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島醫院座落在城市西郊的半山腰上,完全遮蓋在濃密的樹蔭里,仿佛是一座隱藏在山坳里的道觀。山的另一面,就是這個業已報廢,佔據著整個一座山的大型軍工廠。
站在院長辦公室的窗前,看得到在那片靜悄悄的廠房中,一個佔地面積足有幾平方公里的,閃著藍盈盈光澤的月牙形的人工湖,還在寂寞地翻動著微微的波浪,就像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忍受著寂寞和孤獨一般,那美麗和韶華,在悄悄流逝似的。
這個大型軍工廠,在沒搬遷之前,幾乎比半個城市還要富裕,這里的幾萬名工人,就是這個醫院最主要的病號來源。干什麼都要有購買力,這住院看病也不例外,沒人看病,醫院就得關門停擺。
藍島醫院原本是這個大型軍工廠的職工醫院,由于受到國家宏觀調控政策的指令,重組資源,工廠整體搬遷到南方,和另一個大型軍工企業合並。根據政策,所有的後勤單位都留了下來,藍島醫院也就劃歸到了地方。
就好像一個靠著喂食的鳥兒突然要自己出去找食兒,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從哪里下口。市衛生局也只是行業上管一管,行使一下自己的職能,而如何生存就是自己的問題。這樣,醫院的病源斷了檔,這個曾經盛極一時的醫院,也就和這片廢棄的廠區一樣,荒涼寂寞了下來。
在田培根之前,藍島醫院也曾經做過多次改革,但每次都以中途流產宣告結束,于是又開始了下一輪艱難的歲月,這樣的日子似乎還沒個盡頭,市里還不想讓這個有著良好資源的醫院就這樣的死去,在這樣的情況下,田培根才到藍島醫院走馬上任。
其實,田培根好好的在二院當他的副院長,是最省心還很風光的差事。一年幾十萬的收入不說,光是送紅包的,你就難以拒絕。開始他堅決不收,但時間長了,別人收,他要是不收,似乎自己的心里就不那麼平衡,收了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想想其實也沒啥,付出的辛苦,就當是回報吧。
一個著名的醫生,腦袋也有不夠用的時候,他以為哪家醫院都是患者成群地看病,人滿為患,醫生都是那麼的牛逼,那錢就跟大風刮來似的。
他心里還有一個情結,那就是他要像二院的院長矯長治那樣,把一個醫院弄得紅紅火火,自己在市里再弄個響當當的名頭。
矯長治是市政協副主席,那是副廳的級別。矯長治一退,這個位置就虛位以待,他再到一家大醫院任正職,市政協副主席,九三學社的組委,基本上就是他的了,畢竟,他是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個醫學博士,他的老師已經當上了中科院的院士,全國政協的常委,有機會再上一個檔次,也不是不可能。
他本以為靠著自己的威望和名氣,可以把藍島醫院救活,現在看來真是異想天開,就沒有幾個人買你的帳,除了偶爾找他做手術的,就沒幾個人到藍島醫院看病。商場要是沒有人進來買東西,時間一長就只能關門歇業,而一家醫院沒有人來看病,其下場也不會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