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媛又踏著嘀嗒的高跟鞋離開,冰冷驕傲,和顧希堯倒真是一對姐弟.
她回到顧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與往日不同,客廳的燈依然亮著。笑恩半倚在沙發上,專注的翻看著手中的文件。縴細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嬌弱的讓人心疼。
「林總對海諾建築還真是上心。」顧希媛撇了眼她手中的文件,不冷不熱的嘀咕了句,
笑恩抬頭看她,淡淡牽動唇角。「我只是睡不著,隨便翻來看看的。」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兩指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慕允晨的事的確有些讓她頭疼,很顯然,他是沖著她來的。可她和顧希堯結婚才幾天而已,他哪兒來的通天本領在短短的時間內收購這麼多零散的股份?除非是海諾建築內部…瞳…
笑恩眉心一蹙,不敢再想下去。
「你在查慕允晨手中的股份?」顧希媛蹙眉,隨手翻看了幾頁桌上的資料。
「難道大姐不覺得奇怪嗎?」笑恩淡淡的看她,清澈的眸光帶了幾分探尋餒。
「沒有。」顧希媛淡漠的回了句。
笑恩在她臉上並沒有尋到蛛絲馬跡,只好作罷。或許,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大半夜不睡覺,都杵在客廳干什麼?」顧希堯從樓上走下來,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的,臉上還有幾分惺忪的睡意。
顧希媛撇了他一眼,起身向樓上走去,冷漠的與他擦肩而過。這樣冷漠的她,顧希堯早已見怪不怪,自顧走進客廳。
「怎麼還不睡?」他在笑恩身旁坐下。
笑恩淡漠著一張臉,起身想上樓,卻被他拉住了手臂。「還在生氣嗎?」他優雅的一笑,手臂用力,下一瞬,笑恩便跌進了他懷中。
笑恩沒有掙扎,依舊沉默,而有時候沉默便是無聲的反抗。
「笑恩,有些事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他擁著她,淡淡的聲音響在她頭頂。
「我沒有生氣,是我過問的太多,以後不會了。」她抬頭看他,又是淡淡然的表情,缺少了該有的溫度。
他無奈的嘆了聲,女人啊,真是惹不得的。
「听佣人說你晚上沒怎麼吃東西,餓嗎?我煮東西給你吃。」
「你煮的東西?還是算了吧。」難得的,笑恩竟然牽動了下唇角。
博美人一笑還真是不容易,顧希堯有些無奈的嘆了聲。「乖,早點兒去睡吧。」他將她打橫抱起,卻突然撇見桌面上層疊的文件。然後,劍眉微蹙。
「慕允晨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處理的。」他波瀾不驚的瞳眸透著幾分駭人的寒涼。慕允晨,敢打他女人的主意,真是活膩味了。
——
睡得晚,起得早,顧希堯不得不佩服林笑恩這小丫頭的經歷。
他洗過澡,換了新的襯衫長褲,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笑恩已經坐在餐桌旁吃早餐。她喝著新鮮的牛女乃,唇邊還沾了些白色泡沫,十分俏皮可愛。
「怎麼穿成這樣?」他在她身側坐下,自然的伸手抹掉她唇邊的女乃跡。
「有什麼不對嗎?」笑恩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她穿了件海藍色格子襯衫,米白色裙子和運動布鞋。
顧希堯順手抓起一片面包,涂了果醬之後塞進口中。「你當自己是小學生啊。」
笑恩淺笑,拿過餐巾動作優雅的擦了下唇角。「我想去C大轉轉,要一起嗎?」
「好啊。」反正他在休假,也沒什麼事可做。
他們沒有開車,笑恩坐公交車,他就一路跟著。並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公交上的人並不多,他們並肩坐在最後排的座位上,笑恩很安靜,目光散淡的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這兩年北京的變化真的很大。」
「是啊,近幾年中國城市化的速度很快,何況,這里還是首都。」他隨意的撇了眼車窗外,高樓林立,道路上車水馬龍。
圓明園東路車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下一站……
「我們下車。」笑恩起身向車門走去,司機大概是搶時間,人還沒下完,車子就滑動了。笑恩踉蹌了步,差點兒摔倒在地。
