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米琦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西下。(8度吧手機站)雖然在帳篷里看不出外面的時間,但那忽明忽暗的燭火卻令她了解了大致的時間段。
我……竟然還沒死?
米琦試著想要起來,卻立即發現了自己手腳被縛,連嘴也被塞上的情況。
「你總算醒了。」
隨著一陣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拉米亞斯不緊不慢地從床頭走到床尾,在米琦的腳邊坐下。米琦立即雙腳並用地向他踢去,可惜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令她的這種攻擊就像兒戲一樣可笑。
米琦像只蠶寶寶一樣挪了挪,打算至少離這個家伙遠點,但一陣伴隨著暈眩的疲憊感卻令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可恨的是拉米亞斯更是直接握住她的腳踝,將她好不容易挪開的距離一把拖了回來,然後伸手摘掉了她口中的布團。
「你……這個混蛋。」雖然感到眼前一陣發黑,米琦仍然有氣無力地罵道,「你想怎麼……怎麼弄死我?」
「我當時是想殺掉你,只是你的脂肪太厚,湊巧沒死罷了。」拉米亞斯指了指米琦的胸部,平淡的眼神中幾乎不帶任何感情。
「你去死。」米琦掙了掙雙腿,卻發現拉米亞斯的臂力甚至勝過她的雙腿。
「你認得羅納?」拉米亞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眼中突然有一絲異樣的光彩一閃而過。
來了!他果然猜到了這點。只可惜他不會明白,我不僅知道羅納,而且還知道他的名字。
呵,就算我不知道,他難道會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留下活口?
這個混球,不是輕易就把我丟下送死嗎?而且不僅僅是送死,還被當作傻瓜一樣給敵方送去他的假情報。更何況我現在明顯知道了羅納•特蘭尼亞這個人,還用這個人的名字來引他上鉤,難保我不會知道他的間諜身份。
「難道你不認得他?」想到這里,米琦勉強地想要擠出一絲嘲笑,想要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對死亡無所畏懼,「阿修斯•特蘭尼亞先生。」
拉米亞斯並沒有如同米琦所猜想的那樣激動,甚至應該說他很平靜,只是淡然地應了一聲「哦」。
這是什麼反應?他不怕,他一點也不害怕?看來他自己也已經猜到了,我會知道他與羅納有所關聯。
哦,我真傻,他為什麼要怕?這里又沒有別人,他只要隨便把我弄死,他的身份就不會泄露出去。
「你在等什麼?」米琦緩緩地閉上眼楮,可惜她現在沒有力氣大聲喊叫,不過就算能喊,只怕拉米亞斯也不會給她機會,以拉米亞斯那樣的膂力,要徒手掐死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既然活下來了,為什麼不好好活下去?」拉米亞斯的聲音也很平靜,听上去甚至有些像一個心理醫生正在勸導某個厭世者。
「你想戲弄我?」米琦不屑地冷笑了一聲,睜開眼楮將同樣冷冰冰的目光投向拉米亞斯,「假惺惺地給獵物一點活命的希望,然後再在最後關頭全部奪走。你真是一個集卑鄙無恥于大成的專家。」
「你現在就想死嗎?」拉米亞斯的語氣幾乎沒有變化,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米琦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可你知道嗎,有些事情比死還糟糕。」
「你……」米琦咬了咬牙,還是將自己所擔心的事說出了口,「……你要強暴我?」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種。」拉米亞斯搖了搖頭,「還有很多你無法想象,甚至也不願意去想象的殘酷。比如,將你的皮膚一點一點地剝離下來,再從四肢開始,一刀一刀地將你的身體切成肉塊,而在這個過程中,你大部分的時間是活著的……」
這這……這不是滿清十八大酷刑里的剝皮加凌遲組合版嗎!
拉米亞斯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著,一邊用指甲在米琦的腳背上輕輕劃著,他的這種動作卻令米琦覺得好像真的是被刀鋒劃過一般。米琦用力想要屈起雙腿,但再一次證明了這種嘗試是徒勞的之後,她終于不由自主地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你還是畏懼死亡的。」拉米亞斯顯然發現了米琦的變化。
「我才不……不怕。」米琦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做著心理暗示,但卻仍然無法掩飾語氣中流露出的懼意,淚腺也在這不恰當的時候不受控制地分泌出了少許令她視野模糊的液體。
「畏懼死亡並不可恥。」拉米亞斯停止了指甲在她腳背上的劃動,「我也怕死,但我並不以此為恥,更不認為自己是個懦夫。」
「你是個瘋子。」
「也許吧。」拉米亞斯將手伸向了米琦的頸間。
終于來了……
就要結束了吧……可我為什麼……卻在發抖?
我在害怕?我真的在害怕。
我哭了嗎?好像是,這種溫熱的液體流經面部的感覺,不會再有第二種可能了。
不能哭!不能流淚!即使不是多麼偉大的死亡,但我要有我的尊嚴!
算了……根本就控制不了……
哭就哭吧,這只是身體自己的反應,跟我可沒關系。
即便在流淚,我的靈魂卻仍在笑對死亡。
嗯?
拉米亞斯並沒有像米琦預想的那樣扭斷她的脖子,而是托著她的頸後,扶她坐起身來。
這家伙?還不殺我嗎?
