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風見不到桃花,也就不打算在桃花村常住了。他帶著桃李去了南山桃林給養母上了墳,又去村東楊樹林給生母添墳。楊家的林地已經被父親楊乾坤花重資修繕,生母的墳塋也按照楊春風的要求用潔白的白玉石砌起來了,墳地周圍栽種的松柏長得郁郁蔥蔥,顯出莊嚴肅穆的氣氛。楊春風跪在母親墳前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在心里默默地禱告︰親愛的娘親,您把兒子帶到這個世上,您卻離去了,都是兒子不孝啊,讓您英年早逝。兒子已經長大了,該回去好好讀書,做個好人,不枉來世一遭,娘親就安息吧,今後兒子可能要很少來看你了。
楊春風打開行李箱,從里面拿出一摞書,有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杰克倫敦的《熱愛生命》、海倫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另外還有汪國真、席慕容的詩集,這些都是楊春風特別喜愛、精心挑選、專門從北京新華書店買來送給桃杏和桃李的。
桃李接過這些書,如獲至寶,高興地跳了起來。
「桃林呢?怎麼沒見桃林?」楊春風問桃杏。
「他上初中就交上了一個女朋友,倆人輟學去廣州打工去了,春節也不打算回家呢。」快嘴的桃李接過楊春風的話,回答說。
「不上學,可惜了。沒文化,出門也犯難啊。」楊春風憂慮地說。
「誰不說呢。可是,農村的孩子也沒幾個願意上學的,學費那麼貴,誰交得起呀?畢業也找不到工作,回到農村又不會種地,不如打工呢。」桃李一邊翻看席慕容的詩集,一邊說。
「那你倆可不能半途而廢啊,沒錢交學費就給我說,我跟爸爸要,保證你們都能上大學。」楊春風告訴桃杏和桃李。
「家里的錢足夠我倆上學的了,上次楊伯伯留下的錢還沒用完呢,我爸都存起來了。」桃杏對楊春風說。
「桃杏,我看你姐家境很不好,我還有幾千塊錢的現金,交給你保存,等你姐來了,替我交給她好嗎?」楊春風問桃杏。
桃杏看了一眼楊春風,沒回答他,也沒接過楊春風手里的錢,轉身去做晚飯了。
楊春風只好又來求桃李。桃李倒好說話,接過楊春風遞過來的錢問道,「要是我姐不收這錢,我該怎麼辦呢?」她的眼楮還是沒離開席慕容的詩。
「那你就收著,替我給她買些東西,貼補貼補吧。」楊春風笑著說,「別看你人小,心眼兒倒不少,鬼機靈的,一定要好好學習,考到北京去,我在北京等你呢。」
「那是一定的。春哥,這本席慕容詩集是我的最愛,這里面有一段話寫得真好,我讀給你听,‘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當你走近/請你細听/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而當你終于無視地走過/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暮與朝!’听清楚了,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小丫頭,你才多大呀,看這樣的詩未免早了些,現在你要好好學習文化課才是王道。」楊春風笑著說。
「嗨,別小看人,本姑娘我再過兩年就是豆蔻年華了,我現在就要為少女懷春積累知識,這叫笨鳥先飛早入林,對吧春哥?」小桃李天真地說。
「還笨鳥呢,我看你是賊機靈的九頭鳥,早熟。」楊春風笑著回答她。
「繼續听,我再讀一段,‘在年輕的時候/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請你,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他/不管你們相愛的時間有多長或多短/若你們能始終溫柔地相待/那麼/所有的時刻都將是一種無瑕的美麗/若不得不分離,也要好好地說聲再見/也要在心里存著感謝,感謝他給了你一份記憶/長大了以後/你才會知道/在驀然回首的剎那/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如山岡上那輪靜靜的滿月。’」桃李又興致勃勃地讀了一段。
