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還想干什麼?還想從我這再奪走什麼?」
拉米亞輕輕晃了晃腦袋,讓這句在腦海深處如泣如訴的回響重新歸于寂靜,以免內斯特惡狠狠地一腳踢出的那一幕緊隨其後再次被她完整地回想起來。(八度吧百度搜索)www.
街道的景象顯得與昨天別無二致,若不是地上殘留的那一小片已經淡化不少的暗紅色痕跡,拉米亞還真不能確定這里是不是昨天的「凶案現場」。
偶有好奇的平民會偷偷向她這里瞄上一兩眼,但很快便無一例外地移開視線,沒有誰有膽量冒昧地繼續行「注目禮」。這倒不是因為拉米亞有多可怕,陪伴她身旁的也不是孔武有力的內斯特,而是看上去溫文爾雅的斯金,說句老實話,他們這一對組合無論怎麼說都該算是俊男靚女了。真正令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平民感到望而生畏的,只是他們的服裝罷了——雖然大多數人不認得他們上衣胸前和背後斗篷上的徽章,但他們對于衣飾所表示的貴賤之分還是相當清楚的,更何況那個女人斗篷上的徽章還是用金線繡成,這種貨色普通人可是一輩子都未必能夠親眼見到。再加上他們佩在腰間、從斗篷邊緣露出一截的刀柄,這一對男女只差在臉上寫明「我們是有錢有勢的貴族」了。
拉米亞輕輕吸了口氣,將那些閃爍不安的目光看在眼里,心中打不定主意是否要找個人打听打听。其實她主要在期待著能再遇到里查德或者伊休利特,所以才會這樣「全副武裝」地故地重游。說是全副武裝,也只不過是穿著一套近衛軍軍官的服飾再帶一柄軍刀罷了——因為自己那一套鎧甲和大劍沒有帶來,這身行頭還是完全向斯金壓榨的,反正蕾薩比安曾經讓她穿過斯金的衣服,尺碼上只是肩膀稍稍寬了一點。
「為什麼你要我陪著出來,卻一路上都悶不做聲?」斯金用手肘踫了踫似乎是在發呆的拉米亞,「還有,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內斯特竟然被父親禁足了。」
「我們……」拉米亞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事情往簡單了說,「打架了。」
「你說‘你們’?」斯金的目光上下掃了掃拉米亞,「和什麼人打架?」
「你知道里查德•德納利姆是誰嗎?」
「哦?你們和這個人打架?」斯金顯得稍微有些驚訝,「在這地方?」
「和他算不上打架……但確實不太愉快。」拉米亞聳了聳肩,「另一個家伙則差點要了我的命。」
「我想內斯特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斯金倒是笑得很輕松。
「我們昨天可沒有帶武器。」拉米亞瞪了他一眼,「而且那家伙並不比內斯特差多少,他很厲害。」
「是里查德的護衛?」
「他對里查德沒有說敬語,應該不是。」拉米亞搖了搖頭,「他叫伊休利特•阿……」
說到這里,拉米亞忽然心中猛地一驚,連忙止住了口。先前她準確知道芬克斯坦姓名的事情可還是記憶猶新,如果在這種事情上再不小心的話,天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麼破綻再暴露出來。
對了,昨天那個家伙並沒有報出自己的姓氏……
想到這里,拉米亞這才接著說下去︰「啊……啊……他自稱‘扎瑞伊的伊休利特’。」
「什麼?」斯金臉上難得地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一閃’伊休利特?」
一閃?昨天內斯特也說過這個詞,是綽號嗎?
