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醒了。」這時,門被打開,拎著食盒的寶箏走進房間,看著她欣喜道。
因為已經被元睿休離,所以寶箏沒有再喚她王妃。
揉了揉太陽穴,夏清困難地坐起身,待暈眩感逐漸消失,才開口道︰「寶箏,人呢?」
「什麼人?」寶箏一邊將飯菜從食盒中取出,一邊不解地問。
「就是下午找我下棋的那位公子。」
寶箏取了一件墨綠長衣披在她的肩上,小心扶著她下地︰「小姐還不知道吧,今天那位公子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她當然知道,與元睿有著相似容貌的男子,不是皇親貴戚,就是王子王孫,地位能低麼。
回頭看著寶箏,見她唇角噙著一抹笑,似是很開心,也不知這丫頭在高興什麼。
「你倒是說說,那位公子有多大來頭?」接過寶箏遞來的碗,夏清抬頭問。
寶箏眼中的愉悅,都快要溢出眼眶了,傾身過來,神秘兮兮道︰「奴婢去廚房拿飯菜的時候,看到宮里的……」
「寶箏姑娘,王爺要你家主子去一趟書房。」
寶箏的話還未說完,就听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同時響起一個丫鬟略有些尖銳的聲音。
房內的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元睿為何這個時候要她去書房?還以為他早就忘了這個被他無情休離,又差點逼死的妻子。不過,照此情形,元睿特意差人找她,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熱噴噴的飯菜還未動筷,就要跟著門外傳話的丫鬟去元睿的書房,夏清月復中空空,只覺得暈眩感越來越強烈,還好有寶箏攙扶,否則憑她自己,根本就走不到書房。
「你等在外面。」到了書房門口,寶箏正要攙扶夏青一同進去,卻被那名丫鬟攔住。
「紅兒姐姐,我家主子身體不好,你就讓奴婢一同陪她進去吧。」寶箏祈求地看著那名滿臉倨傲的丫鬟。
名為紅兒的丫鬟不屑地看她一眼,伸手就將她一把推了開去,語氣更是不客氣︰「王爺的書房,豈是你這等賤奴可以進的,在外候著!」
夏清見她如此跋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正想出言呵斥兩句,卻听書房內傳來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吵什麼,還不進來。」
紅兒沒好氣地瞪了夏清一眼,推開房門,在她後背狠狠一搡,夏清就這樣踉蹌著跌進書房。
房間內很暖和,角落里置放了兩座鎏金塔式的暖爐,熱氣陣陣撲面而來,在元睿坐著的案桌上,還擺著一只精巧的仙鶴小銅爐,可以看見里面炭火燒得正旺。
元睿似乎正在閱覽公文,見她進來,並未抬頭,修長的指骨,執著一根的羊毫筆,認真地在公文本上寫著什麼。
在他身後,站著身穿菊色緞面掐花對襟小襖的煙荷,長發精心梳理成一個芙蓉歸雲髻,妝容嬌艷,兩頰生靨,正脈脈含情地看著元睿,兩只粉拳,不輕不重地在元睿肩頭捶著。
看到夏清,她立刻目露憎惡,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朝著她所站立的地方剮了一眼,口中卻婉聲道︰「王爺,姐姐來了好一會兒了,她身子不好,您莫要讓她站得太久。」
元睿哼了一聲,听不出什麼意味,目光與精力,依舊放在案桌上的公文書上。
夏青也不急,在來之前,她就早已做好會被刁難的準備,要不是這個身子太弱,她倒想跟他好好耗一耗,看看誰更有耐心。
容色淡淡,筆直地站在原地,夏清的目光,開始在書房內隨意打量起來。
這間書房不算大,大半的位置都被書櫃和書架佔據,整體看起來似乎有些凌亂,但若是認真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每一樣物品的歸置都井井有條,雜而不亂。
與尋常書房一樣,這里也掛著幾卷名家畫作,卻顯得有些陳舊髒污,昭示主人平時從不用心打理,想必只為了做裝飾而已,根本對這些名作一點興趣都沒有。唯有書房正中那張巨型地圖,非常的不同尋常。
地圖足有一人高,上面每一處地理位置,都畫得異常清晰,顯然,繪制這張圖的人,很沉迷于此。
這幅圖是元睿親手繪制的吧,如此用心繪出這樣一張山河地理圖,他到底藏著什麼心思?
「看夠了?」思緒正沉浸在那張地理圖上,夏清竟然不知元睿何時已經走到她的身前。
收回目光,絲毫也不嫌緊張,點點頭︰「王爺的丹青,畫得極妙。」
元睿不語,順著她的視線,也將目光落在那幅山河地理圖上,眸中光華閃爍,令人捉模不透。
良久,他才轉回視線,墨玉般的眼,與她冷冷相視。
夏清表面平靜淡然,心中卻急躁難抑。有話快說,她還累著呢!
「你知道今天那人是誰嗎?」終于,元睿緩緩開口。
呼……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為了這個。
「不知道。」她實話實說。
「不知道?」元睿清冷的聲線陡然拔高,隱約夾雜著一絲怒氣,「你不知道他是誰,你就敢勾引他?本王倒是很詫異,你什麼時候竟學會了這種狐媚下賤的手段。」
狐媚?夏清听了直想大笑,原來這才是他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就為了叱責她行為浪蕩,舉止不檢?
可笑!
「真抱歉,現在才讓王爺看穿我的真面目,不過那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我已經跟王爺沒有任何關系了,我就是再下賤,也不會影響王爺您的名聲。」她眼眸彎彎,就那樣仰頭看著他,從那雙冷淡的眼眸中,他看不出任何屬于負氣的情緒。
看來,這是她的真實想法了。
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她肩頭的銀灰色披風上。
因為天寒體虛,這披風又很厚實,夏清出來的時候,就順便將它披上了。
元睿眸色沉沉,黑玉般的眼中,逐漸積聚起一片狂烈風暴,雙拳捏得緊緊的,突然,他一把揪住她肩頭的披風,狠狠扯了下來,夏清身子本就虛弱,被他這麼一扯,連帶著向前撲倒下去,膝蓋磕在地上,摔得很痛。
厚實的披風被奪去,寒冷陡然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該死的元睿,休都已經休了,還這樣來折騰她!
剛想爬起身,另一件雪白的紫貂披風便被人隨意甩在身上,元睿冷冰冰的話語,在耳畔響起︰「你只要住在王府一天,就還是王府的人,休要妄想攀龍附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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