「吃飯了,快放下書吃飯。」桃杏一邊盛飯,一邊催促妹妹。
「有了書,我就不用吃了,吃了也是三月不知肉味的。姐,我再給你讀上一段,‘假如愛情可以解釋、誓言可以修改/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那麼,生活就會比較容易/假如,有一天/我終于能將你忘記……’」桃李站在桃杏跟前大聲朗讀著。
「什麼亂七八糟的,吃飯。」桃杏打斷了她的詩朗誦。
「你,就知道吃,不懂得欣賞。」桃李看到姐姐沒興致與她分享,干脆自己坐在凳子上默讀去了。
「桃伯伯不來吃飯?」楊春風問桃杏。
「我爸去集市上置備年貨了,咱們先吃吧。春哥,我現在也到了縣城讀高一了,班主任就是你原來的那個班主任,他可欣賞你了,幾乎每天都要提到你,要我們全班同學都向你學習,沖擊名牌大學。」桃杏一邊吃飯,一邊向楊春風訴說著學校的事情。
「二妹,你好好學習,也能考上名牌大學的。」楊春風笑著鼓勵她說,「中學課程沒什麼難的,理性的問題要多悟,理順其中的道理;知識性的東西要靠記,熟能生巧,集腋成裘,就像《賣油翁》里講得那樣,無他,唯手熟爾。」
「我姐臨走時讓我轉告你,不要再想著她了,你是天上的雲彩,她是山谷里的河塘,你們倆的距離遙不可及,你的影子能投印在她的心里,她就知足了。她說你終究是屬于藍天的,雲只有在天上才能有光彩,落到地上就和臭水塘里的水沒區別了。」桃杏沒有忘記桃花叮囑她的話。
楊春風听了,默默無語,一個勁地咀嚼著口里的煎餅和大蔥。
天黑的時候,桃家爸爸才從集市上返回來。他看到楊春風在收拾行李,忙點上一鍋旱煙袋,蹲在楊春風面前,吧嗒吧嗒地抽著。
「怎麼,不打算在家里過年了?我還以為你要在家里過個春節呢,專門去集市買了好多吃頭。」桃家爸爸抽了一陣煙,過足了煙癮才開口問楊春風。
「我準備明天就回北京。上學期功課沒怎麼用功,我想假期期間可以好好地補一補。兩個妹妹學習成績都不錯,可不能半途而廢呀。」楊春風回答他說。
「這自然,咱家還好,有你爹的支持,錢不缺。只是……桃花苦了些。」老人欲說又止,眼里起了水汽,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
「桃伯伯,桃花怎麼……嫁到那邊去了?」楊春風一直想弄清楚這個問題。
桃家爸爸看看兩個小閨女都去里屋讀書學習了,才開口告訴楊春風︰「收麥子的時候,金跋扈的老婆得了急癥暴亡,他想續弦,不知怎麼就相中咱家桃花了,派人來家里提親,說是讓桃花去給他填房。我不敢拒絕,推說閨女去了縣城,已定了親,不好悔婚。金跋扈不管我怎麼說,三天兩頭地喝醉了酒就跑過來,問我要桃花,幸好那段時間她在縣城了。你去北京之後,桃花回村里來了,金跋扈就要定下日子來迎娶她,桃花死活不同意,天天拿著雪亮的鍘刀,發誓要與金跋扈同歸于盡。金跋扈就沒敢硬來。有一天,桃花送桃杏去縣城上學,回來的路上,讓金跋扈攔住了,他要欲行不軌,桃花和他在山坡上打了起來,桃花哪里是他的對手?眼看桃花就要被金跋扈糟蹋了,山南榆樹溝村的俞大啞巴路過看到了,上去就把金跋扈打翻在地,從虎口里救了桃花。俞大啞巴狠狠地教訓了金跋扈一頓之後,又把桃花護送回到家里。桃花為了擺月兌金跋扈的糾纏,就嫁給了救她的俞大啞巴……」
桃家爸爸訴說著,眼淚還是禁不住滴了下來。
金跋扈!楊春風咬了咬牙,心里暗下決心要在返回學校之前,除掉這個禍害村民的惡棍。可惜,自己沒有老爸那樣的絕世武功在身,也沒有三尺龍泉長劍在手,但是他的內心還有李白「壯士憤,雄風生;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鯨」的英雄氣概,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把欺壓在村民頭上幾十年之久的「桃花八虎」拉下馬來。
