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年氏這趟回家,听到了許多她在宮中不可能听到的關于她最親愛的二哥年羹堯的不利傳言。但她認為自己的哥哥對胤禛是忠心耿耿,斷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來,肯定是被別人給冤枉了去,所以才會這樣巴巴的趕回宮中想替哥哥討公道。
其實,會認為那些都是傳言的,大概也就年氏一個人了。因為那些根本就是的事實
要知道,這兩年,年羹堯隨著戰功的顯赫,盛寵的不斷,野心也是越來越大的。生活各方面都十分奢侈不說,架子更是大的離譜。官中同僚各個都一副敬他怕他的模樣,就連家中的僕人,都各個狗仗人勢、狐假虎威,囂張跋扈得很
當然要單是這些也就算了,偏歷來皇帝最避諱最不可能忍的,諸如功高蓋主、貪污受賄、結黨營私、培養自己的勢力等幾項,他非但全佔了不說,還把它們發揚得淋灕盡致,透徹至極。尤其是功高蓋主一項,自滿過頭的他,居然有好幾次是明目張膽的當著眾人的面表現出對胤禛這個皇帝的不敬
對皇帝不敬,這在古代可是殺頭的大罪。何況他遇到的皇帝,並不算什麼仁慈的君王,而是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處事狠絕的雍正皇帝。如此,年羹堯他簡直就在自取滅亡
不過現在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因為西北的戰事還需要年羹堯。這也是為什麼胤禛雖然會因為他的這些惡行生氣,卻還沒有動他分毫而是繼續放任的原因所在了。但如果我的歷史記憶沒有錯誤的話,西北那該是很快就不需要他了。也就是說,這個自做孽不可活的人的末日,很快就會到來。
胤禛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听著年氏訴苦完畢後,臉上的表情才起了變化。變化之快,前後表情跨度之快,堪比四川國粹。
只見他先是憤怒異常的表示對那些‘造謠’之人很是憤慨,他一定會嚴查這些事,絕不允許污蔑忠良之事發生。然後他寬慰年氏,說他才不會相信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他是絕對信任她哥哥的,他說︰「亮工是什麼樣的人,朕心里有數。」
只幾句話,就讓原本表情很怒中帶淚的年氏破涕為笑,並盈盈的叩謝胤禛的恩典。然後,胤禛對她道︰「朕與皇後還有事要說,若沒事的話,你先回去。」
她便忙道︰「是,臣妾告退」說罷就歡快的退了下去。
看著年氏遠去的背影,想著她剛才為自己哥哥辯駁時的聲情並茂,悲憤感慨,還有那麼輕易的就被人哄騙安撫得那麼開心……我只想說,這個女人,不知道是該說她單純還是說她很愚蠢。
胤禛這一出,擺明了借力使力,順水推舟。年氏這樣忽然到來,忽然哭訴,他心里肯定是不耐煩很是厭惡的。但他就是要年氏幫他把相關‘正面’的信息傳遞回去給年羹堯,他安撫年氏,就等于在安撫年羹堯。安撫年羹堯,便是要讓他一直處在放松警惕的狀態,讓他以為皇帝始終是信任他寵著他的。
這樣一來,就能在年羹堯最放松最得意的時刻,狠狠的給他最重的一個打擊,讓他在絲毫沒準備的情況下,迅速的從天堂跌落到地獄
哼,難怪年氏從來都沒得到過胤禛真正的尊重和愛護,憑著的正是她的這份愚蠢。她這哪是在幫自己的哥哥,這是在害他啊所以說,她注定只會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才能享有榮寵的花瓶寵妃
但同時卻不得不感慨年羹堯是幸運的,有這樣一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堅定的站在自己身邊,信任自己的親人,他這輩子,算是值了
年氏出去後,原本就在病中的胤禛漸漸的露出了疲倦的狀態,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了。我見了,忙為他輕輕撫背的同時,又細心的為他再度倒上一碗炖的湯水,讓他喝下。而後輕聲寬慰道︰「皇上,若是累了,便休息一會,身體要緊。」
我本以為以他的性子他還會堅持的看會奏折,不想听了我的話他卻是微微頜首,點頭道︰「知道了。」邊說,還邊站起身來。我見了,忙虛扶著他,與他一起往西暖閣里走去。
看他躺好,又細心的為他蓋好被子後,我便起身準備告退。哪知,我還未行禮,他已喚住我道︰「留下來陪朕躺一會罷。」他話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只好月兌下外衣和鞋子,乖乖的躺到了他的身邊。
我剛一躺好,他就伸出手來握住了我的手。被他這麼突然的一牽,我的心下不自覺的開始緊張起來,心跳也不自覺的快了許多。
這絕不是什麼害羞愛慕的少女情懷表現,是我真的擔心他會有什麼進一步的舉措而緊張的
其實我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躺在一起,更別說夫妻間正常的同塌而眠了。因為我對他,從晴若的事情之後,就一直都是存在抗拒的心理。我不想他踫我,真的不想可我畢竟是他的皇後,他的妻子,他對我要是有某方面的要求,我不能拒絕。
索性他並沒有所謂的進一步舉動,耳邊卻很快就傳來了他的打鼾之聲。我忙微微側過臉去看向他,才發現他非但是真的睡著了,還睡得十分的沉。他向來是個十分警惕的人,即便在睡夢中,也總保持著警惕。如今會這般,看來,他確實是因為病了特別累的緣故。
我暗暗松了一大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好笑自己想太多了。畢竟現在正在病中的他哪有什麼力氣干其他什麼事啊?
暖閣內十分安靜,除了那大大的西洋鐘發出的滴答滴答聲還有他偶爾傳來的打鼾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他的鼾聲我自然是極為熟悉的,其實開始的時候還不大習慣,更險些因為這鼾聲而睡不著。因為他的鼾聲雖然不大而且不會很持續很長時間,可耳邊終究有個聲響在。對于當時只習慣一個人睡覺的我而言,自然很不習慣。
但夫妻就是這樣,漸漸的,也就熟悉起了彼此的存在。在過去在雍王府邸的那十年的歲月里,偶爾我還會因為听不到他的鼾聲而睡不著覺呢……
還有手中傳來他的熟悉溫度,亦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叫人有想落淚的沖動。他曾說,他喜歡牽著我的手睡。他還說過,這樣會讓他感到莫名的心安……
讓他心安嗎?現在想想,實在覺得很好笑呢。因為能讓他心安的,能進入他心里的,從來都不是我……
想著那些仿佛與自己有關,又仿佛早已經無關痛癢的前塵往事。處在這既熟悉又感覺已經漸漸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的身邊,睡意很快侵襲了我,上下眼皮打架的厲害。最後,實在抵擋不住周公的召喚,漸漸的進入了夢鄉……