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米抬起手覆上朵兒的頭,動作輕輕地、緩緩地,「乖、等會兒讓爸爸陪你上去表演節目。」她喉嚨里如同灌進一股暖流.
「還要媽媽一起。」朵兒伸出白淨的小手,指了指媽媽。
藍訣瞥向朵兒,許了小家伙一個贊許的眼神。
夏米淡淡一笑,垂下眸,她能感受到身畔強烈而炙熱的目光,讓她無處遁形。
————————————————————————————————————————————————累—
「生命在于運動,在這樣一個歡樂喜氣的氛圍里,我們幼兒園迎來了第一次親子會,而最令人高興的是,我們迎來了許許多多大朋友。小朋友,你們說是誰呀?」老師的聲音響起。
「爸爸、媽媽。」朵兒看了看身邊的藍訣,又轉朝另一邊,窩進夏米懷里「咯吱……」開懷大笑。
藍訣望著這簡單而溫馨的一幕,即感慨又悔恨,他究竟錯過了多少檬。
錯過了她十月懷胎最辛苦的日子,錯過了孩子滿月抓周的喜悅,錯過了孩子第一聲「媽媽、爸爸」,錯過了孩子學會走路……錯過了無數個歡聲笑語的日子,錯過了太多太多。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爸爸媽媽的到來!這次親子會也是為了加深父母和孩子之間的羈絆,也希望父母在辛苦工作之余,多抽空陪陪孩子們!為了準備這次的親子會,老師和同學們都犧牲了許多時間,布置教室和練習各項運動。小朋友,告訴爸爸、媽媽們,牆上掛著的哪個是你們的作品啊。」
「媽媽,我的作品是那副畫……」後桌的小桃子興奮地告訴媽媽。
「爸爸、爸爸,我的是那邊那副……」小公主同樣指著另一幅畫。
「朵兒,你的呢?」藍訣見朵兒只是拉聳著小腦袋沉默,捏了捏朵兒的鼻尖。
小丫頭依舊沉默不語。
「來,朵兒,告訴媽媽,好不好?」夏米把朵兒抱進自己懷里,低頭輕柔地問。
「媽媽,是那一副。」朵兒指了指教室角落的地方。
藍訣順著望過去,一張干淨的白紙映入眼簾,他訕訕勾起唇角︰「我們家朵兒多有大師風範,都已經達到‘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了。」
夏米白了胡茬的藍訣一眼,看著別人的畫再看看朵兒的畫,內心里隱約浮起的猜想像是殘存的玻璃渣碎片,微微刺痛了她的心。
「那媽媽告訴朵兒,朵兒想表達的是,想和媽媽、爸爸一起出門旅游,對不對?朵兒想把寶貴的第一次畫在畫上,不想隨隨便便編造一個場景,而玷污了那片美好,對不對?」
朵兒點了點頭,望著夏米,欲言又止。
夏米很明白朵兒想說什麼,低聲說︰「等媽媽忙過這一陣兒就帶你出去玩,如果Chuck叔叔不讓,我們就天天往他的飯里加辣椒,往他的咖啡里加瀉藥。」
因為夏米是從總部調任來A市博雅的,所以整個公司只有和她同樣從總部過來的Chuck和Rose知道朵兒的存在。
「好呀、好呀!還有不讓Rose阿姨搭理Chuck叔叔。」朵兒歡天喜地,瞬間一掃陰霾。
夏米拋給朵兒一個贊許的眼神,小樣兒,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比你老娘還狠。
「那朵兒,想去哪里呢?」夏米溫柔道。
「朵兒想去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朵兒白女敕的小臉上布滿憧憬和向往。
「你們捎帶上我呀……」旁邊被忽視的某男,俊顏諂媚討好,可惜小家伙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旁邊的大人完全視其為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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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面就是我們的游戲了,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我們的小朋友都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下面先讓我們自己為自己加加油!」