第二天一早,楊春風背著行李直接去了鄉里。他找到鄉政府的辦公地點,把門的是一個老頭,不讓他進去,說政府辦公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我要找鄉長。」楊春風解釋說。
「鄉長和書記下村檢查工作去了,里面沒人。」把門的老頭繼續往外趕他。
「那我等他們回來,我有要事要報告。」楊春風繼續解釋。
「等什麼等?真不懂規矩,他們上午車子轉轉,中午盤子轉轉,下午東南西北風轉轉,晚上再摟著裙子轉轉,哪還有閑工夫听你匯報?听你匯報,不如找小姐抱一抱了,快忙自己的事去吧,別在這里瞎耽誤時間。」把門的老頭說完,就進傳達室里下棋了。
楊春風半信半疑,趁著老頭下棋,自己溜進了政府大院。
鄉政府的辦公條件要比楊春風上初中那時候好得多了,新建了一幢六層的辦公大樓。他在大樓里樓上樓下地溜達了一遍,只看到有兩間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里面有兩撥人在打撲克牌,還有一間的房門半掩著,里面有四、五個女人邊聊天邊織毛衣。另外有一間辦公室,里面有動靜,但是門緊鎖著。楊春風側耳細听,原來是一位鄉領導在做女下屬的思想工作。鄉領導說,「你最多再堅持半年吧,我那臭婆娘癌癥已經是晚期了,也就春節前後的事,等她蹬腿升天了,我就把你轉正。」女的嬌滴滴地聲音,說「不能讓她升天,要讓她下地獄。」鄉領導說,「對對對,下地獄,就是下地獄。」女的又嗲聲嗲氣地說,「我是能等的,可是這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啊,他迫不及待地要出來找你呢。」鄉領導接著說,「姑女乃女乃來,再急也得要等那臭婆娘咽了氣吧?她走了,才能給你騰出位子來嘛。」女的又問,「那我妹妹該怎麼辦呢?」鄉領導說,「自然跟著你升級了,你升為老一,她就不再是小三了,是小二嘛。」鄉領導一陣婬笑。女的說,「我說的是工作,你怎麼安排?」「工作好說,先在計生站領工資,人嘛,可以不去上班,繼續在我家里做全職保姆。」「你還不滿足啊,我一個人還喂不飽你,你還要霸佔我妹妹……」
楊春風斷定,屋里的男人不是書記就是鄉長,要不,怎麼會有權安排小情人的妹妹到計生站領空餉呢?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楊春風梆梆梆叩響了房門。
里面立刻沒了聲音。
楊春風又梆梆梆敲了三下。
還是沒什麼聲音。
「開門吧,你們說的話我都听見了。」楊春風只好亮出殺手 。
「你找誰?」屋里那位男的搭話了。
「找書記。」
「書記到各村找丈母娘去了。」
「什麼?到哪個村去了?」
「村村都有丈母娘。」
「那,鄉長是你吧?」
「你怎麼罵人你?鄉長怎麼是我爸了?他是我兒子。」男人氣得猛地把門打開。
楊春風往里一看,那男人還在扣上衣扣子,女子正在束腰帶。
「對不起,你听錯了,我可沒罵人。」楊春風解釋說。
「你還沒罵人?你剛才那句怎說的?‘鄉長是你爸’,這不叫罵人嗎?鄉長怎麼成我爸了?他是我生的,我是他爸還差不多。」
「對不起,我沒罵你的意思,我以為你是鄉長呢。」楊春風這才知道那男的听錯了,而且自己也出現了判斷錯誤,他不是鄉長。
「吭!我是鄉人大主席,鄉長是我選出來的,他不就是我生的嗎?他管我叫爹才對呢。吭!」那位自稱是鄉人大主席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擺出了領導的架勢,背著手說。
「噢,是人大的領導呀,我是桃花村的,想向領導反映我村金家八虎禍害百姓的事情……」楊春風忙說明來意。
「對不起,這不是人大的事情,我不管的。」人大主席忙打斷楊春風的話。
「為什麼?」楊春風不明白,情人的小妹都能安排吃空餉,這事他會管不了?
