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第四十份,也是最後一份請柬登記好姓名,排好座次,齊掌櫃將拍賣會請柬恭敬地遞給凌大,然後抱著萬分歉意,對沒有得到請柬的各位「爺」道歉︰「實在是對不住各位,拍賣場地狹小,座次有限,只能容納這麼些人,其他位置,根本看不清珠寶首飾,還請各位爺多多包涵。」
這些「爺」也是拿著推薦信來索取請柬的,哪肯空手而歸,自己沒辦成事是小事,讓自家主子丟了面子才是大事,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確認能夠參加拍賣會方能罷休,故而一個個不肯退讓地叫嚷著,場面雜亂不堪。
凌大拿到了最後一份請柬,算起來,自家主子加上主子推薦的幾位好友,一共有五位拿到了請柬,心情很是不錯,看到齊掌櫃陷入窘境,好心地幫了一把︰「各位喜歡熱鬧,齊掌櫃也知道,只是他也是有心無力,早知道各位喜歡,就將拍賣場建大點了,這次就這樣吧,各位不如下次請早。各位的主子,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怪責各位的。」
再加上齊掌櫃一再道歉,好說歹說,總算將人送走了。
凌大不解地問︰「做生意唯恐人不夠多,場面不夠熱鬧,齊掌櫃你也是老生意人了,怎麼會弄這麼一出?」
齊掌櫃只有苦笑︰「這都是丁爺的主意,小的也不明白。」
「丁爺?丁氏什麼時候又出了個丁爺?」凌大假裝不知,其實這才是他今日前來的目的,誰讓主子知道了前幾日丁氏各掌櫃被敲打的事後,對人稱「丁爺」的那位有了興趣。
「小的只知道是大小姐派來的,真是能干啊,首飾都是丁爺設計的,連請柬也是丁爺親手畫的。」提起丁爺,齊掌櫃現在是佩服不已,「對了,那請柬呢,再給小的看一眼,實在是愛不釋手啊!」
連請柬也是那小子畫的?不簡單啊!凌大依言將請柬拿出,頓時,一禎精美的仕女圖呈現在眼前。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可是少女玲瓏的曲線,婀娜的身姿,獨特的韻味,都從那簡單而奇特的服飾和首飾上,影影綽綽地流露出來,引人遐思。
打開請柬,里面除了邀請函,還在邊角處勾勒了幾款首飾圖,雖都只有寥寥幾筆,卻極為傳神,令人一眼就看到那首飾的別致之處,卻又不那麼真切,不那麼完整,令人急欲一睹為快,正如右下角所特別注明的︰「實物更精彩。」
合上請柬,底面仍然是一禎仕女圖,不過是少女正面圖,應該就是封面那名少女的正面,雖白紗掩面,卻依然能夠從那雙晶瑩剔透的笑眼中,感受到少女的純潔,青春的活力。然而最為璀璨的,卻是少女身上巧奪天工的飾物。
凌大和齊管家已經看了請柬無數遍了,卻仍然一看到就移不開眼,尤其是凌大,知道好看,極其好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他不能忘記主子第一眼看到請柬的時候,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極力掩藏的馳情,還有欣賞良久之後,突然又提筆疾書了五份推薦信,催促自己速速前去辦理。
主子真是有先見之明啊,正是因為自己听從主子的吩咐,當即送出了所有推薦信,回府復命之後,主子又遞給自己一份自家的推薦信,自己馬不停蹄地趕到金玉滿堂,這才趕上了最後一份請柬,這才知道,自己送出的五份推薦信,有三人及時來領取了請柬,遠超丁氏其他供奉。
這邊廂凌大和齊掌櫃心懷崇拜之情在盯著請柬看,丞相府書房內,江柏翎卻正在和請柬過不去,一臉嫌棄地瞥一眼擺在案頭的請柬,口中還大放厥詞︰「這是在賣首飾還是在賣一春?真是庸俗不堪,婬一穢不已!簡直就是在玷污本相的眼楮!」
可是不過片刻功夫,復又拿起請柬,翻來覆去地看個不停,念叨著︰「這是什麼繪畫手法?寥寥幾筆,根本沒有將要畫的東西畫完整,卻又能通過這麼幾筆勾畫,輕松地看出畫的是什麼,卻又意猶未盡般吸引人。這,這不是赤一果一果的誘惑是什麼?這樣的拍賣會,也會有人願意參加?還推薦信?本相可羞于推薦這麼下流的東西!不過,本相倒要親自去看看,這丁家的人還能下流到什麼程度?這商人,果然和妓子一般下賤!」
月氏國丹青技法均為工筆,為權貴階層的娛樂自賞,丁香蓮的寫意畫風格的請柬,確實別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有不少人欣賞,也有如同江柏翎一般,當作玩物般看看而已。要得到大多數人認可,尤其是權貴階層的人認可,恐怕還要一個契機一段時間一些權貴人士的支持。但作為拍賣會的請柬,足以達到推介產品、吸引人氣的效果,這也是丁香蓮的目的,她是設計師,不是畫家,不是賣畫,而是賣首飾。
別人的欣賞也好,貶低也罷,似乎與她全然沒有關系,她只管制定一個目標,然後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努力做到最好,直到結果出來,才會回頭總結得失,其間的風言風雨,絲毫不會影響到她。
眼看拍賣會的一切已經基本就緒,丁香蓮這才去了一趟署理衙門,丁家慘案的真凶有待緝拿,真相有待澄清。她作為唯一的活口,作為丁家唯一的後人,還是有必要將此事做個了結,這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的遺願,只有了結了此事,丁香蓮從此才是方愛蓮主宰的丁香蓮。
即使是最正常不過的查詢,即使遞了丁大小姐的拜貼,衙役依然處處刁難,不見黃白之物便不放行,丁香蓮只得入鄉隨俗,好在丁家別的不多,錢倒是有幾個,消磨幾個不算什麼事兒。
幾經折騰,終于得到了答案︰是丁家原本的靠山登台之後,殘余的後人心有不甘,可是又無力報復真正的「仇人」,也氣不過丁一的見風使舵,只有這麼一個沒有根基和實力的人可以發泄心中的怒氣,遂下毒手,不成想,對丁家家事了解不夠,漏了一個。現在,凶犯已經被抓,不過在一次獄中暴亂里被活活打死,此案就此告結。
丁香蓮看著結案詞,狂暈,焉知這是不是推出一個替死傀儡,掩蓋了事情真相?可衙門居然就這樣草草結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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