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拉米亞,差不多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老胖子神棍也愕然地看了看艾斯塔克,又看了看那些「祭品」,卻發現自己一時確實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這位王子的指責。(百度搜索)。
「奧德法特曼主教。我不得不建議您,趕快給他們整理著裝,好好地打扮一番,至少要讓他們顯得精神煥發才行。」艾斯塔克見到這句話頓時讓老神棍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便又轉過頭去向身後喚道,「拉米亞斯!拉米亞斯!你在哪?」
「我在這,殿下。」拉米亞斯從他身後的人群中應聲而出,立即來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殿下。」老神棍忽然有些回過味來,連忙指著已經昏黃的天色向王子說道,「祭祀的時間馬上便要到了,恐怕……恐怕來不及給他們整裝。」
「既然如此……那好吧。」艾斯塔克抬頭看了看天空,便也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拉米亞斯也就默不做聲地侍立在他身旁。
眼看艾斯塔克不再堅持,老神棍立時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位王子並不是來找麻煩的。要是錯過了祭祀的時間,他還真不好再找什麼理由把這些「祭品」送進祭壇。也許是怕艾斯塔克中途變卦,老神棍匆匆忙忙地招來幾個助手,煞有介事地在祭壇前又跳又舞了一番,還一本正經地各捧一本「經卷」誦讀一段。等他們往祭壇中投下的火把引燃了那片熊熊火焰,他才心滿意足地將目光轉向了那八個開始瑟瑟發抖的「祭品」。
拉米亞一直覺得很奇怪,這些人既然會表現出害怕,那麼他們應該沒有麻木到無視死亡的程度,可是為什麼卻半天都沒有人做聲呢?哪怕是一陣聲嘶力竭的呼救,也多少可以喚起一些人的惻隱之心吧。直到其中一個女人口中發出了一陣「咿」、「哦」之類嘶啞的聲音,拉米亞才在稍做思索之後猛然間意識到——這些人的舌頭已經不在他們口中了。
「他們不能說話?」艾斯塔克顯然也發現了那個女人口腔中的缺陷,並且用一個復數的代詞「他們」將這個缺陷擴大到了那八個人的身上。
「這……確實是。」老神棍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那張胖臉,不得不點了點頭。
「這簡直太荒謬了!」艾斯塔克立時連連搖頭,「他們不僅又髒又蠢,而且還是啞巴。我真不能坐視您做出這種有辱神靈的事來。」
「這……殿下……可是……」若不是眼前是一位手握兵權的王子,老神棍真的很想將他轟走了事,但眼下除了好言好語說服他之外,恐怕沒有其他能夠合乎情理的選擇,「祭祀的時間已經到了。您看,這些……這些蠢蛋也許稱不上多麼完美的祭品,但也不至于引起神靈的憤怒;可是如果過了時間而沒有得到祭品的話,神靈的怒火卻注定無法平息。」
「嗯……既然是這樣……」艾斯塔克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沉吟了一會,緊鎖的雙眉忽然分開,露出一副寬容的微笑看著老神棍,「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主教閣下親自跑一趟,向弗洛伊斯主神說明原因,請他寬限一天,如何?」
這個听起來輕松而友善的提議頓時讓艾斯塔克周圍變得鴉雀無聲,就連老神棍也是一副張口結舌的表情直瞪著艾斯塔克,仿佛听到了比他自己的胡吹亂侃還要荒謬的事情。
「拉米亞斯,送奧德法特曼主教閣下一程。」
當所有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名全身黑甲的近衛軍軍官已經應聲而上,以左手掐住老神棍的長袍領口,僅憑一條左臂的力量便讓他肥胖的身軀暫時離開了地面。
拉米亞斯那驚人的膂力確實起到了相當大的震懾作用,而周圍所有的值守士兵整齊一致地拔刀出鞘的動作更是扼殺了絕大多數人反抗的念頭。
可以看見有幾個不知死活的教會人員不假思索地想要上前幫助他們的主教,但除了其中一個離得最近的家伙被拉米亞斯一腳踢下祭壇,在一陣短促的鬼哭狼嚎中與燃著的柴草混為一體外,其他幾個有所舉動的神棍立時便成了近衛軍士兵的刀下亡魂。
此時,即使再怎麼愚蠢的家伙也明白了艾斯塔克的用意。若不是事先便有命令,那些士兵顯然不會立即對這些人做出致命一擊,雖然不排除殺人的可能性,但不至于刀刀都沖著要害砍去。
