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市政府辦公大樓頂層,市長辦公室.
方子祈端坐在沙發上,手中隨意翻動著面前的文件,嘴角不經意的挑起一抹笑。「我說過笑恩是聰明的女人,被她找到證據一點都不稀奇。」他順手將文件丟在桌幾上,抬眸看向顧希堯,後者慵懶的靠在軟椅上,單手托腮,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冷魅,即便相識多年,他竟還是讀不懂他此刻的情緒。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砍」
顧希堯鳳眸微黯,依舊沉默不語。他不是第一天知道周夢潔害笑恩出車禍,那時他沒有動周夢潔,如今時過境遷,他自然也不會為難她。他為難,只是不知該如何給笑恩一個交代。他何嘗不知,這是她給他的試探,稍有差池,這些日子的努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都會毀于一旦,甚至,會再一次被她推開。
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嘆,他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打電話給公安部的陳部長,將那個司機先弄進去。」
「恩。」方子祈點頭,靜靜的等著他的下文。整個事件中,這個司機不過是個阿貓阿狗而已,最關鍵的在于他對周夢潔的態度。
又是許久的沉默,他一直保持著最初的姿勢,陷入沉思。
「告訴陳部長妥善處理吧,給司機的家人一些錢,讓他頂罪吧。」他的聲音是淺淡的,幾乎沒有什麼多余的情緒。
「你確定要這麼做?」方子祈蹙眉,「到現在你還想包庇周夢潔,你有沒有想過笑恩的感受,你還要傷她到什麼時候。玩」
「笑恩的事,我會妥善處理,先按我說的做吧。」他難得的解釋,俊顏上是明顯的疲憊。
方子祈冷漠的看著他,並沒有絲毫的動作。很顯然,他並不贊同顧希堯的做法。
顧四少並不喜歡別人違逆他的意思,臉色陰霾了幾分,出口的聲音讓人有如置身冰雪。「我們認識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事。」
方子祈冷哼了聲,頹然起身,他知道顧希堯向來獨斷專行,即便是錯的,他人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既然多說無益,那又何必自討沒趣。「我這就按顧市長的意思去辦,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對周夢潔的縱容,只會讓她越來越放縱。如果笑恩真的死在那場車禍中,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砰地一聲巨響,是方子祈摔門而去。
屋內瞬間沉寂了下來,顧希堯起身離開軟椅,站到落地窗前,隨手點燃了一支煙。窗外車水馬龍,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從小,他就很喜歡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喜悅的時候或者憂慮的時候,他都習慣站在窗邊,以旁觀者的角度欣賞這個喧鬧的城市。
記得第一次遇見周夢潔的時候,她就像一只驕傲綻放的玫瑰,輕而易舉便吸引住他的眼球。可嬌艷的玫瑰比不得出淤泥而不染的蓮,為了成功成名,她游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間,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折手段,買凶殺人,這種事她都做得出來,她已經不再是他心中那個單純驕傲的小姑娘了。
他知道孩子的事笑恩心里一只有疙瘩,她恨過怨過,他都懂得。周夢潔也的確是應該受到懲罰的,可是,這樣的懲罰未免太重了些。買凶殺人是大罪,將這些證據送到局子里,少說也能判個十幾年,十幾年的光陰對于女人就是一生啊,那麼,她下半輩子就毀了。終究是愛過的,顧希堯並不想做的那麼絕。
當當當三聲門響,沈珈藍推門而入,恭敬的站在門口處。顧希堯回頭,淡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方少爺已經將事情辦妥了,肇事的司機已經被拘留,也認罪了。陳部長已經按照酒後駕車,肇事後逃逸處理。」珈藍一板一眼的匯報著。
「恩。」顧希堯點點頭,順手熄滅了手中的煙蒂。屋內煙氣縈繞,有幾分搶人。他俊逸的面容就隱在煙霧中,若隱若現讓人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他讓珈藍監視方子祈的一舉一動,並非是不信任,而是事關笑恩,他不敢確定子祈會不會改變主意。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優柔寡斷。」顧希堯自嘲的笑,結束了的感情,分明不再愛了,卻還是縱容了她。只因曾經的愛是真的,他無法做到決絕的地步。
「這種事珈藍不好評判,只要你覺得對就好。」沈珈藍依舊面無表情的。
顧希堯依舊笑,笑得越發邪魅了。珈藍跟在他身旁的時間並不短,他喜歡的也是他唯命是從,從不多話的個性。
「幫我定一束香水百合。」
「百合?」沈珈藍微愣的看著他。那種花是送給死人的東西。但他的性格便是從不多問,點頭應了下,轉身走了出去。
顧希堯隨意的把玩著手中的金筆,白色紙張上,寫滿了笑恩的名字。他邪氣的笑,林笑恩,你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竟然用這樣的方式試探一個人的真心。只是很可惜,這一次他注定要讓她失望了。不過,他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摘給她。
左手邊是純黑色的手機,他鳳目微眯的盯著,目光帶了幾絲薄涼,或許,他該見見周夢潔。
相約的地方是夜色撩人,環境清幽的小包房,天窗敞開著,散落了一室斜陽,很美。周夢潔坐在顧希堯對面,永遠的巧笑嫣然,她依舊是美麗嬌艷的,和玫瑰一樣誘.人。
「這麼久不肯見我,也不接我電話,我以為你真的生我的氣。」周夢潔眸中波光浮動,一副楚楚動人的嬌羞模樣,然後,將自己白皙的小手覆上他的。「希堯,我很想你,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