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旅游,這里當然不是理想去處,可要是養病和休閑,那在整個石江,就沒有比這更好的地方了。雖然石江有十幾家很有影響力的大醫院,和北京上海那些大醫院終究還有不小距離,那些當領導的如果身體真得了大病,想去什麼地方看病,那都是一路綠燈,可如果他們身體發生了小故障,或者得了病因為特殊情況離不開石江,找個這樣地方安靜下來調養身體,他田培根相信,再也沒有他們藍島醫院這樣的理想之地了。
誰都明白,為領導服務,從來都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是人就會得病,哪怕是那些當著大干部的飲食男女,他們的身體更為金貴,花起錢來如同猛漢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他田培根過去怎麼就沒想起來這條路子呢?
田培根忽然想起自己在二院當副院長時發生的一件小事,那年鄭思年從市人大副主任的崗位上提前退下來,一股火上來得了肺內感染,住進了二院。
按理說他這個級別的市級領導不住進高干病房,那是絕對說不過去的。但有些人真是看人下菜碟,高干病房緊張,就給他安排進了八個人中間還要加床的普通病房。還是他出面總算給他騰出了一間高干病房,鄭思年還堅決不搬,這讓他感到過意不去。鄭思年是市級領導中很少幾個讓人佩服的其中一個。
坐在如同大車店般的病房里,鄭思年的神色凝重︰「小田,我住在普通病房沒什麼,現在的官員是越來越多,哪年都有退下來的,雖然退了下來,但級別還在那里,又有一批新提拔的,干部的總數連年遞增。我說的是醫療方面的問題。就拿住院來說,那些沒住進去的局長處長就在走廊上罵娘,他們也把自己弄得高高在上。這不是你能改變得了的。現在優勢的醫療資源還是匱乏啊。我突然想,能不能在郊外找個地方建一些高干病房,把這些得病的領導弄到那里去住院養病?其實,誰都知道,許多的領導住在這里,也沒有什麼大毛病,這不是比在家里方便嗎?有專人護理,有人陪著聊天,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們一個病號,就能養好幾個醫生護士。所以我想,干脆就弄個地方讓他們住著。當然,這是一個十分奢侈的想法,可這也騰出許多病房給那些普通病人,還能把資源做最大利用,效益還能上一個新台階。」
二院效益好得就像大風刮樹葉一樣,那錢嘩嘩地落到這個總是人滿為患的醫院賬上,田培根對這樣的建議當然不會當回事,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樣的問題如今血淋淋地擺在自己面前,他想逃避都難。作為藍島醫院的一把手,面對著青山綠水和瀕臨死亡的醫院,為沒有及時想起鄭思年的提醒而懊悔。李紫煙的建議對他來說無疑于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