「嘿嘿嘿,我最棒!」朵兒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小拳頭握緊。
「第一個游戲呢叫唐伯虎點秋香。平日里我們的爸爸都外出工作,很少有時間陪伴家人和孩子,現在就是考驗你們的時候了?」
「家長背對孩子站成一排,孩子穿同一服飾、頭飾站在桌子上,游戲開始後家長蒙住眼轉身辨認自己的孩子。不能問,也不能喊名字,等家長全部抱起孩子後,再取下眼罩。每五個人一組。好了,現在小朋友先去準備吧!」
「喂……」夏米情急一下,抓住藍訣的手︰「你、行不行啊?」
藍訣斂眉,拿著手里的眼罩揚了揚︰「夏小姐,我行不行,想必沒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你……」夏米咬牙切齒,這人就是衣冠禽獸,整天腦子里都是流氓思想︰「我只是怕您老眼昏花,丟臉是小,惹朵兒傷心是大。」
「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然後一張陰森的臉在夏米眼前放大︰「聾子听啞巴說瞎子見鬼了……」
夏米臉一歪,這句話好像異常熟悉,強壓住心頭的疑惑︰「你最好說話算話,不然我讓你活見鬼。」
「哦?」藍訣詫異的瞬間,老師已經叫家長準備了,夏米最後給了一記警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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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的家長和小朋友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家長轉身,比賽開始。」
夏米,看著藍訣走到第一個女孩子面前,摩挲了一陣小孩子的眉宇,就要把孩子抱起了,夏米眉頭一皺,嗓子眼都提到脖子了,看著藍訣將孩子放下,走到下一個孩子面前才松了口氣。
游戲結束,藍訣抱著朵兒回到座位上,朵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爸爸太厲害了,爸爸怎麼認出朵兒的?」
夏米白眼一翻,真是「狼崽子」,這麼會兒就「爸爸、爸爸」滿嘴蜜糖了。
藍訣將視線投向夏米,一副求打賞的奴才模樣,夏米嘴角一撇,陰陽怪氣︰「這都找不出來,那藍總真應該退位讓賢,回家洗衣煮飯帶孩子了。」
「我還巴不得呢,求包/養、求包郵啊。」如果天天和小朵兒待在一起,藍訣是做夢都會笑醒的。
「媽媽,什麼是包/養啊?」朵兒揚起稚女敕的小臉,一臉無辜。藍訣也不甚在意,將拿到的獎品向朵兒晃晃,薄唇輕啟︰「你媽那是在吃醋,嫉妒我們倆感情好。」.
朵兒人小,有的話不懂意思,就特別執拗︰「還沒解釋什麼是包/養呢?」
藍訣哭喪著臉求救夏米,夏米在空氣間定格成看好戲的姿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男人終于明白什麼叫自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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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第二個游戲是︰小小魔法師。孩子拿好化妝品站在起跑線上,听到口令開始跑,跑到對面家長面前,開始化妝,然後戴上帽子、眼鏡、圍巾,和家長一起跑回起點,先到者為勝。」
「這一輪你參加。」藍訣看見朵兒手里捧著的化妝品就腿腳哆嗦,掙扎著把紋絲不動的夏米拉起來。
夏米趕緊跳得遠遠的︰「我不去,你知道我沒運動神經的。」
藍訣皺眉︰「這哪需要什麼運動神經?」
夏米就是打死也不從,將求救的眼神拋給朵兒︰「朵兒。」哀怨的聲音嬌軟婉轉。
「爸爸……」朵兒也哀怨地嘟起嘴,兩個女人,一大一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算是栽在這兩個女人手里了,誰叫朵兒的「爸爸」絲絲入耳,怎麼听都听不夠呢!