「不為什麼,這是規矩。村書記歸鄉書記管,村委主任歸鄉長管,我們人大只管‘生’鄉長。」鄉人大主席解釋說。
「推諉扯皮。」楊春風嘟囔了一句。
「這不叫推諉扯皮,這叫規矩。規矩,你懂麼?」鄉人大主席瞪著眼瞧著楊春風,糾正說。
「那,鄉長呢?」楊春風問鄉人大主席。
「老子只‘生’不管,管不了呀,他是哪里有酒哪里醉,哪里有床哪里睡,每逢過年小書包不知要送出去幾大車呢。」鄉人大主席酸溜溜地說。
「送給學生嗎?」楊春風問,他認為鄉長下去慰問去了。
「嗨,你是真沒听懂,還是故意搗亂?他是送給我的孫子們了。」鄉人大主席有些不耐煩了。
屋里的女人正在疊折疊床上的被褥。鄉人大主席看到了,忙去制止,說「算了算了,一會兒還要鋪開,就別疊了。」說完,鄉人大主席又回頭看了看楊春風,疑神疑鬼地問,「你剛才說什麼?你都听見了?听見什麼了?我們可是在談工作的,談換屆工作。」
「是的,我听到你們是在談論換屆工作,副職轉正的問題,逐一遞增進位的問題。」楊春風笑著說。
「你明白就行,這可是工作時間,工作時間明白嗎?我和下屬在討論換屆工作,你可千萬不許胡說的啊。」鄉人大主席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楊春風的肩膀,算是給他施以壓力。
「那,我想反映問題,該怎麼辦呢?」楊春風反問鄉人大主席。
「小伙子,到這里反映村領導的問題,那不是自找麻煩嗎?村,是鄉的兒子,鄉魚肉村子,他們能不護自己的孩子?明白嗎?去縣里、市里,有本事進京告御狀。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呀,你別出賣我啊。」鄉人大主席又拍了一下楊春風的肩膀,把他推出屋,說「咱們沒見過面,你也沒听我們說過什麼,兩清了,再見吧小伙子。」說完,辦公室的門又關上了。
楊春風知道,屋里的男女又忙著做換屆工作了。
楊春風仔細琢磨鄉人大主席的話,認為很有道理。在鄉政府,怎麼可能告倒村兩委的負責人呢?還是去縣政府吧。
楊春風出了鄉政府辦公室,坐上了開往縣城的大巴車。下午三點多鐘,楊春風就趕到了縣城。
楊春風來到了縣委、縣政府辦公大院的大門口,想直接往里闖,被把門的協警給攔住了。
縣委大院沒資格安排武警站崗把門的,又不好派警察站崗,只好弄來了一批「四不像」協警來把門。所謂的「四不像」協警,是縣委、縣政府為了加強自身安全,防止百姓沖擊辦公大樓,招募了一批「土八路」,這些人都是社會上能打架的混混子,一天到晚在縣委大院里面列隊,隨時對付上訪群眾。這幫人既不是公安警察,又不是交通警察;既不是武警戰士,又不是軍分區的部隊戰士,群眾稱他們為「四不像」協警。
一排協警攔住了楊春風的去路,問他是干什麼的。
找縣長的。
和縣長約好了嗎?
