看不過去，走過來吼一句，然後拉住我的手，「阿琴，我們走，不理他！」
「就是，完全不知所謂，理他做什麼？」樂琪也跑過來，一手接過我右手的袋子，一手抓住我空了的右手。
「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了！」男子真的急了，大聲喊道，「我只是非常喜歡你們挑揀的石頭！請你們把它送給我吧！」
「這樣的石頭江灘上多得是啊，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挑揀？」我握了樂琪和書菲的手，去意已定。
「你看看，天都黑了，我怎麼挑揀石頭啊？」男子看著我們轉身欲走，更加著急。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們何干？」書菲回頭回了一句。
三個女孩迎著微微的江風，踏著最後一縷霞光，飄然離去。
走出好遠，回頭望來。男子還矗立在江邊，石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