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出了哪些余興節目,夏清記不起來了,渾渾噩噩跟著眾人一起鬧,滿心滿眼都是黑暗中,那詭異的一個擁抱,和手腕上淡淡的沁涼。
子時不到,宴會便散了,皇帝允許各官員回府陪同家人一同守歲,他自己似乎也有些微醺,在侍女的攙扶下,回了寢宮。
煙荷被五王妃打了一巴掌後,倒是老實了許多,說老實,在夏清看來,也不過是裝委屈可憐的一種手段。
不過,這與她無關。
元睿喜歡,就讓他心疼去吧,她不是夏芷清,不會拈酸吃醋。
煙荷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閑適模樣,不管自己怎麼刺激她,她都面無表情,悠閑自在,反倒覺得沒了意思,也就不再纏著元睿,規規矩矩坐在了馬車的角落里。
來時,夏清一人獨佔馬車,想怎麼坐就怎麼坐,一點也不受拘束,回去時,三人同擠一輛馬車,元睿臉色沉沉,不去與煙荷如膠似漆纏纏綿綿,反倒坐在她身旁,一股蘊著淡淡火藥味的沉悶,充斥在狹窄的車廂內。
好不容易到了王府,準備回房的夏清,卻又被元睿叫住,說要她留下來守歲。
老天,她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幾年,每逢過年都是和朋友在外面胡吃海喝,從沒守過什麼歲,元睿的要求,豈不強人所難?
听聞守歲要徹夜不睡,一直熬到第二日早上。
如果她是個閑散人也就罷了,熬一晚上,白日再補回來,問題是,她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開始著手處理王府上下各種雜務,小到早餐要吃什麼,大到該舉辦什麼名頭的宴會,需接見哪些官員夫人,這一切都要經由她的手來操辦,每日累得半死不活,已經極度缺乏睡眠,竟然還要她守歲!元睿是誠心想累死她。
不滿的情緒只有一瞬間,夏清的性子一向都是平平淡淡的,她不喜歡惹事,因為嫌麻煩,只要是不涉及人權與尊嚴的事情,她都能讓則讓,因為按照對方的要求去做事,會比自己想方設法逃避要簡單的多。
她喜歡簡單。
所以,蹙了一下眉後,她便自然而然選擇了听從元睿吩咐,留下守歲。
花廳那里,那里已經有僕人在伺候著,暖融融的房間內,還擺著剛剛煮好的餃子。
突然覺得自己這一決定很明智,今日的宮宴看似熱鬧,食物豐富,實際上,她除了喝了兩小盅酒,吃了幾塊糕點外,肚子里面什麼都沒裝下,坐在馬車上時,胃里就已餓得翻江倒海。
元睿前腳更踏進花廳,就听她沖著一名丫鬟道︰「端一碗醋來,再拿幾個蒜瓣。」
這一習慣,是跟警局里那些東北漢子學的,一開始夏清也吃不管蒜味,後來逐漸與幾人相熟後,嘗的多了,也就依賴上了。
元睿卻不知她要蒜做什麼,通常,但凡有些權勢與地位的世家小姐與夫人,都極為討厭大蒜的味道,只要沾染上,就很難去除,那會讓她們的魅力與優雅大打折扣。
夏芷清也一樣,任何會使降低她身份的事物,她都不屑一踫。更何況,元睿也是極討厭大蒜的,為了心愛的人,就是要她去死她都不會有半句怨言,何況是區區一個大蒜?
在元睿眉頭剛皺起,還未來得及舒展開時,丫鬟端著醋碗和大蒜回來了。
剝了大蒜皮,一顆顆丟進碗里,夏清食指大動,用銀筷夾了餃子,在醋碗里一滾,整個塞進了嘴巴,似乎意猶未盡,又夾起大蒜,咬了一口,和著餃子一起咽下了肚。
她的動作很快,也很嫻熟,完全不像是刻意而為,倒像是已經做過了千百遍似的。
元睿就坐在她的對面,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狼吞虎咽。
自從那日她自盡未遂後,他便很少與她相處,即便是在這之前,兩人在一起用餐的次數也少的可憐。可從僅有的幾次同桌共食來看,夏芷清雖不是相府嫡女,卻也算是出身名門,禮儀教養俱佳,飯桌之上,從未像現在這般大快朵頤。
他雖疑惑,卻也不再懷疑。
那日夏清的大方坦白,已經消除了他對她身份的所有懷疑,只是他依然有些不能明白,一人的變化,怎麼竟會如此之大?除了樣貌還是從前的樣子,整個人就像是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她吃得香,根本無視元睿的驚詫,手指翻飛,夾餃子的動作,就如手藝最好的繡娘,在織錦上針走游龍一般,看得人眼花繚亂,不到片刻,碟子里的餃子,就被她一掃而盡。
從她開始吃第一個餃子,到吃完最後一個餃子的過程中,元睿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的手。
她的手很白,在燭火的照耀下,透著淡淡的晶瑩,在那晶瑩似玉雕的手腕上,一只紅色的鐲子,尤為明顯。
他的目光,隨著她的手腕上上下下,從開始對她粗豪吃相的震驚,到最後對那艷紅色珍貴玉鐲的迷茫。
夏清吃飽喝足,放下筷子,正要伸手去拎茶壺,半空中,卻被另一只手截了過去。
元睿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手指慢慢上移,捏在她的腕間。
「你今日進宮時,戴了這個鐲子?」他像是漫不經心地詢問,可眼中的神色卻那樣凝重。
夏清呆了一下,隨即道︰「戴了。」她不想惹事,雖然不知皇帝的用意,但直覺告訴她,這事還是瞞著好。
元睿卻不信,堅定自己的看法︰「你沒有戴,本王記得。」
她低頭看了眼腕上的玉鐲,淡淡否決元睿的肯定︰「我戴了,你沒看見罷了。」
「你沒有戴,這是千金難求的黃石血玉。」
「王爺記錯了,出門前,我將它置于袖中,到了宮內我才戴上的。」夏清平靜回道,語調輕緩,眼中卻帶著嘲諷。
進宮的時候,你與你的心上人享二人世界去了,你怎的知道,我手上就沒戴鐲子呢?
她嘲諷被元睿看在眼里,卻詭異得沒有與她爭執。
「這鐲子不適合你。」他淡淡的說著,手指一點點,將那鐲子褪下。
不同于元徹的炙熱,他的手很涼,在腕間細女敕的肌膚上擦過,如冰雪落下。
他拿下血玉鐲後,忽然伸手,自衣襟內取出一只瑩白如雪的玉鐲,緩緩套上了她的手腕︰「暖玉性溫,對你身子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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