朵兒趴在藍訣背上去準備時,母女倆陰謀得逞的眼光在藍訣看不見的地方無聲交匯。
……
「哎呦,加油!加油!還有一點點!」夏米手里舞著小彩旗,激動地叫著︰「哎呦。」眼見和旁邊的小桃子母女倆只有零點零零一秒的差距,藍訣和朵兒第二個沖過了線。
藍訣精致的阿瑪尼西服的襯托下,脖子上系著一條豹紋的方巾,陽光透射下的陰影里,夏米從來沒有覺得他籠罩在方形鏡片下的臉衰的這麼驚心動魄過,說實話,這是夏米第一次見藍訣化妝的樣子,還是經過朵兒一雙巧手精心加工過的,活月兌月兌像極了博物館里陳列的梵高真跡……
沮喪的朵兒和藍訣經過夏米身邊時,看了眼憋出內傷的女人,一片烏雲,冰冷冷道︰「想笑就笑。」
話音未落,夏米就「撲哧……」大笑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憋不住了。」
說完,又彎下了腰。
藍訣咬牙切齒︰「夏米,你行不行,如果殺人不犯法,我一定當董存瑞,把你當炸藥包。」
「別別別、我知道你對我的愛已經溢于言表,殉情這個體力活還是免了吧。」夏米笑著擺手。
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四目相對,他黑色的眸子就像一個漩渦,稍不留神就會沉溺其間。
接下來又玩了人力車、搬運工、大手牽小手、小鴨子找媽媽、兩人三足等一系列游戲,夏米也加入其中,整個午後,她放下心頭的種種思緒,和藍訣一起,陪著朵兒,看朵兒如花的小臉上綻放璀璨的笑靨。
「好了,今天最後的一個環節是小朋友們自己準備的節目,你們準備好了嗎?」
「朵兒?」夏米看著朵兒瞬間蔫了的小臉︰「軒哥哥呢?」
「哼。」朵兒把臉扭朝一邊︰「才不要他呢。」
藍訣不明所以望著夏米,夏米才解釋道︰「小家伙準備了一首歌,是小軒幫他鋼琴伴奏的,也不知道兩個小家伙是不是鬧矛盾了。」
「人家才沒有生氣呢,外婆說生氣會長皺紋的,黎瑾軒才不值得我生氣呢!」小家伙嘴里說著不生氣,可是嘴嘟得都能掛油瓶了。
藍訣蹲和朵兒平視,伸出手去剪朵兒撅得老高的嘴,「那麼肥的小豬嘴,我是今晚是吃紅燒豬嘴呢?還是黃燜豬嘴呢?」
朵兒小嘴一歪,淒然欲泣的樣子。
藍訣趕忙安撫著朵兒︰「朵兒乖。爸爸給你伴奏好不好?」
朵兒揉了揉紅紅的眼眶,喜出望外︰「真的嗎?」
「真的,爸爸怎麼會騙你。」拉著朵兒去後台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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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既然來了,干嘛不去後台找朵兒?」夏米瞅了眼自己身邊鐵著臉轉深沉的黎瑾軒,忍不住咂嘴,小小年紀就學他那個冰山老爹,陰沉著臉像誰欠他百八十萬的,也不知道她家如花似玉的姐怎麼就被個面癱拐進狼窩了。
「他都有新人了,怎麼還會顧念我這個舊人。」黎瑾軒嘟嘟囔囔回了句嘴。矮油,夏米就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只把黎瑾軒看得發毛︰「小姨,你干嘛那種眼色看我?」
「小小軒。」夏米湊過來,掛上狼外婆的奸笑︰「你怎麼沒有發現你挺有小媳婦的潛質的。」
其實夏米想說的是,還挺像青樓里抱怨恩客的小倌。當然她還沒邪惡到毒害祖國下一代的地步。
到底是個只有八歲的小孩子,哪怕平素里老成,還是被夏米的話弄得面紅耳赤。
黎瑾軒粉雕玉琢的小臉上飛上兩片雲霞,小臉別扭地瞟著後台的入口處。
沉寂了許久的教室,簡單悠揚的鋼琴曲響起,一個披著駝色皮的小毛驢轉溜著骨碌碌的大眼,蹦蹦噠噠從後門里跑出來。
DonkeyDonkeyIbegyou,
Pleasedon‘tsingheehaw,heehaw
Ishallfeedyou.
Ishallfeedyou.
Pleasedon‘tsingheehaw,heehaw.
Heehaw,heehaw,heehaw,heehaw.
Whyyousingsoloud?
Ishallfeedyou.Ishallfeedyou.
Pleasedon‘tsingheehaw,heehaw.
