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確實飛快,雍正元年很快成了歷史,雍正二年的鐘聲很快就敲響了。
去年過年時,是恰逢康熙駕崩,于是一切從簡,所以我樂得輕松和自在;但今年就不同了,今年算是雍正朝來第一次正式的過春節,必須格外重視,格外隆重,要操辦的事自然也格外的多。我的頭被春節的這些事宜弄得一直是一個頭兩個大,睡眠也很不好。
好在現在是在宮中住,宮中懂得操辦過節事宜的老宮人多了去,又有年氏、鈕鈷祿氏幫襯,再難再累到底還是挨了過去。
宮中設宴的時候,年氏一族的人的地位顯得很特別。他們所坐的位置,竟比皇子離皇帝的位置還要近。並且原本,年氏作為貴妃,是沒資格與我一樣,坐到胤禛身側的。胤禛一直很強調位份的問題,但這一次,胤禛破例了。
胤禛還怕我會為此而不開心,特意的來跟我做了些許的解釋。我只淡淡一笑,道了句︰「皇上的安排自是最穩妥的安排,再說有些事,我明白。」
他听了我這樣說,自然直夸我善解人意,大方得體。這樣官方的稱贊我听得太多,沒什麼感覺,只淺淺一笑,這事便這麼過了。
我當然明白,胤禛這麼做的用意。這個時候,正是年羹堯最得寵最風光,胤禛最需要安撫他把握住他給他榮寵的時日︰他剛剛打了場完美的勝仗,‘西北大將軍’的威名響徹整個西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西北的仗還沒有完,年後年羹堯還得再回西北去的……
按照慣例,胤禛是要到我的坤寧宮過夜的,他已經很久沒有留宿坤寧宮,都是坐坐就走。其實現在的我,因為對他已經沒有什麼感情,面對自己無愛的男人,便不會希望他踫我。何況,我現在的身體年紀已經不小了,經不起這麼折騰了。
只是,作為一個賢惠的皇後來說,服侍好自己的丈夫是必須的一件事,是份責任和義務。所以,再不希望再不願意,也絕不可以表現出來。只能冀望于我的丈夫在這方面,看到人老珠黃的我,會失了興趣。
好在胤禛向來對的要求不高,又似乎能夠猜測得到我的這點小心思。所以,他來坤寧宮的這夜,我除了體貼的陪在他的身邊,他看奏折,我練字的;並在他看奏折看得累了的時候,適當的給他遞杯熱查或是披件衣服;他總勸我困了便先就寢,我堅持說要陪他;然後在他終于批完奏折時雙雙就寢外,再無其他。
所以整體來說,這個春節過的還是比較圓滿的。除了……
除了,晴若依舊僵在那,不肯接受冊封。
原本我是想春節過後就把冊封的懿旨頒下去的,但胤禛卻忽然說,既然她不願意,就讓她一直做個大宮女好了所以這事便作罷了。
我知道胤禛終究是憐惜她的,愛她愛到不再勉強她做不開心的事情,哪怕那是對他自己的權威的絕對挑釁。
沒想到,歷史上的冷面皇帝,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痴情體貼的一面。
這若換作從前,我心里一定會很嫉妒很憤恨。但現在,除了繼續保持看戲的淡然狀態之外,再無其他情緒。他們愛干嗎干嗎,我只要做好了我自己的本分,其他這些都與我無關。
只是事情似乎不是我所想象的那般,胤禛雖然沒有再勉強晴若接受冊封,可是對她的感情似乎已經沒有從前那般濃烈了。
他似乎完全遺忘了這個人,很少去見她理她,更別說像從前那般的寵她愛她;而她,似乎學起了我,清閑的做起自由之人,日日待在自己的住所,不問世事的樣子。
所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是,他沒去見她,她也不會去找他。據說他們偶爾踫個面,也不過是她向他行禮,他向她點個頭,然後互相微個笑而已。
這樣的狀況實在叫人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腦袋。宮里眾人對此是議論紛紛,眾說紛紜的。唯有我這個做皇後的,始終淡定如一。
其實開始我也很奇怪,奇怪他們這到底是怎麼了。但很快,我就想明白了︰他這麼做,最根本的目的,是要她遠離紛爭和傷害
畢竟若他真的有心疏遠她,不待見她,她沒有名分,得天恩時不知開罪了多少人,在這可怕的深宮中,這會早就死了不下百回可她依舊安全萬分,雲淡風清悠然自得的做者大宮女,正是因為他在暗里依舊把她保護的非常嚴實,並沒有任何人有任何機會趁機對她怎麼樣
他是個聰明人,很清楚有的時候,太愛太專心的對一個人,只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不如適當的假裝疏遠他,反倒更能護她周全。尤其是在這個可怕的封建社會,又在現在這麼個特殊的時期,他要專寵的,能專寵的,只可以是年氏一人
除了過年時對年氏他們一家的禮遇,賜給她與我平坐的榮耀外,他還幾乎夜夜都會宣她到養心殿伴駕或是他會到她的住所去留宿,好象完全離不開她似的。
不過,事實證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得寵,就是不一樣。礙于年氏的位份以及年羹堯如今的榮寵,宮里的人對于她得寵,除了努力的恭維,說她好福氣以外,有誰敢說出什麼不和諧的話?
我卻因此看到了一個,心計深沉、能屈能伸的雍正皇帝。因為雖然只有那麼一次,但我知道,我確實是見到過他在面對年氏的撒嬌等行為時,所露出過的不耐煩神情為此,我偷偷掩著嘴笑了好一會兒呢
春節很快就過去了。
春節過後,宮里發生了件白事——三阿哥弘時唯一的兒子永紳去世了,年僅四歲
胤禛為此很是傷心,現在的他早就不待見弘時這個兒子,但對永紳這個孫子還是很喜愛的。因為這個出生在康熙六十年辛丑七月二十日午時的孩子,是胤禛的第一個孫子。
胤禛由于子嗣不多,他成年的子嗣到康熙去世時也不過弘時一人。他一直到了四十四歲時才當了爺爺,如此,怎麼可能不格外著緊永紳這個長孫?可惜……這是個沒有福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