我來找縣長反映問題的。
上訪的?不許進去,縣領導沒工夫見你。
怎麼,難道,人民政府還不讓人民進去?人民政府的縣長還不願見人民?
少在這里嗦,這里不是你講理的地方,有問題去信訪辦。否則,妨礙辦公,小心橡皮棍不認人。協警舉了舉手里的橡皮棍。
信訪辦在什麼地方?
從這里向西走三里地,再向南走三里地,然後再向西走三里地。
這麼遠?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看來,你是無理取鬧來了,轟出去,遠遠地涼快去,別影響領導的小車進出。
正說著,楊春風早已看到有一輛一號車開了過來,楊春風突然一撲,一頭扎在了小車的前面,嚇得小車司機猛踩剎車。楊春風正好趴在了小車的車頭上。
「你不要命了?」司機伸出頭了呵斥楊春風。
四個協警慌忙上來按住楊春風, 里啪啦就是幾棍。
坐在小車副駕駛位子上的年輕人開門下了車,命令協警住手,不要打了。然後問楊春風︰「踫著了嗎?你是干什麼的?」
「我是北京來的大學生,找縣長為民情願來的。」
「北京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楊春風。」
那個年輕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楊春風,趕緊回車里報告去了。
不一會兒,小車先開進了縣委大院。那個年輕人並未上車,而是走到楊春風跟前,示意楊春風跟著他進政府大樓。
「你是咱們縣第一個考進北京名牌大學的那個楊春風吧?」那個年輕人顯然知道楊春風的事情。
「是。剛讀大一呢。」楊春風謙虛地說,他看得出,眼前這位年輕人對他顯然沒有什麼惡意。
「你剛才攔住的是誰,你知道嗎?是我們縣的一把手何縣長,不,我們已經叫他何書記了,因為原縣委書記已經調走了,何縣長主持縣委工作,過兩天上級就要來宣布任命他為縣委書記了,所以,一會兒他接見你的時候,你最好叫他何書記,這樣,他對你的態度會好些。不過,何書記平時也是非常和藹的。對了,他的女兒也在北京讀大一,或許你們認識呢。」年輕人笑著介紹說。
「是嗎?他家女兒叫什麼名字?」
「何青蓮啊,認識嗎?」
「何青蓮?何青蓮是他的女兒?就是說,何青蓮的爸爸是縣長?」楊春風大吃一驚,何青蓮可從來沒給他說起過。
「怎麼了?有什麼奇怪的?」年輕人看到楊春風驚詫的表情,笑了,問他。
「何青蓮是我同班同學啊,還是……還是我同桌呢。」
「是嗎?那你找同學的爸爸辦事算是找對了人了,祝你成功啊。」年輕人一听說楊春風和領導的女兒是同班同學且同桌,更加熱情了。
「那你知道何青蓮上的是哪所大學嗎?」楊春風忙問。
「嗨,你真是她的同班同學?不會是冒牌貨吧?」年輕人開始用驚訝加懷疑的眼光看楊春風了。也是,不怪人家起疑心,同班同學還會不知對方考進了哪所學校的?
「怎麼可能呢,我連她身上……不說了,她不是高三的時候轉入市立一中去了嗎,我們就沒再聯系過。」楊春風差一點說走了嘴,道出他和何青蓮那段親密的戀情。
「這就對了,她是轉入市立一中了,並且是在市立一中參加的高考,她高考發揮得非常出色,考進了北大。當然,這其中何書記也費了很大的勁兒,三次跑省招辦找人幫忙,兩次上北大疏通關系,不容易啊。」年輕人悄悄地告訴楊春風。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何縣長的辦公室門口。
「你在這兒站著等我,我先進去請示一下領導再說。」年輕人示意楊春風站在門口不要走動,他敲門進去了。
沒過多久,那位年輕人又出來了。他請楊春風趕快進去,並悄悄地叮囑楊春風說,記住了,一定要喊何-書-記!
楊春風對他點點頭,算是對他的關心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