歡快的琴聲、輕快靈動的舞步、小毛驢事兒側身擺尾,時而點頭哈腰,時而揮手賣萌……
女兒稚女敕的身影、甜美的笑容歷歷在目。舉手投足間、夏米看見朵兒眼波流轉間的笑意、看見抿嘴低笑的甜美、心里有個隱隱的念頭如瘋草般迅猛滋長。
「嘻嘻、媽媽、媽媽。」還沒看見人影,就听見朵兒歡天喜地的呼喊︰「媽媽,我們拿了一等獎哦。」朵兒催促著藍訣,可是才看見夏米身邊的黎瑾軒,小嘴一嘟,「哼。」黎瑾軒看著抱著朵兒的藍訣,滿月復疑問也不好開口,轉身對夏米說︰「小姨,我先回家了。」.
「別啊。」夏米看著兩個孩子的別扭樣真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都說不出的美好,「小姨答應帶朵兒去吃大餐,一起啊。」
「不了,劉叔還在外面等我呢。」再說,朵兒現在也不需要他了。黎瑾軒轉身離開前烏黑的眼眸帶著一絲哀傷看了眼朵兒。
朵兒假裝沒看見他如玻璃板清澈的瞳仁里的破碎,明明是他送別的女生巧克力,明明是他遲到不給她伴奏,現在還給她擺臭臉。
明知朵兒在耍小性子,夏米也不挑明,總之比起遺傳了黎家寵辱不驚、沉默寡言的冰塊臉,她家朵兒絕對是首先繳械投降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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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家園新開的法國餐廳,以價格昂貴和服務周到而聞名,當然以夏米一貫的生活理念是不會僵直背來一群養尊處優的人面前裝/B的,然而今天有個粘皮糖自願被宰,白痴才會拒絕!是吧?
穿著低胸改良旗袍,高跟鞋跟像鋒利的錐子一樣,像一只五顏六色、縴長的花孔雀的服務生,三步一回頭,鄙夷又詫異看著包裹在細長牛仔褲,素白襯衣的夏米,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好像在說「穿成這樣不是你的錯,可是穿成這樣出來丟人就是你的錯了。」
鋪著土耳其高級地毯,奢華高貴的VIP包廂內。
夏米瞅著唯唯諾諾打量自己,給藍訣倒酒都快坐到懷里去的服務生,月復誹,老娘長得是有多凶神惡煞。
夏米親昵著走過去,接過服務生手里的紅酒,「小姐,這里不需要你了,你還是出去整理整理你的胸部,胸快擠爆, 膠要掉到杯子里了……」
夏米呼出口惡氣,心里有種暢游翱翔的快感。服務生臉頰滴血,倉皇而逃。
藍訣拽住夏米轉身離開的步伐,「我還以為你無動于衷呢?」
「我只是不想玷污了自己的眼楮影響食欲而已,你想多了。」夏米笑著拍開腕間的手,毫無自知之明端起藍訣面前已經切好的牛排,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對于這樣的場景,顯然藍訣已經習以為常,任命得拿起刀叉解決夏米推過來的牛排。
朵兒從坐下來就埋頭面前的美食,毫無心思關注詭異的二人。
男人輕輕捻起手邊的拉菲,質感絲滑香醇的紅酒沿著薄唇下肚,喉結性感涌動,暗沉曖昧的燈光打在男人稜角有致的俊顏上,抿嘴回味的動作如同剛剛食過人血的吸血鬼,魅惑而誘人。
夏米清晰听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藍訣滿意地勾起唇角,搖晃著手里的高腳杯,透過晶瑩的杯壁迷眼打量著對面紅潤剔透的夏米,低沉開口,嗓音邪魅沙啞︰「生朵兒的時候辛苦嗎?」
迷離的光牽扯著迷亂的思緒,夏米就像魔怔一樣,搖了搖頭︰「不苦,朵兒就是我生命里的陽光。」
「朵兒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
「夏米,你難道沒有什麼要告訴我嗎?」
「朵兒是……」夏米沉浸在暗香浮動的暖流里,正要開口,包廂房門被推開,服務員端著第二道主菜進來,在服務員盡然有序退出去後,還沒有閉合的房門被推開一條小縫,一個高挑清麗的身影,探了進來,高跟鞋踩在細軟寬厚的高級地毯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一雙柳眉舒展,狹長的丹鳳眼直勾勾瞄準手腳並用奮戰美食的朵兒。
寫得好累~就沒有拆分章節了~小孩子好難寫!嘻嘻,看在我很累的份上,大家歡喜看文都冒泡啊~
沒事冒個泡證明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