「恩恩小心。」顧希堯一把攬住她的身體,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多了分慌亂。
笑恩呆愣的靠在他懷里,心怦怦的跳個不停。大概是出于本能,她的手下意識的覆在小月復上。
顧希堯冷著臉,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薛彬,給我把京A2636的公交車司機找出來……」
「顧希堯,算了吧。」笑恩突然伸手拉住他握著手機的手臂。她的聲音是微弱的,還有些後怕。「我又沒怎麼樣,算了吧。」
顧希堯白了她一眼,啪的一聲合上了手機。女人真是麻煩。
C大是封閉式管理,只允許學生出入。門口處,笑恩笑眯眯的停住腳步,搖了搖手中的校徽。「要委屈顧四少在這里等我了。」
「誰說沒有校徽就一定進不去?」顧希堯帥氣的笑,拉起她的手趾高氣昂的向校門內走去。
毫無意外的,他們被門口的阿姨攔在了門外。
「阿姨,我是她男朋友,我送她回宿舍,很快就出來。麻煩阿姨通融一下吧。」顧希堯一臉真誠,臉上的笑容迷人的要命。阿姨哪里抵得住他的魅力,笑呵呵的放他們進去了。
原來人長的帥還有這個好處,笑恩搖頭失笑。
兩道身影在晨光下拉的修長,顧希堯雙手隨意的插在衣兜中,白襯衫,牛仔褲,干淨的就像大男孩一樣。
他們穿過操場時,有幾個班級在上體育課,女生們跑八百米,都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就好像剛剛上過戰場一樣。
笑恩低頭淺笑,她的入校成績是全系第一,卻從來沒拿過獎學金。因為她每學期的體育都會掛科。
穿過圖書館是C大的藝帆館,乘坐觀光電梯可以看到C大全部景觀。
「我母校是不是很漂亮?」
「還好。」顧希堯隨意的聳肩。
「顧希堯,你是在哪里讀的大學?」笑恩仰頭看他,突然發現她對他的了解實在太少。
「哈佛MBA。」他簡單的回了句。「哦。」笑恩應了聲,就再找不到其他的話題.
好在電梯門適時的開了,二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走廊盡頭的房門緊閉,與其他課室不同,房門上沒有門牌。
笑恩掏出一串鑰匙開了房門,然後側身請顧希堯進去。
這是一間鋼琴室,正中央擺放著黑色三角鋼琴,屋內的裝飾很簡單,牆上掛著色彩鮮明的古典油畫,光線從落地窗照射進來,有種純潔的美麗。
「這座藝帆館是我外公出資修建的,所以學校留了這間琴室給我媽單獨使用。」笑恩走到鋼琴旁,指尖隨意的在黑白琴鍵上按了幾個單音。「小時候她經常帶我來這里……她鋼琴彈得很好。」
黑色三角鋼琴似乎讓她回憶起什麼,笑恩漂亮的臉上染了幾分憂郁。
「想听鋼琴嗎?」顧希堯突然拉她坐到鋼琴前。「現在是胎教時間,讓我兒子听听他爸彈鋼琴。」
笑恩低頭淺笑,「希望你的琴不會像你煮的東西一樣糟。」
她的話立即換來顧希堯一個白眼,然後他修長的十指游走在黑白琴鍵上,輕快優美的樂聲流淌而出,是一首《光陰的故事》,用鋼琴彈出來,別有一番韻味。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麼想。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轉,風花雪月的詩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長,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
笑恩靠在他身旁,隨著樂聲輕輕的哼唱。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這樣一首歌,似乎一下子讓時光倒流回校園時光。那時候,沒有哀愁,沒有紛爭,更沒有商場上的爾虞我詐。
「顧希堯,彈這首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老了?」笑恩調皮的笑,眉眼彎彎的,比天上的月兒還要明亮。
最後一個音符順著顧希堯的指尖流淌,他難得好脾氣的淺笑。三十而立,對于男人是最好的年華,可和她相比,他的確覺得自己老了。
「小丫頭,現在允許你盡情的炫耀青春。」顧希堯笑。笑靨中是淡淡的寵溺。
笑恩微低了頭,嘴角的笑容逐漸的凝固。再美好的青春,都有年華老去的一天。小時候,笑恩覺得母親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可當她從高樓墜落的那一刻,笑恩才懂得,越是美好的東西,越是短暫。就像……流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