米琦不解地睜開眼楮,卻看到了拉米亞斯那近在咫尺與她對視的雙眼。
「你是對我利用你的事懷恨在心,對嗎?」拉米亞斯直視著她略顯浮腫的雙眼,平淡的語氣中不含半分歉意。
「竟然能夠想到葬送一個無關的女人,」盡管已是一副淚眼婆娑的樣子,米琦仍然毫不退讓地與拉米亞斯對視著,「真是一場籌劃萬全、輝煌無比的勝利,你將為此永載史冊,將軍。」
「預期中的勝利並沒有到手,而且我現在還不是將軍。」拉米亞斯用拇指將米琦臉上的兩道淚痕輕輕拭去,這個動作立即令她露出了一副反感與厭惡的表情,「你的生命是命,難道我軍士兵的生命就不是命了?我當時是這樣想的︰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在戰場上對付不止一個敵人。而你呢?即使在今天上午那種極度有利的情形下,你甚至都無法令我受傷。而且他們對于國家忠誠可靠,你卻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相比之下,我認為應當付出最小的犧牲來取得最大的戰果,僅此而已。」
「為了節約你手下士兵的生命?所以你就把我蒙在鼓里犧牲掉了?這就是你冠冕堂皇的理由?」米琦的目光里摻進了些許憤怒的成分。
「如果把實情告訴你,你怎麼會願意犧牲?」拉米亞斯仍然不緊不慢地說道,「即使當時你所知道的都不是真實的情報,但你卻以為它們是真實的,並且以自己的生命為條件將我出賣了嗎?如果你所知道的是我軍真實的情況,你為了挽救自己的一條生命,又將會犧牲掉多少我軍士兵的生命?」
「我……」米琦頓時有了一股想要咬他的沖動,拉米亞斯令他不由得回憶起了大學辯論賽時遇過的那個詭辯高手,「是你負我在先!」
「哦哦,小夫妻這就在吵架了……」營帳的門簾忽然被掀了起來,米琦眼角的余光看見了一個彎下腰正要走進來的男人。
「放屁!」米琦咬牙切齒地向那個男人罵道,「我們才不是夫妻!」
「殿下。」看到這個人,拉米亞斯連忙想要站起身來施禮,但艾斯塔克卻揮了揮手示意他一切從簡。
啊啦?怎麼是那個什麼什麼王子?
艾斯塔克走到拉米亞斯和米琦的對面,相當隨便地拉過一張行軍椅坐了下來,目光突然落在了拉米亞斯正握著的腳踝上,露出一個帶著幾分曖昧的笑容。
對了!
米琦仿佛看見了一線生機,突然大聲叫了出來︰「拉米亞斯其實是間諜!他真名叫……唔……」
拉米亞斯果然沒有給她繼續發揮的余地,直接一手捂緊她的嘴唇,將她按倒在床上。
「叫阿修斯•特蘭尼亞,對嗎?」出乎米琦意料的是,艾斯塔克卻平靜地說出了這個她未能成功報出的名字,只是眼中仿佛藏著一絲異樣的光芒。
「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羅納和我的關系。」看到米琦震驚的表情,拉米亞斯松開了捂上她嘴唇的手掌,對她問道。
這……這個王子真的是草包嗎?既然早就知道拉米亞斯的真名,那應該早就知道他與敵軍將領的關系才對,可他卻仍然將這樣一個可疑人物留在身邊。
難道羅納才是間諜?不,不會,間諜的話不會使用真名,而且看羅納的樣子,應該是聯軍之一的最高指揮官,阿爾美德還管他叫「將軍」,間諜通常很難達到這種位置。
難道只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同姓?這種概率應該很小吧……這種多音節的姓氏。更何況自己確實成功用羅納的名字將他引上鉤了,那麼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著某種重要的關聯。
一陣不太和諧的聲響忽然打斷了米琦的思緒,但她很快注意到那是從自己肚子里發出的……呃,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
「拉米亞斯,先給她弄點吃的吧。」艾斯塔克見狀站起身來,便向著門口走去。
拉米亞斯的表情仿佛在一瞬間顫動了一下,但他並沒有說什麼,立即跟著艾斯塔克身後走了出去。
帳外,艾斯塔克獨自佇立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已讓隨身的侍衛退避老遠,此時唯有拉米亞斯能夠靠近這位王子的身畔。
「看來她知道得太多了。」艾斯塔克沉默了一小會,這才輕聲說道。
「看來……確實如此。」拉米亞斯的語調仍然平靜,喉頭卻不經意地微微哽動了一下。
「怎麼了?」艾斯塔克卻注意到了拉米亞斯這一不起眼的細節,眼見拉米亞斯並未回答,他抬起右臂支著下巴,眯起眼楮稍稍考慮了一下。
「不要指望不相干的人能替你保守秘密。」艾斯塔克搖搖頭,嘆了口氣,「要麼把她變成你的女人,要麼變成一具尸體。」
說完這些,艾斯塔克不等拉米亞斯做出表示,便徑自邁步走開,那些遠遠侍立著的侍衛立即跟了上去。
拉米亞斯皺起眉,仰首看了看天上殘缺的月芽,最終不動聲色地聳聳肩,向著伙房的方向走去。(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