艾斯塔克的隨行人員大多是一副震撼的表情,但並不至于會感到害怕,只有蕾薩比安和比尤蒂臉色慘白,差不多是馬上要昏過去的樣子——恐怕這是她們第一次親眼目睹近距離的殺人場面吧。
與教會相關的人員除了剛才被士兵們當場格殺的之外,剩下的一個個都顯得面如土色,尤以正被拉米亞斯拎在半空的老神棍為最——在一陣痙攣似的亂顫之後,一股惡臭的氣味立即讓近旁的人們發現了他下半身的異狀。
即便在拉米亞斯那冷峻的面孔上,一對眉毛也不由因為這陣惡臭而聚在了一起。也許是為了趕快擺月兌這個「又髒又蠢的老豬玀」,拉米亞斯立即將他向著祭壇下扔了下去。
那肥胖的身軀砸在祭壇里,濺起了幾顆草末上的火星,同時還有一陣殺豬般的淒厲叫聲。
在這充斥著恐怖的寂靜中,不少教會人員的雙腿已經開始隨著那聲慘叫開始顫抖起來,面部的肌肉也大多開始不听使喚——盡管他們往年听到這種慘叫時仍然可以保持一臉虔誠和煦的微笑。
即便是最初提出這個計劃的拉米亞,在此時真正見到拉米亞斯將之付諸行動時,也不由感到了一陣流遍全身的寒意——不是因為拉米亞斯那隨手將老神棍扔下祭壇的決然,而是他在這麼做了之後,仍然面帶微笑地掃視其他「神棍」的輕松表情。看得出來,拉米亞斯早已習慣了剝奪他人的生命,對此並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但她不同,即便不是自己親力親為,但只要一想到這個計劃確實是由自己提出,心中便不由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拉米亞輕輕地甩甩腦袋,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除了那仿佛在內耳中怦怦作響的心跳聲外,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否還有呼吸;而伴著輕微的眩暈感,她又感到腦部的血液仿佛交通堵塞時的洶涌人流一般,正在原本便容量有限的血管中你推我搡地擁堵在一起。
將目光從拉米亞斯那厲鬼一般的身影上挪開,看向因為和自己有了「不正常關系」而親近一些的蕾薩比安,拉米亞立即發現她的情況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那紙一樣蒼白的臉頰即使是在火光的映照下都顯而易見;而且整個身體都倚靠在了艾斯塔克的身上,也許如果沒有艾斯塔克的支撐,她此時已經倒在地上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蕾薩比安的樣子,拉米亞頓時下意識地覺得也想找個什麼東西來靠一靠,但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罷工的雙腿卻令她只能勉強立在原地。
忽然有一雙手臂扶上了她的雙肩,緊接著將一襲寬大的皮質披風披在她的身上。拉米亞艱難地側過頭去看了看,認出了那是剛才邀她同行的阿達爾特。
阿達爾特沖她點了點頭,便輕輕地將她扳轉過來靠在自己胸前,讓她的目光從那血腥場面中暫時得以解月兌。
拉米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教會的,一片混亂的頭腦中記得最清楚的便是阿達爾特一直在扶著自己,除此之外,還有教會那扇沉重的大門在身後合閉時發出的同樣沉重的聲音。
同樣像是半死不活的便是蕾薩比安和比尤蒂。蕾薩比安還好,至少是在艾斯塔克的攙扶下自己走回的馬車;而比尤蒂則真的昏了過去,完全是靠斯金將她抱回的馬車。
在進入車廂之前,拉米亞感激地向阿達爾特笑了笑,然而在車門關上的瞬間,她便全身一軟倒在了那方毛皮墊子上。
眼前揮之不去的,是拉米亞斯先後讓兩個人落下祭壇的場面;鼻中此時殘留的,是那如同進入屠宰場一般的血腥氣味;耳旁不住鳴響的,是那些一聲聲戛然而止的呼嚎,除此之外,還有拉米亞斯那一句令她無法忘卻的命令——「放手殺人,一個不留」。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拉米亞的聲音如同悶在喉嚨里一般,即便是此時上前扶她起來的那兩名侍女都听不清她在說什麼。
她們所知道的,便是這三位身份高貴的女士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嚇,其中一位還像夢囈一般喋喋不休,直到掛著臉上的淚痕睡去為止。(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