「那個人很有名嗎?」拉米亞不由好奇地問道。
「一個在幾年前聲名鵲起的家伙,要說有名的話也算。」斯金稍稍沉吟了一下,「之所以被稱為‘一閃’,就是因為他出刀奇快,往往只在拔刀的瞬間就能致人死地,很少需要第二刀。」
拉米亞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听上去已經很厲害了……
說起來,伊休利特的數據比拉米亞斯稍低那麼一點,但听斯金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伊休利特昨天的動作完全看不清楚,好像比拉米亞斯更快……
錯覺,錯覺,芯片的數據應該是準確無誤的,也許是拉米亞斯一直留手了。
但他和萊納交手的時候應該不需要留手吧,怎麼也覺得不如伊休利特更快……
「你今天穿成這樣,難道是因為這個‘一閃’的緣故?」斯金忽然若有所思地看著拉米亞,「你還是算了吧……」
「難道你忘了嗎,我十幾天前才做的事?」拉米亞不以為然地打斷了斯金,「而且我認為他並不完全像你所說的那樣,至少拉米亞斯或內斯特與他公平決斗的話,不會一點勝算都沒有。」
「公平決斗?」斯金似乎听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決斗本身便沒有多少公平可言,在澤雷爾人面前更是永遠不要幻想什麼公平。」
「什麼意思?」拉米亞確實沒有听懂。
「有時候,你真是天真得可愛。」斯金笑了笑,卻沒有多作解釋,「拉米亞斯和內斯特,我也認為他們在戰場上會是出類拔萃的猛將。但戰場和決斗可完全是兩碼事。」
「‘澤雷爾人’又是什麼意思?」拉米亞根據常識判斷出這是一個由地名衍生出的描述人種的名詞。
「澤雷爾人的決斗不講規則,甚至連從地上抓一把沙子也不算陰招。」斯金搖了搖頭,「除了這些人自己,恐怕沒有誰希望跟他們來一次‘公平決斗’。」
「那個……伊休利特是澤雷爾人?」
「不是你說的嗎?他自稱‘扎瑞伊的伊休利特’。」
「呃……我想那又是一個地名,但我完全沒有印象……」
「我很想知道,你們和‘一閃’打了架,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只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拉米亞說這句話的時候憤憤地握了握拳頭。
「直到最終都沒有下手?看起來要讓一個美女停止呼吸真是個艱難的決定。」
「但是他殺人了。」看著斯金那一臉輕松的表情,拉米亞不由皺了皺眉頭。
「誰?」
「一個平民老頭。」
「為什麼?」
「里查德說那老頭是騙子。」
「轉了一個大圈,最後還是和這位德納利姆男爵有關的事。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一閃’會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斯金撓了撓下巴。
「因為我威脅里查德,說要他的命。」
「……」斯金沉默了好一會,忽然露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你威脅要他的命?」
「是啊,怎麼了?」拉米亞好奇地看著斯金。
「當時,那位德納利姆男爵身邊有沒有衛兵?」
「有啊,有四個。」
「換成是你的話,你會不會認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能威脅到一個帶著四名衛兵的男爵?」斯金一邊搖頭一邊笑著問道。
「我……」拉米亞不由一愣,忽然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他是故意的!」
「你知道德納利姆男爵是在為誰效力嗎?」斯金的表情忽然嚴肅了很多。
拉米亞非常坦白地搖了搖頭,忽又想起了什麼︰「昨天,我有听到伊休利特對里查德說‘殿下要見你’,難道是雷蒙洛特!?」
「普洛斯•泰里納斯。」斯金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自從雷蒙洛特殿下兩次戰敗以來,這位王次子便顯得越來越活躍了。我覺得……恐怕他不會滿足于只做一名公爵。」
听到斯金最後的這句話,拉米亞忽然涌出了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對于艾斯塔克的父親一輩——如今的國王那三兄弟之間的舊事,她可是略有所聞的;當然她也很清楚,這種爭奪最高統治權的政治斗爭從來都不會是一團和氣的商談和會晤。
「‘一閃’最近才被普洛斯殿下招募到手下,看樣子這個人完全是沖著內斯特安排的。」斯金苦笑著搖了搖頭,情緒似乎有些壓抑。
拉米亞默然地看著斯金,心中不由萌生出了一絲擔憂。
「自從亞曼莫托伯爵戰死後,雷蒙洛特殿下所能依靠的將領便以內斯特為首。如果能夠以一個不會引起爭端的方法將內斯特除掉的話,雷蒙洛特殿下的近衛軍也就將成為一盤散沙,而且他將沒有任何理由向普洛斯殿下發難。」斯金忽然嘆了口氣,「這個‘一閃’的目的就是要‘公平’地和內斯特決斗,而且最好還要由內斯特主動提出決斗……就目前的情況以及我對自己兄弟的了解來看,這恐怕不難辦到。」
「對不起。」拉米亞不由低下了頭,「我沒有想到……我們回去吧!我會叮囑內斯特,讓他不要……」
「不!絕對不能!」斯金連忙打斷了她,「你絕不能向他說‘不要向伊休利特挑戰’這種話,那只會適得其反。」
「那……我該怎麼辦?」拉米亞有些不安地問道。
「你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昨天的事,對于‘一閃’,你應該表現得毫不在意……對!你就當作已經把他忘了。」斯金微微皺了皺眉,「其他的事我會想辦法……」!(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